第 167 章
黑色包袱一散開,一隻造型精緻特別的妝匣就露了出來。
此妝匣乃是用一整塊的紫檀木所制,四角用黃銅片包裹。匣子的頂部有一個圓形的凹槽,四周描繪著鯉躍龍門的圖案。
除了做工考究、用料貴重之外,看起來倒是沒有其他的特別。
「『藏寶圖』是藏在這妝匣了嗎?」狼翰傑皺眉問道,「那怎麼打開這匣子?似乎並沒有可以打開的地方。」
的確,這北漠狼族四皇子眼睛毒得很。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妝匣天/衣無縫,竟然沒有打開的地方。
太子清了清嗓子,道:「之前兒臣得到這『藏寶圖』之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百般擺弄,卻依然無法打開。兒臣一開始以為這匣子是實心的。但是經過幾次檢查,這匣子就是空心的。裡面肯定藏有寶貝!」
聽到太子如此說,皇帝輕輕敲擊匣子,果然,聽見裡面傳來「咚咚咚——」的聲音。
那聲音空洞悠遠,顯示內里中空。
「藏寶圖就在這匣子里!」那狼翰傑也是激動的很,恨不得自己就上前來打開匣子。
「強硬用外力劈開匣子是怕會破壞內里。那便得不償失了。一切還需從長計議。」
虞貴妃盯著那妝匣,眼睛一瞬不瞬,只恨不得把那匣子盯出了個洞來。
那可是前朝皇帝以舉國之力隱藏的寶藏,所含的財富可以說是驚人的。若是能夠得到那筆財富……想想就讓人窒息。
葉思君垂下眼眸,纖細指尖輕輕摩挲著腰間的荷包。
這時,太子卻抱拳道:「今日兒臣來進獻寶貝,自然是知道如何打開!」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都不由激動了起來。
太子指著那匣子上的圓形凹槽:「那便是開鎖的關鍵!這要把『鑰匙』放進凹槽之中,匣子便會打開,得到裡面的『藏寶圖』也是輕而易舉。」
「竟然如此?!」狼翰傑挑著眉道,「那『鑰匙』在哪裡?」
太子深吸了一口氣道:「兒臣今日得知這匣子出自天上雪族之手,那麼,那鑰匙也定是雪族之物。父皇可還記得日前良娣蘇氏向您進獻的魚符……」
「魚符?!竟然是那個魚符?!」虞貴妃喃喃道。
「據兒臣所知,這魚符一共有一對。當年,蘇家一片,而另一片則在鶴翔侯賀家。」太子道,「蘇氏日前早已把那半片魚符獻給了父皇,而賀家的呢?」
呵呵,半片魚符……葉思君心中冷笑,沒想到她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她難道以為憑著這半片魚符就能將賀家扳倒?
葉思君並未回答,小侯爺淡淡道:「用魚符可以打開匣子,不知此事是誰告知殿下的?難道是蘇氏?」
太子臉色微動,他雖沒有應答,但答案一目了然。
「小侯爺所說不虛。沒錯,真是臣妾交給太子殿下的。」這時,突然有一道嘶啞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葉思君循聲一看,便見到穿著一身雪白素縞,帶著嚴密紗帽的女子越眾而出,緩緩地朝著這邊走來。
是她?
「站住!你是何人?!見了陛下竟然還敢以紗負面!」虞貴妃大聲呵斥,「御林軍何在?還不將這妄圖掩飾真容、對陛下安危有害之人叉出去!」
「是!」御林軍氣勢如虹,立時便有人上前捉拿。
「慢!臣妾臉上有傷,所以才不會以真面目示人。」女子嘶啞著聲音,一手掀開了頭上的紗帽。
「哎呦!——」
雪白的薄紗反射著炙熱的日光,明亮的令人窒息。薄紗下驟然露出一張慘白慘白的臉。
麵皮雪白,烈焰紅唇,卻與一同露出的耳朵有著天差地別的色差。乍一看,這張臉色彩分明,十分艷麗。但是,再仔細一看,卻會發現那張臉根本做不出任何錶情,便如一張面具,生生地套在臉頰之上一般。
「這、這是蘇家的大姑娘?!」
「她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
在場也有許多人認識當年天都第一才女的蘇傲雪。那日,蘇傲雪獨闖漪瀾殿,為自己掙得了一個廢太子良娣的名號,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了天都貴女圈的談資。
但是,即便如此,眾人也沒想到,再次見到她卻變成了如此駭人的模樣。
「她這是往臉上擦了多少粉?!」
「這麼重的妝容到底是想掩飾什麼?!」
眾人心中疑惑,再看那蘇傲雪緩緩放下紗帽,與太子並排跪在了地上。
「臣妾今日追隨太子將這藏寶圖進獻給皇帝陛下,還望陛下寬恕我等私闖圍場之罪。」
蘇傲雪頓了頓,又道:「此藏寶圖涉及前朝最大的財富,若我大夏能將其收歸所有,必將使我大夏國力大勝,國富民強。八方來朝指日可待!」
「太子與臣妾甘願冒大不韙,便是因為心繫陛下、心繫大夏、心繫百姓啊!」
「太子與臣妾在此願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傲雪說得情真意切,去太子一道「咚咚」磕頭,看不見她的面容,只聽著她沙啞的聲音,還真是令人動容。
「……如此看來,太子與良娣還真是為國為民啊……」虞貴妃在皇帝身邊說道。
如此一來,相較太子與蘇傲雪,暫時沒有表態的賀家倒是要變成眾矢之的了!
「賀家的魚符乃是皇帝陛下感念爺爺勞苦功高,才賜下賀家的寶貝。」
這時,小侯爺起身,看也不看太子與蘇傲雪,抱拳對皇帝道。
「此前臣也不知道此魚符竟然可以打開『藏寶圖』。賀家上下忠心耿耿,以陛下為馬首是瞻。既然,陛下需要賀家的半片魚符,臣這就將魚符呈上。」
小侯爺話音未落,那廂葉思君便解下了腰間的香囊,從中取出了半片魚符,送到了小侯爺的手中。
她面色鎮定,眼眸明亮。小侯爺在接過魚符的同時,輕輕的捏了她一下手。
顯然,眾人都沒想到,如此貴重的魚符,竟然由葉思君收藏。眾人見狀俱都臉色微變,由此可見,葉思君在鶴翔侯府,乃至歸德將軍府,整個賀家所在的地位了。
「陛下,請。」小侯爺雙手奉上魚符,俊朗的面容看不出一絲波動。
皇帝未曾發話,虞貴妃著急便讓一旁的內侍將魚符取了過來。
兩片魚符並排的放在几案之上,形成了首尾相接的游魚圖案。
大小形狀的確與那妝匣上的那個凹槽相似。
太子瞥了身邊的蘇傲雪一眼,抬手急切說道:「啟稟父皇,請將兩片魚符皆都放進那凹槽之中,便可以打開匣子。」
皇帝面沉如水,讓人根本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虞貴妃在一旁,低聲道:「陛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若,試試吧……」
皇帝未曾說話,只手指頭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熟悉皇帝之人,大都明白這是他極度煩躁,努力剋制的表現。
跪在地上的蘇傲雪此時卻大聲道:「啟稟皇帝陛下,此魚符可打開妝匣,取得藏寶圖。此事千真萬確,還望陛下千萬不要有所顧慮,而使財寶落入到歹人之手!」
聽到蘇傲雪如此言之鑿鑿,太子也猛地磕頭道:「請父皇信任兒臣,給兒臣一個機會。兒臣願以性命相保,此匣子中有價值連城的寶貝存在!」
太子與蘇傲雪如此情真意切,實在令人動容。
虞貴妃猶豫了一下,最後道:「陛下,進獻兩片魚符,也代表了賀家與蘇家對朝廷,對大夏的忠誠。臣妾斗膽,想代替陛下試著打開這百寶箱……」
見虞貴妃都如此說了,皇帝擺了擺手。
「多謝陛下!」
虞貴妃飛快地拿起了那兩片魚符,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放到了匣子的凹槽處。
在場眾人也都屏氣凝神,在不經意間都不由自主的伸長了脖子。
時間緩緩流逝,兩塊魚符在烈日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好似兩條游魚真的活靈活現、搖頭擺尾的要活轉了回來。
「沒什麼反應?」
「好像沒什麼變化……」
半晌,匣子還是那個匣子,靜默如初。眾人開始竊竊私語。
太子心急,轉頭就用職責的眼光看著身邊的蘇傲雪。
蘇傲雪抿了抿唇:「天山雪族超凡脫俗,他們所造之物想來精妙絕倫,還需點時間等待。望陛下稍安勿躁。」
陛下看起來並沒有一絲著急,只是太子卻是急了,跪在烈日之下,豆大的汗水一滴一滴的從額間滴落下來。乾涸裂開的嘴唇,更是要滲透出絲絲血跡來。
「怎麼、這是怎麼回事?!你明明說過,只要放進去,便能拿到其中的寶貝,讓父皇對我另眼相看。能讓本王重振雄風。如今倒是怎麼回事?!為何沒有一點反應?!」
面對太子的低聲質問,蘇傲雪也是眉頭緊蹙。
不對啊!之前那人言之鑿鑿,幾乎把一切可能都告訴了她。她拿出了最後一點依仗作為交換,明明不該這樣,為什麼?!為什麼?!
半柱香時間過去,日頭高照,即使有帷幔遮擋陽光,也令人感覺到頭暈目眩。紫檀木匣子依然擺在面前,沒有半點變化。
虞貴妃用帕子掖了掖臉頰上細細的汗珠,轉臉大聲說道:「兩片魚符合併,並不能打開匣子。廢太子,你可知道無皇帝之令,私自離開囚禁之地;欺君罔上,用個無用的匣子欺騙陛下;這些可都是最嚴重的欺君之罪!」
虞貴妃聲音嚴厲,不怒自威,一下子讓太子倒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知錯了!兒臣是處於一片好心,可是卻慘遭人愚弄。」
「是她!是她!」太子好似猛然醒悟,「是她!都是她!一切都是她的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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