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路上，方崢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欠，眼睛半眯地跟在顧無瑾身旁。

「哎，不是我說，你怎麼突然就來學校上課了？」方崢很困，他昨晚在公司工作了一個通宵，沒有想到一大早就被顧無瑾叫回了學校。

顧無瑾瞥了他一眼，「被老爺子煩死了。」

「嘖，騙鬼吧。」

方崢他撇撇嘴，一臉不信。高中三年，他去學校的時間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顧老爺子氣得差點將他打死，顧無瑾也沒有帶怕的，或者說，顧無瑾什麼時候將誰看過在眼裡？

顧無瑾一聲不吭。

周一早上的課程密集，路上趕著去上課的學生很多，不少人經過的人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了顧無瑾，沒有辦，他太突兀了。出眾的外形，還有那拐腳行走的姿勢，不少人暗自覺得可惜。

方崢將凌亂的頭髮往後捋了幾下，他當然也注意到周圍路人投來的目光，毫不在意，他已經習慣了。他瞄了一眼顧無瑾，丰神俊朗的臉上全是淡漠，對方比他更加不在乎。

紀懷香將瓶子里的香水滴在聞香紙上，香味慢慢彌散開來，清新，帶著一點柔軟，還有點甜，淡淡的牛奶味，很溫馨。

她又嘗試著將香水噴在手腕處，香水的基調更加散發出來了。紀懷香聞著鼻尖的香味，抿唇一笑，成功了，是想象中的味道。

她剛從實驗室里出來，手機就收到了一條信息，是銀行發來的，她的賬戶上有一筆錢到賬了，是訂金。

下一秒，電話接著而至。

打來的是Y國有名的范斯香水公司，對方答應買下她的香水配方。她重生回來后，沒多久就將香水寄到范斯公司，並且開出一千萬的價格將香水配方賣給他們公司，當時范斯香水公司只願意支付三百萬。

那是她上一世參加比賽獲得第一的香水---「若愛」，意思是：如果愛了。也算是她真正踏進調香界的第一支香水。

香水的前調是雪松、檸檬、梨花和桃；中調是魅惑的黑玫瑰、綠葉、杏仁的氣息，最後是纏綿的基調，包括麝香、香草和焦糖。香水以夜色玫瑰香味為主，黑玫瑰的花語是：愛你，願為你所向披靡，傾盡所有；你為我所有。

當時，范斯香水公司以高達二千萬的價格買下獲獎配方，香水發售的第一天，銷售額已經達到了一千萬美元，並且五天內銷售一空。儘管這一世，她提前將香水配方拿出來，沒有獲獎加持，但她知道，范斯最終還是會買下她的香水配方。

掛斷了電話，紀懷香心裡掀起了一層浪。這一世，她要走的路更多，更長了。

剛回到宿舍，林曉璇她們也回來了。

「真人比照片還要帥，可惜就是腿不好，太浪費了。」林曉璇捧著奶茶走進來。

「嗯，是很可惜。」

季冬晴想起那張出色得讓人難以忘懷的臉，白凈的臉上微微發熱，隨即又想到那男生走路的姿勢，臉上的熱度就降了下來。

「誰的腿不好？」紀懷香對這幾個字特別敏感。

林曉璇捧著奶茶，側頭看她，「懷香你不知道？我們學校金融系來了一個很帥的男生，他的照片被人拍到放在了論壇上，幾乎全校的人都認識他了。我們剛才在飯堂碰見他，沒想到，他的腳居然是瘸的。」她咬了咬吸管，沒有說的是，她還偷偷拍了對方走路的視頻，打算髮到論壇上。

「論壇？」紀懷香的黑眸一深。

「對啊，你可以上去看看，上面已經炸鍋了。」

紀懷香拿出手機登錄上了學校的論壇，頂置標紅的題目很顯眼：「S大的最新男神」，她點了進去，最先彈出的是一張男人側臉的照片，稜角分明，精緻迷人。

下面的留言已經被頂到上千條了。

火星寶寶：「確認過眼神，是這輩子得不到的人。哎呦，老夫的少女心還是大爆炸了。」

羊毛一隻：「心跳已停止，還能搶救一下？求問是哪個系的？」

落葉歸根：「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我們學校的咩？沒見過啊，三分鐘之內，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大大的小驕傲：「求正臉照，舔屏側臉，這個靠顏值征服我的男人，我要了。」

錦鯉附身一輩子：「這顏值很能打啊，妥妥的校草。是想要勾我的魂嗎？」

長不高的寶貝：「過分了啊，過分了，見一個愛一個，昨天你們還喊著姜昊成是校草......」

......

紀懷香快速往下刷看著評論，一言不發。

「帥吧。」林曉璇又吸了一口奶茶，「可惜，名草有主了，我剛才看見你們班的系花蔣夢晚跟在他身旁，兩人有說有笑的，很般配。」

她看向紀懷香，按道理說，論樣貌，紀懷香明顯比蔣夢晚要好看。但是蔣夢晚在學校很出名，新生代表發言人，還加入了學生會，家裡有錢，相貌出色，氣質溫柔，自然而然成為了大家眼裡公認的系花，甚至一度被封為校花。而紀懷香經常神出鬼沒，獨來獨往，天天不是跑去實驗室就是圖書館的，怎麼跟人家比。

紀懷香低垂著眼帘，濃密翹長的睫毛扇動了幾下，在下眼窩處形成了幾道黑影。

她打開微信，看著昨天她發給顧無瑾的信息，對方一直沒有回復。沒有多想，紀懷香拿起挎包就往外走去。

「哎，懷香，這麼沖忙去哪？」林曉璇咬著吸管。

「說不定是去飯堂呢。」季冬晴眨了眨眼睛，不經意地說道。

「估計帥哥早就跟女朋友吃完飯走了。」林曉璇沒有在意，她拿出手機，登上了小號，準備逛論壇。

正午的太陽高掛，刺眼的陽光四射，高溫讓樹上的綠葉也蔫了幾分。剛下課不久，路上的學生很多，飯堂處的人成堆成群地往裡面走去。

紀懷香站在飯堂門口，清澈的黑眸往裡面密密麻麻的人群看了幾眼，紅唇抿緊，她不知道上哪兒找顧無瑾。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在哪裡？」低沉的男聲帶著幾分慵懶，幽幽地從電話那邊傳來。

握著手機的纖細手指收緊，「顧先生。」紀懷香低低地應了一聲，心裡堵著的鬱悶好像也找到了宣洩的出口，「我在飯堂里。」

「上三樓，一號包間。」

「好。」紀懷香雙眸一亮，心口處的悶氣竟然消散了。

S大的飯堂是承包給別人的，一共三層，每一層吃的都不一樣。大家基本都在一樓消費，幾塊錢就可以吃飽一頓，而二樓吃的都是一些套餐，小炒，甜品之類的。三樓比較少人，基本是慶祝，吃大餐，才會上去，消費比下面兩層的貴幾倍不止。

紀懷香敲了兩下包間的門，然後擰著門柄，推門走進去。

「顧先生。」她打招呼。

方崢大口咬著乳鴿腿的手一頓，趕緊放下手裡的腿，抽出紙巾不停地擦手和抹去嘴巴的油，壓低聲音，「阿瑾，過分了啊，找了這麼漂亮的妹子來吃飯也不告訴我，我不要形象的呀？」

顧無瑾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吃完了還不滾。」

「別啊。」

方崢盯著走過來的紀懷香，明艷的五官就像鑽石一樣耀眼，奪目，本應濃妝艷抹的美，卻被她清亮的眼睛減去幾分，反增了清純的靈氣，極媚極純，是極品了。「我還要等著你介紹呢，我們學校什麼時候有這麼漂亮的妹子，我怎麼不知道。」

包間內只有顧無瑾和另外一個男的，並不像還有其他人在用餐。

紀懷香收回目光，在兩人的對面坐了下來。

「嘿，你好，我是阿瑾的朋友，叫方崢，你呢。」方崢十分主動。他們玩在一起的幾個都知道顧無瑾的擇女友條件，面前的女孩容貌上就不符合了。

「你好。」紀懷香看了顧無瑾一眼，才開口：「我叫紀懷香。」

方崢的桃花眼一眯，聲音也不符合要求。女孩的聲音一點也不清脆，反而軟綿綿的，除了皮膚很白這點外，都不是顧無瑾喜歡的類型。心一動，方崢覺得他的機會來了，正想套近乎，旁邊顧無瑾低雅的聲音已經響起，「公司最近不缺資金？還是說沒有業務忙？」

方崢雙眼一瞪，「怎麼不忙？我昨晚才通宵，要不是你拉著我回學校，我已經......」他看向紀懷香一眼，放輕了聲音，「我可能在休息了。」

「哦，那你回去睡吧。」顧無瑾盯著他，扯了扯薄唇：「熬夜多會容易過早衰老或者猝死。」

「你......」方崢沒差點噴血，他扯下衣領口處的白色餐巾布，恨不得丟在那張過橋抽板的人身上，「是是是，顧二少，小的想起還有事情要忙，就不妨礙你跟紀同學一起吃飯了。」

兄弟是什麼？就是拿來填坑的。

「坐過來。」

方崢離開后，顧無瑾看向紀懷香，英挺的眉毛皺了皺。

紀懷香也想離對方近一點，但是......她指尖緊了緊，沒有動，「我坐這裡就行了。」她身上臭，不想影響他的食慾。

「紀懷香，你喜歡我就這點誠意？」顧無瑾叼著一支煙，沒有點燃，目光幽黑直白，靜靜地看著紀懷香。

紀懷香一愣，卻很快反應過來，有點不管不顧的意味，「那我坐過去，你不要嫌棄我呀。」她站起身，坐在了顧無瑾身旁的椅子上。

顧無瑾漆黑的眼眸里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

「想吃什麼，自己點。」顧無瑾將菜單遞給她。

紀懷香接過菜單，目光盈盈地看著他，「你吃了嗎？」

「嗯。」

紀懷香看了一眼他桌前只動幾口的飯，說道：「那你再陪我吃一點好不好？」

身高差的原因，女孩微微仰著頭看她，頭頂上的燈光傾瀉在她的臉上，瓷白無瑕，眼角微微上挑，一雙黑眸被碎光映襯得熠熠生輝，晶亮晶亮的，裡面是他的倒影。

顧無瑾用舌頭頂了頂煙頭，這雙眼睛，該死的漂亮。

「好嗎？」紀懷香眨了眨眼，輕聲問他。

「好。」

紀懷香白細的手指翻看著菜單，目光落在招牌菜的紅燒魚上，「顧先生，你想吃魚嗎？」她可以幫他將姜蔥都剔掉。

「隨便。」

「麻婆豆腐呢？是辣的。」紀懷香又問。

「隨便。」

包廂內的空調有點不足，顧無瑾將兩邊的袖子彎起，露出半截手臂，手腕處的青筋與他清雋的臉不相符。

「我不要隨便。」

紀懷香側過頭，她看著他，「顧先生，我想了解你的口味，想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想知道你不喜歡吃什麼。」女孩的目光黑亮濕潤，軟軟地，「請問顧先生，你允許嗎？」

心尖猛地像被螞蟻咬了一下，有點癢。

顧無瑾避開女孩直白的目光，耳根處不自覺地染上了薄紅，他的聲音有點凶，有點狼狽，「你就這麼喜歡我？」

「是啊。」

紀懷香低低應了一聲。她的指尖捏著菜單，粉色的指甲有點泛白，眼帘半垂著，稍稍掩去眼裡的炙熱和亮光，她每天提醒自己不能操之過急，差不多喜歡就行了啊，太過於洶湧的熱情和喜歡，會嚇跑他的。

「除了蔥和姜，我不碰，其他的基本不挑，沒有最喜歡吃的。」顧無瑾用力地咬了咬煙嘴，煙嘴紙也被他咬破了，索性他將煙拿了下來，丟在了煙灰缸里，「聽清楚了嗎？」

「嗯嗯，我會牢牢記住的。」紀懷香乖乖地點頭，後腦勺處馬尾跟著她的頭，一點一點的晃動。

最後，紀懷香點了一份香菇燜雞、蟹粉豆腐、灌湯蝦球還有一份青菜，和一份紅蘿蔔玉米排骨湯。

包間里，很安靜，空氣中縈繞著雪松的清香。

紀懷香的鼻子的嗅覺很靈敏，她知道這是旁邊男人身上的體味，淡淡的，很好聞。她挪動了一下身體，有點不自在，兩人的距離很近，顧無瑾肯定也聞到了她身上的味道。目光偷偷地打量著男人的側臉，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先生，你知道學校的論壇上放著你的照片嗎？」紀懷香轉移了注意力，聲音打破室內的安靜。

「現在知道了。」顧無瑾倒是不甚在意。

「帖子被頂置在論壇的第一位置，還標紅了。大家都在討論你長得好看，下面留言的人好多啊。」紀懷香的聲音有點低，「照片是偷拍你的嗎？聽說好多女生都保存了下來。」

顧無瑾靠在椅背上，靜靜地傾著女孩說話，竟發現了裡面的酸意。紀懷香的聲音有種江南的軟噥，還嬌嬌的，像糖糍粑，甜甜的，香糯綿軟，有種撒嬌的感覺。

「你不喜歡？」顧無瑾挑了挑眉，問她。

紀懷香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誠實地說道：「我不喜歡啊。」

明明他還不屬於她。

她卻已經起了貪念，想獨佔顧無瑾，想將顧無瑾藏起來。

怎麼辦......

菜上得很快，服務員將飯菜都捧了進來，又禮貌地退下。

紀懷香將服務員拿來的那盅燉湯放在了顧無瑾的手邊，打開蓋子放涼。「湯還很燙，放一會兒再喝。」她沒有為顧無瑾的沒有回應而生氣，那只是她的貪慾而已。

顧無瑾皺了皺眉，「你喝。」

「我特意點給你喝的，是骨頭湯，顧先生，你不要辜負我的心意啊。」

顧無瑾深邃的眼睛看了她片刻，沒有再多說什麼。

菜做得很不錯，紀懷香還沒有嘗試過在S大三樓吃飯，以往因為經常沉迷在實驗室，吃飯都是在一樓大廳隨便解決的，不會有那麼多心思上三樓點菜。可能真的是餓了，她竟然吃了兩碗飯。

「對了。」

紀懷香待顧無瑾喝完了湯，她從挎包里拿出了調好的香水，「香水我已經調出來了，你試一試，這是不是沈老太太想要的味道。」

顧無瑾沉默地看著女孩手上的小玻璃瓶子，裡面裝著淺淺綠色的液體。雖然知道紀懷香是大一香料香精系的學生，也進了重點班。但顧無瑾不得不驚訝，紀懷香真的調出香水。

調香師哪一個不是經歷了多年的學徒時期，積累了多年的經驗。顧無瑾放在桌面的手指動了動，目光深邃，她確實沒有騙他。先不管紀懷香調出來的香味如何，她確實是出色。

「你要不要試聞一下？」

「好。」顧無瑾想接過香水瓶，女孩卻沒有將瓶子遞給他。

紀懷香一雙清亮的眼睛看著他，黑白分明，「顧先生，我來幫你好不好？」

顧無瑾裝作沒有看見她眼中狡黠的笑意，應了一聲：「嗯。」他將手臂伸了出來。

紀懷香握上了男人的手臂，香水瓶子對著他的手腕輕輕一噴，細小的水霧落在了腕間，淡淡的清香瞬間撲鼻而來。

肌膚相觸的一刻，顧無瑾喉嚨一緊，細嫩柔軟的手掌心貼他的肌膚，像有電流通過，又酥又麻。

男人的聲音低沉：「你撓我？」

「沒有啊。」紀懷香鬆開了手，「香味如何？是這種味道嗎？」

顧無瑾微微垂下了眼帘，忽視肌膚上的異樣酥麻感，「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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