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堂入室
大祁朝的早朝,群臣上金鑾殿時都是從側門而入的。
文臣從左門,武將從右門。這文臣武將例來是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的。
除了這兩隊,還有一群人就是那些與皇家沾親帶故的沒什麼實權的貴族,例如李小侯爺這樣的,他們既不屬文臣,也不是武將。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極特殊的,就是寧瑒,他本身守邊關是很少回京的,即使回了京,也是很少上朝的。
偶爾上一次朝,因他是王爺皇子身份高,在京中六部也沒官職,是不屬於文武大臣之列,又因他軍功赫赫,也不是遊手好閒的紈絝貴族那一圈的。
故此他上朝,也不排隊,是直接從正門而入的。
就曾有御史參過他這點,說他不遵守臣子規矩,但是奏章到了祁肅帝那裡,祁肅帝卻是生氣的。
朕的兒子在邊關浴血奮戰,保了你們這些人的榮華富貴,回了家,連這點特權都沒有嗎?
朕看你們上這奏章就是吃飽了撐的。
御史挨了一頓臭罵,也就不敢再說了,其他人就更不會幹這種討人厭的事了。
所以早朝上,寧瑒每一次都是單獨站在正中央,所有人都是與他保持一定距離的。
寧瑒也已經有五六日沒上朝了,今日想著要請自已的岳父吃頓飯,一早他便來了,在一群文臣中看見了蘇季遠,便笑著走了過去。
因為寧瑒在這金鑾殿上太顯眼了,所有人眼角餘光看見這一向冷麵的煞神今天居然笑了,都是震驚的。
正與蘇季遠說話的幾個大臣,看見寧瑒走過來,還很熱情的邀請蘇季遠喝茶,一個個都是難以置信的驚掉了下巴。
連忙都向後退了退,蘇季遠身邊便空出了一圈地方。
蘇季這:……
他一聽寧瑒又要請他喝茶,肚子就有些疼,在他看來昨天根本就不是喝茶,分明就是用茶水洗腸子了。
但寧瑒這樣主動的邀請他,他又哪能說不去,只好臉上僵笑著點了點頭。
就此蘇季遠便盼著今日朝會時間能久一點,最好一直能到晚上才好啊。
好在這早朝因幾個御史扯出一堆亂事,退朝時還真的快到中午了。
群臣們都是飢腸轆轆了,蘇季遠混在一群人中就想溜。
可寧瑒眼多尖啊,趕上幾步:"蘇大人。"
蘇季遠心中嘆氣,僵硬的笑道:"王爺。"
一些人心中就奇怪,這蘇季遠什麼時候與這煞神有了交情,便豎起耳朵想聽聽他們兩個說什麼。
只聽寧瑒道:"蘇大人,今天天氣真不錯。"
"嗯,的確不錯。"
然後靜了片刻,就聽蘇季遠道:"王爺,今天這天氣很晴朗啊。"
"嗯,確是晴朗。"
眾人抬頭看天,嗯,就不是個普通的晴天,至於兩個人還連說了兩遍嗎?
寧瑒與蘇季遠出了皇宮,寧瑒看到了正午了,他是餓了,便尊敬的徵求未來岳父的意見:"蘇大人,您看已到中午,我們是先吃飯呢,還是先喝茶呢。"
蘇季遠一聽只要不喝茶就行啊,不過他做官多年,為人小心精明,他哪能做決定,便笑道:「下官怎麼都行,看王爺的意思。」
寧瑒覺得還得尊重老丈人的意見,:「蘇大人是長輩,還是蘇大人定吧。」
蘇季遠這個頭疼啊,他在寧瑒面前,算哪門子長輩,這是從哪裡論的?
蘇季遠是沒有想到寧瑒會想拱自家的小白菜的,因為蘇沅兒到底只有十三歲、還未及笄,最主要是定過親的,寧瑒身為堂堂的皇子王爺,什麼人家的女孩子找不到,怎麼也不會惦記一個已經訂親的小姑娘。
他只是想著這謙王爺也太平易近人了吧,只好試探著說道:「王爺,要不您看先吃飯?」
寧瑒心裡高興,他和岳父大人是心有靈犀啊:「那就先吃飯。不過蘇大人喜歡吃什麼?」
蘇季遠一聽,這上哪吃飯怎麼也得聽寧瑒的,可寧瑒喜歡吃的先來呀,這是也為官做下級的基本之道啊。
便忙道:「一切聽王爺的。」
對寧瑒來說,這得先緊著岳父大人的:「還是蘇大人決定,蘇大人喜歡川菜、魯菜、還是京中的口味?」
蘇季遠心道這王爺不是為難他的嗎?兩個人便又互相謙讓了幾回。
最後還是蘇季遠無奈妥協了,在這麼推讓下去,兩個就該餓暈了。
「王爺喜歡吃杭州菜嗎?」蘇季遠到底提議道。
杭州菜?喲,岳母不正是杭州人嗎?蘇沅兒也是剛從杭州外祖母家回來的。
寧瑒忙點頭:「好好,本王最愛吃杭州菜了。」
蘇季遠就帶了寧瑒去了朱雀大街的一家酒樓。
寧瑒看這酒樓上下四層,飛檐高壁,面南的大門臉、黑底金字大牌匾上寫著:「西湖樓外樓。」
蘇季遠笑著介紹:「這是下官內子的陪嫁之一。」
喲,這原來是蘇沅兒母親開的酒樓啊!嗯,既然知道了,寧瑒決定以後他請客吃飯就在這裡了,定是要捧岳母的場的。
等進了酒樓,寧瑒就見座無虛席,生意是極好的。
掌柜的見東家來了,忙上來迎接,蘇季遠指了寧瑒:「快來拜見謙王爺。」掌柜的也忙給寧瑒見了禮。
寧瑒一看就知這蘇季遠是常來這家酒樓吃飯的,四樓專門預備了位置最好的包間,而且是不對外的
蘇季遠還說呢:「因為內子和小女都喜歡吃杭州菜,所以這包間只是自家人用。」
寧瑒聽了心裡高興,他如今進了這包間也成了自家人。
東家帶著個王爺來吃飯,掌柜的也是機靈人,也不用點菜了,酒樓所有吃的是樣樣來了一份。
掌柜的媳婦在酒樓里負責收銀,她和掌柜的原都是跟鍾氏陪嫁過來的小丫頭和小廝,如今也算是有些臉面了
此時也忙上來給蘇季遠見禮,蘇季遠看她的大肚子:「你這是快生了吧。」
「嗯,老爺惦記,下個月就生了,今天正好老爺來了,還想請老爺給孩子娶個名呢。」旁邊的掌柜笑道。
「我只給女孩起名,男孩子是不管的,而且生了女孩,老爺我還要賞銀子的。」
掌柜的點頭哈腰道:「那多謝老爺了。」
等掌柜一家出去后,蘇季遠看了寧瑒的神色解釋道:「這掌柜已經有了二女一子,但是家裡長輩還是希望多生幾個兒子的,只怕這一胎若得了女兒,長輩會不高興的。」
寧瑒聽明白了,他也知道大祁朝很多人家是重男輕女的,蘇季遠這樣做,若是掌柜家真生了女孩,也是能善待的。
寧瑒笑道:「蘇大人倒是想得細心。」蘇季遠搖搖頭:「王爺謬讚了,也不是下官想得細,而是下官是真心喜歡女兒的,那些臭小子哪裡有女兒聽話、乖巧,知道心疼爹娘啊。」
寧瑒聽了眼睛就是一亮,誒、可算是與岳父大人找到共同話題了,我也是真心喜歡你女兒啊,那也是我的大寶貝啊。
這時,上了菜,寧瑒一看,都是他手掌大小的小碟小碗,各式各樣的地擺滿一大桌子,不過寧瑒也是餓了,這一碟子都不夠他吃兩三筷子就沒了,旁邊的夥計看,也不能讓碗碟空了,是連忙補菜,只一會兒這包間里便拿出去二十多個空碗碟,給掌柜看得直咋舌。
可也不能光吃菜啊,蘇季遠也是能喝幾杯的人,寧瑒對他如此禮賢下士的,他就想喝點酒找些話頭,也算不冷場。
便讓夥計拿了酒,可是蘇季遠酒量在不錯,也是趕不上寧瑒的,寧瑒喝酒還快,只一會兒便把蘇季遠喝多了。
寧瑒想也別說其他的了,就接著剛才女兒好的話題往下說吧,便也說他也是喜歡女兒的,以後第一個孩子最好是女孩。
這正對了蘇季遠的心思,蘇季遠是真心疼愛蘇沅兒的,也像天下尋常的父親一樣,希望別人都能知道自家孩子的好。便打開了話匣子,再加上被寧瑒給灌多了,一頓飯下來,寧瑒是知道了不少蘇沅兒小時候的事。
蘇季遠真是喝多了,最後拍著寧瑒的肩膀:「王爺如此禮遇蘇某,把蘇某當兄弟,蘇某是記在心中的,您救了沅兒,您以後就是沅兒的親叔叔了,沅兒必會好好孝順您的。」
寧瑒都要跪了,什麼兄弟、什麼叔叔,您是我老丈人,沅兒是我媳婦。
寧瑒看蘇季遠醉成這樣,得,他還是親自把岳父送回家吧。
寧瑒便扶了蘇季遠,一起上了蘇家的馬車,等到了蘇家,門房也不認識寧瑒啊,只以為他是三爺的朋友呢,也沒管他們。
寧瑒便一路扶了蘇季遠回了三房院子。
鍾氏一看丈夫醉醺醺的被人扶回來了,是既心疼又生氣,忙送回內房休息,又讓人去做解酒湯。
等鍾氏再看寧瑒,咦,怎麼從來沒見過丈夫的這個朋友。
便忙讓寧瑒坐了,上了茶,又問了姓名。
寧瑒見了岳母,那是畢恭畢敬,便實話實說了名字,鍾氏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寧公子啊。那你是在那裡高就?」
「在謙王軍。」
「喲,謙王軍那可是咱大祁最厲害的軍隊啊,你這麼年輕,在軍隊里做什麼啊?」
「做元帥。」
元、元帥?鍾氏這才想起「寧」是國姓啊,那眼前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的謙王爺了,丈夫怎麼會和謙王爺一塊喝酒呢?
對了,這謙王爺昨天救了女兒,丈夫必是感謝這謙王爺請謙王爺吃飯喝多了。
鍾氏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給寧瑒行了福禮:「民婦不知王爺駕到,真是失禮了。」
寧瑒也不能去扶鍾氏,是忙躬身下拜回禮:「蘇夫人客氣了,我就是您的晚輩。」
鍾氏心裡道,我可沒你這麼高身份的晚輩啊。
鍾氏雖從小被母親當男兒教養,家裡還因為經商,也是見過些世面的,不是普通的內宅扭捏婦人。
不過面對著寧瑒這麼尊大佛,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寧瑒心裡是屬於毛腳女婿第一次見丈母娘,是直著身板坐在那裡,也不敢多說話。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坐了一會兒,鍾氏實在是沒話找話道;「今日多謝王爺送我家老爺回來,不如王爺、王爺留下來吃頓便飯,以表民婦的感謝。」
鍾氏也就是客氣客氣,一般人聽了這話,都會拒絕,然後找個理由,就可以告辭了。
可是她面對的是寧瑒,寧瑒一聽,好呀,正好可以與岳母親近些了。
便忙點了點頭:「那就多謝蘇夫人了。」
鍾氏是傻了眼,這王爺也太不客氣了吧,這就真要留下來吃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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