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造物(七)
滿天的星火在聖壇上方鋪展開,讓一小部分的天空染上了火燒雲的顏色,恐怖、龐大的法術力量在這裡聚集。
萊茵國。
尤利安正淺笑著與現任聖者萊茵寒暄,他忽然感應到大範圍的法術波動,眼眸里翻起了驚天的波濤。
禁咒?!
精靈想毀掉他們自己嗎!
遍布在各個種族的觀測塔內,種族、發色皮膚各異的祭司們眼角處在同一時刻出現了深深的灼痕,他們眼底遍布赤色,一小簇法術的火焰燃燒著他們的眼眶。
能力越強的祭司受到的干擾越大,他們徒勞的扣挖著眼角,飛快趕在眼睛被燒瞎之前用自身的力量將禁咒的餘燼排出!
這只是星火不經意間濺落出的一點痕迹而已!
在精靈族以外廣闊範圍內的大大小小的種族都多少受了波及。
測試法術的水晶轟然炸裂,碎片飛濺出去,滾落在地上留下淺淺的焦痕。
沒有法力的人們茫然地應對著突然生出的變故,一個幼小的男孩張望著看到了天邊蔓延出來的「火燒雲」,他從來沒見過這麼赤紅的雲霞,眼睛挪也挪不開。
一旁男孩的父母發出刺耳的尖叫:「你的眼睛怎麼了?!」
——男孩從眼睛里流下了眼淚,也是赤紅赤紅的顏色。
禁咒是什麼?它被稱為除神以外人類所可以掌控的最強大、恐怖的力量。它可以輕而易舉摧毀一個城池,將生靈化為塗炭。
而發動禁咒的存在——九死而無一生。
精靈族內部也是一片混亂景象。
尚有理智的年老祭司跌跌撞撞闖進了王的寢宮:「您瘋了嗎?!」
然後,他的瞳孔猛地睜大,倒映出了一副可怖的景象。他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亞當斯本來第一反應想要跑的,但他低頭看了一眼鏡子,又探頭望了望聖壇的方向,最終還是找了個角落小心地蹲起來。
他顯然的跑不過一個禁咒,現在唯一能期待的……就是裡頭的人類聖者能救他們於刀山火海當中。
給他一點信任吧。
可惡魔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相信人類聖者。
聖壇。
「啊……啊。」愛奇拉發出沙啞的聲音,她的雙眼已經睜不開了,肆虐、霸道的法力強制性地從眼部沖入她的身體,搗毀著她的每一寸精神。
星火甚至還沒有徹底降臨她就已經快承受不住,愛奇拉死死地回抓住司易思,像摸著了一根救命稻草。
愛奇拉至今還無法理解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
她甚至也想不起來埋怨讓她過來當點燈人的精靈。
司易思用指尖輕觸愛奇拉的眼角,他面對如此恢宏、可怖的禁咒,居然一點躲避的想法都沒有。
愛奇拉突然覺得眼角處傳來了一陣涼意,這陣涼意從眼睛處很快傳到全身,像清涼的水花一下子將愛奇拉的痛苦澆滅。她不禁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叫,眼睛也似乎能夠緩緩睜開了——
在睜開的一剎那,愛奇拉聽見了司易思的聲音,那像是泉水一樣汩汩流進了她心裡。
「法咒無法穿透。」
司易思一隻手將愛奇拉放下,右手的法杖隨著他出口的聲音緩慢地閃爍著微光。
冰般輕、寒的冷色光芒在剎那間充滿了愛奇拉的身周,她獃獃地看著司易思,看著伴隨著司易思的話語施加在法杖上的的奇妙的、莊嚴的……神力。
一層、兩層,三層…
司易思每吐露出一個字,就有一層法力加持在法杖上,進而轉向愛奇拉身體的周圍。
他銀色的瞳孔里似乎也迸發出了冰一樣湛色的光,彷彿冰晶驟然炸裂。司易思的銀髮似乎也披上了一層光,似乎有無形的神冠緩緩地落在了上邊。
愛奇拉的身體被法力托住,保護性的放在一個正方塊兒的空間里。
愛奇拉的眼眸里難以抑制地出現了訝然、傾慕的眼神——司易思所表現出來的力量,竟是無可疊加的接近於一位神明!
他僅用言語就調動了法術,就像是神獨有的言靈之力!
然後愛奇拉艱難地睜眼,看著司易思無所畏懼地站立在原地,星火在他們的面前——降臨!
我安全了。這是愛奇拉下意識的念頭。
但隨後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漂浮了起來,有一雙無形的手,也許是法力將她連同司易思建造出來的保護圈兒一起推向了禁咒所在的方向!
無數金色的鎖鏈鏈結在了愛奇拉手上、腿上,它們延展向虛空的方向,正朝著星火的方向。
她就是被這股力量推了出去。
司易思皺了一下眉。
克萊爾在司易思耳邊快速的說:「精靈將愛奇拉定成了禁咒的施術者,禁咒會拉拽愛奇拉,用她的生命作為最好的燃料!」
克萊爾沒有將術法的知識全部交給司易思,對他有所保留,可現在不是藏著掖著的時候了。
禁咒的施術者會被媲美神力的力量拽去中心,禁咒會下意識地榨取施術者的力量,直至將他們榨乾或是直到禁咒釋放完成!
但就算是這個大陸實力最高的一批人也不能肯定的說他們能夠接受禁術的反噬力量。
愛奇拉這個幼小的精靈想要活下來更是……難如登天,精靈讓愛奇拉成為施術者,就是想要用她的性命換取禁咒的降臨。
可這又有一個問題了——克萊爾喃喃:「他們為什麼會覺得愛奇拉承擔得住?」
如果愛奇拉不能達到一定的先決條件,那即使是榨乾她禁咒也不可能成功。
「啊!」
愛奇拉感覺到強烈的拉扯感,強大的力量不但拉扯著她的身體,似乎也一同拉扯著她的心臟。
她迅速地失去了意識,毫無抵抗地順著鎖鏈的拉扯往禁咒飄去。
在這短短几秒的時間裡,愛奇拉的身體表面浮現出來了一種熟悉的力量。這是來源於克萊爾本人的力量!
克萊爾曾經將一絲力量輸入了待在母樹上的愛奇拉果子身體里,這成為了暫時庇佑住愛奇拉性命的擋箭牌。
精靈早就算好了這一點,所以他們才會讓愛奇拉過來送死。
克萊爾語氣多了一分沉重:「愛奇拉會死。」
克萊爾的力量成為了催動禁咒的最好養料,但讓禁咒結束的力量卻會完全的從愛奇拉身上抽取。
禁咒會榨乾她的血液、粉碎她的身體,吞沒她的靈魂……愛奇拉似乎已經沒有了存活的可能。
禁咒近在眼前,愛奇拉馬上就要被吞沒!
「不,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司易思說,他的袍角在狂亂的法術流中鼓動著,銀色的長發被掀得很高。
他在克萊爾猝不及防下,伸手抓住了充滿神性的金色鎖鏈!
鎖鏈拉拽的行動一僵,司易思的手臂白皙又纖長,最細的一根金色鎖鏈都要粗於手臂,可是他卻生生撼動了鎖鏈!
即將徹底降臨的星火在很接近地面的空中停止住了,不是法力耗光的緣故,而是有人將和它吸收的法力有千絲萬縷聯繫的一大股力量灌入其中。
克萊爾看著:「你是在輸入法力?你不擔心加大它的威力嗎?」
正常的人是不會將能量輸入進一個充盈了太多「氣體」即將爆炸的物體里的,那樣只會加速爆炸的發生!
可——司易思是那種會搞出烏龍的人嗎?
「那也要它下得來!」司易思的聲音擲地有聲,克萊爾沒有交給他任何動用力量的方法,但一切的力量都有一個相同的源頭,司易思會用靈力等,自然也就會調用克萊爾身體里潛藏的法力。
他在一口氣間將這具身體的潛力盡數釋放!
透過司易思的視野,克萊爾看見了混亂的法力在周圍四處波動著,屬於他自己的力量順著鎖鏈像是出弦的利箭一般直接穿透禁咒的錶殼,進入到了中心。
也就在這同時,愛奇拉徹底被星火吞沒進去。
但她的身體沒有第一時間被碾壓為粉末,反倒好端端地漂浮在中心位置,因為此刻禁咒正在和司易思這個突然闖入的外來者鬥爭。
「禁咒依靠你的力量釋放,它不會反抗你的力量的侵入,」司易思甚至有閒情逸緻地笑了一下,「所以——這就是反客為主的最好機會!」
「不過這樣大概會弄傷你的身體吧。」
克萊爾淡淡回答:「你用。」
他的目光落在愛奇拉身上,他發現自己的內心還是會產生少許波動的。他不希望愛奇拉成為這一個犧牲品。
克萊爾腦海里隱約的掠過了什麼。
克萊爾話音落地的下一秒,司易思的手心上就出現了一層層燒灼的痕迹。
這一點的疼痛沒辦法讓司易思皺半下眉頭,他嘴角甚至越發的上揚,眼睛裡帶著明亮的光彩——
他奪取了咒術的核心,反客為主!
星火猛地一滯,就在下一瞬間它墜落到了地上!絢爛的光芒幾乎要刺破人們的眼球,愛奇拉也在這極強的光芒下重新恢復了意識。
「嗬……」
她看見了可怖的禁咒化作了滿天的煙火紛紛揚揚的落下,它們落在了自己身上,卻像是一片羽毛觸及湖面,沒有絲毫的殺傷力。
愛奇拉免費的看了一場盛大而美麗的煙火,她的視野都被照亮。
她抬起了不禁流出眼淚的眼睛,看見了抱著自己的司易思,落下的光披散在他的身周,用絢爛襯托出司易思的清冷。
神使大人將她放了下來,他保持著微微側身的姿態,修長的指尖上若有若無的焦痕像是紋上去的捲雲飾樣,他的掌心托著一顆火紅的晶石——
就像是縮小版的星火禁咒一樣,散發著讓人忌憚的氣息。
「我……」愛奇拉看著眼前的司易思,像是覲見了一位真正的神明。
「噓,」司易思輕聲開口,「你很累了,你該休息了。」
他說出口的話帶著絲絲縷縷的催眠意味,它輕輕地灌入愛奇拉的耳中,將她所有強壓下來的疲累全部喚醒。
愛奇拉的眼神變得迷濛,不多時她像是受傷后休憩的幼獸一樣,蜷縮著睡了過去。
克萊爾感嘆:「你、真的很大膽。讓她睡著是為了去解決導演這一出的精靈嗎?」
「無辜的受害者大概也不想看到施害者的嘴臉,」司易思眸中閃過一道銳光,他回答了克萊爾,「當然,現在就去解決。」
「我沒有將敵人仁慈的留到明天的習慣。」
司易思從聖壇走了出去,看見了一個抱緊自己的亞當斯。
「起來了。」他順手將手裡的火紅晶石扔給了亞當斯。
「哎、啊?你你你真的解決了?!」亞當斯滿臉驚詫,在一下子低頭看到司易思扔給他的東西時,那臉色霎時好看,揣了個燙手洋芋似的,「這、這這這……這是禁咒?!」
火紅的晶石里飽含著混亂的法力,看一眼就讓亞當斯有眼角生痛甚至將要裂開的感覺。
司易思居然將一個禁咒壓縮成了一塊兒無害的寶石!
「當戒指用。」司易思拋下這句話。
誰敢把這個當戒指用啊!!亞當斯在心裡瘋狂的咆哮著。
不過內心的天平又無聲無息朝司易思傾斜了一點,這大約就是口嫌體正直了。
哎……人類聖者受傷了?亞當斯忽然看見司易思指尖像是裝飾物一樣的焦痕,越發的同仇敵愾起來,恨不得將該死的精靈砍個一百次。
他早就沒有了對人類的偏見。
正處於風波中的他們不知道,這一次禁咒的消弭在外界引發了多大的危機。
每一個祭司都不約而同直起了腰桿,就算是傷得嚴重的祭司也沒有例外,他們眺望向一個方向,眼神狂熱。
神,是神降臨了嗎?
是哪一位神明?
尤利安差一點捏碎了手上戴著的寶石戒指,他面色陰晴不定,作為知情者他知道得更多一點,也就因此心情越發的不好。
「精靈族那些瘋子!」的想法一下子就轉變成了「克萊爾怎麼會有能力打破禁咒?」的疑問。
「啊,失敗了啊。」精靈王希圖森眼中染上了灰白的色彩,他懶懶地躺在原本的位置上,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精靈祭司保持著跪倒的姿態,神色驚懼。
而司易思已經一路向精靈王所在的地方走了過來。
司易思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神色驚恐的精靈祭司,他還好端端地活著,只是似乎失去了站起來的勇氣。
不、不對!
司易思擰了一下眉頭,看向了精靈祭司跪著的腿部,有紫黑的樹藤從他的血肉中生長出來、死死紮根在地底。
他低垂著的臉上也不全是驚懼,還有壓抑不住的瘋狂。
「嗬、嗬……」精靈祭司按住自己的眉心,好像和什麼東西做著抵抗,他的眉心出騰出一縷黑氣,泥濘而充滿惡意。
「我們失敗了。」精靈王希圖森開口。
一陣狂風突然吹走了遮掩的紗簾,司易思看清了希圖森此刻的狀態。
他不是躺在塌上——希圖森靠著的東西是一棵非常、非常眼熟的樹,精靈母樹。但此刻這樹的葉片全部枯萎,樹皮呈現一種紫黑的墮落的顏色,而司易思也知道為什麼精靈祭司會驚懼交加。
希圖森上身還保持著精靈那般清麗、美好的模樣,下身卻與精靈母樹完全的扭曲重合在一起,紫黑色畸形的樹榦與精靈的軀體胡亂的攪亂了分佈在一張「圖」上,他依戀地一半臉頰緊貼在母樹樹榦上,與它相接的皮膚似乎都和紫黑樹皮融合在一起。
說話的也不是希圖森,而是精靈母樹樹皮上裂開的一條巨大的口子,精靈的聲音從這麼龐大、醜陋的東西上說出,給人一種萬物顛倒的怪異驚悚感覺。
希圖森的模樣就像是他的精靈軀體已經死去,維繫著他生命的是這棵遭受了污染變得醜陋的精靈母樹。
所有看到這樣景象的生靈都會有心驚膽顫的感覺,亞當斯的腦海里有什麼東西突突地跳著,這東西上似乎有什麼強大的吸引力,吸引得他腦袋都想要炸開。
不能再看了!
司易思斜睨了亞當斯一眼,把他的臉給拍偏,他才緩了過來。
這東西……司易思神色古怪地想,倒像是別的世界中出現的不可名狀之物,直視它扭曲形體的人都將陷入一種負面、混亂的情緒當中去。
「力量。」
精靈母樹的樹榦裂開,發出悅耳的聲音。
精靈祭司站了起來,他似乎發生了一定的蛻變,但是仍然擁有著活著的生命氣息。他眉心凝聚著一層黑色的氣,眼眸新綠的色彩逐漸被吞沒,變成了一團混濁的黑色。
同一時刻,精靈祭司的長發也染上了潑墨似的色彩,他在轉瞬間就變得比亞當斯更像惡魔!
他茫然地站立了起來,眼裡沒有靈動的神采,只低聲喃喃著:「污穢——消除。」
精靈祭司猛然抬起頭,被無形的力量亦或者是說本能驅使著的他死死地盯住了司易思和亞當斯。
很快的,精靈祭司手裡多出來了一把弓箭,他彎弓搭箭,直接往亞當斯這個惡魔身上疾射而去!
他顯而易見是覺得惡魔比人類的存在更為污穢,需要先一步消除!
克萊爾的聲音在司易思腦海中響起:「他們走了歪路,被慾望污染了自我。」
換句話來說,精靈被神明給拋棄了。
他顯然弄不明白心思純潔的精靈為什麼會把自己作到這種地步。
一整個族群啊!最先被慾望污染的竟然是象徵著精靈族生命之源的精靈母樹!
精靈王作為最靠近、最親近精靈母樹的存在,自然……被污染的程度最深!
最關鍵的是,司易思不可能把精靈族全部殺死,現目前他們全部上了頭,不管不顧地過來襲殺,但是他們還有救。
「亞當斯。」
司易思垂下眼帘,拍了一下正被箭追殺得狼狽左右逃竄的惡魔。
「戒指給我。」
亞當斯愣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司易思指的是什麼,他正巧被精靈的弓箭攻擊擦中了耳朵,吃痛的竄了一下飛快將火紅晶石扔出來。
啊啊,他還是跑吧!
亞當斯哀怨的看了司易思一眼。
司易思不為所動,將火紅晶石重新攥在手中。
克萊爾不解:「你想做什麼?再釋放一次禁咒?」
「當然是——」司易思無視了趕過來的精靈們,身體輕盈地掠了出去,他目光緊盯著希圖森,不,精靈母樹,指尖攥著的火紅晶石在剎那間拉伸成尖銳的菱形,「擒賊先擒王!」
火紅晶石刺穿了精靈母樹的表皮,一路肆無忌憚的繼續衝撞下去。
「是什麼讓它覺得,我會站著等精靈把我包圍?」
「哈——」司易思冷冷的哼笑了一聲,手下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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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完結后應該先更完主角馬甲那本然後開預收,不過還是先求一求預收——
《生而為王[快穿]》
簡介:
世界包括三千小世界,有一方小世界生來殘缺,卻強行孕育出了一位小世界的主宰洛執風。
為補全本源世界,洛執風在不同世界中穿梭——
他在每個小世界稱王,成為萬千小世界讚頌、敬畏的至高存在,將旁人的光輝盡數掩蓋!
他所到之處,儘是臣民的讚美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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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兇殘的眾鬼匍匐在洛執風的王座下:「您是眾鬼之王!」
傲慢、光輝的神明頹喪的吐出一口鮮血,心悅誠服:「您是眾神之主。」
負劍的修仙派掌門滿眼傾慕:「您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
洛執風端坐在輝煌的王座上,恣意微笑:「我是洛執風。」
「生而為王,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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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生而為王,世界為您加冕。
——生而為王,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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