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生,為你死·5

為你生,為你死·5

一夜修整之後,顧笙睡到了日晒三竿,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就看見了少年坐正在床榻邊沿縫製「面巾」,他動作嫻熟,像一個溫柔的老母親。但這等婦人才會做的事,發生在他身上,竟然絲毫也不違和。

只是少年還太過清瘦,面容俊美稚嫩,這個畫面就顯得顧笙很禽獸了,她怎麼能讓反派總是替她這種事呢?

顧笙支撐著身子起來,月事果然是婦女的好基友,它來一次,身子骨要難受好幾天。

顧笙對上少年清澈中透著一絲血色的眸子,又見竹筐里多了數條「面巾」,她稍稍一怔,問道:「子卿,你該不會一夜沒睡?」

少年與主子相伴了數年,雖然前些年有些不愉快,但少年一下就能猜出主子所想,他的雙手很大,運針的手法難免有些粗糙:「主子,您不可讓任何人知道您的身份!」

他眼神堅定,說話時,一手抓住了顧笙的手腕,力道很大:「除了屬下之外,任誰也不能知道!」所以,這些事只能由他來做。

這裡是晉國都城,而顧笙又是質子的身份,楚國那邊已經棄了她了,但凡身份敗露,後果不堪設想,恐怕會像原來的世界一樣,她被新任的晉國君侯擄去王宮之中,折磨致死。

顧笙頭一次覺得,這個世上還有人關心她,她和白子卿一樣,都是被這個世界所遺棄的人,他和她站在同一條扁舟上,一起迎風破浪,共赴生死。

少年的眼眸晶亮,顧笙不知該說什麼了,她的確是不能讓旁人察覺到她的身份,可是白子卿已經知道了她的女兒身,真的沒有半分震驚?

主僕兩人正兩兩相望時,系統愉悅的聲音傳來:「縫製了一夜的月事帶,反派的黑化值已經穩定在了30,女紅果然能陶冶心性。」

顧笙:「……」

少年昨夜拚死相救,后又守了她一夜,還為了她做了這些事,顧笙的這具身子本就長的嬌柔,一雙美眸如盈盈秋水,看著人時,總能輕易勾住對方的注意力,她突然很心疼少年。

少年縫製好了最後一塊「面巾」,他收好了針線,清瘦的身子似乎根本不知道累,可就在他起身時,顧笙看著他的身子在自己面前突然倒地,他的眉心蹙著,像是隱忍著某種痛苦之色。到了此刻,顧笙才察覺到了他肩頭的血漬,顏色已經呈現出暗紅色,一看便知是昨天夜裡所受的傷,難怪方才見他唇色發白。

「來人!」顧笙忙喚了一聲,又將少年親手縫製的「面巾」藏好。

質子府有專門的大夫,待查驗過後,那大夫露出驚駭之色:「這是錐心劇毒,中毒者在一個時辰之內,必定暴死,此人怎會熬了這麼久?竟還沒有徹底斷氣!」

大夫似乎對白子卿的抗毒能力產生了濃烈的興趣,然而顧笙卻是暴躁了,若是反派死了,她的任務也就不可能完成了:「放肆!孤的人豈能說死就死?立刻想法設法醫治,他若活不了,你們一個個都得陪葬!」

大夫倒也不敢違背顧笙的意思,這萬一將來顧笙回到楚國,她還是名正言順的楚國儲君,暫時得罪不得。

不知是不是眾人錯覺,似乎皆看到了少年唇角微微的揚起,但並不明顯,很快就消散了,他的臉色煞白,唇色亦然。安靜的躺在那裡,俊逸乾淨。根本無法讓人將他與昨夜殺紅了眼的少年聯繫到一塊。

大夫屈著身子,捋了兩撇不太濃密的山羊須,嘆道:「殿下有所不知,這錐心劇毒,世間無葯可解啊,此人能拖著一口氣活在現在,已經是奇迹了!殿下就算是殺了老朽,老朽也沒有法子啊!」

「滾!」

顧笙很暴躁,是月事帶來的後遺症,昨天的殺手是沖著她來的,白子卿也是為了救她才受了傷,她呼喚了系統:「說吧,你是不是藏了什麼金手指?否則反派已經性命垂危了,你不可能這麼安靜!」

系統第一次折服於顧笙的智慧:「是這樣的宿主,原本只要你積分足夠,就可以兌換一枚萬能解毒丸,可惜宿主你一直消極怠工,導致咱們積分遠遠不夠,不過……現在開始還是希望的。」

顧笙對系統很有意見:「我跟你講,反派要是死了,對你我都沒有好處,這樣吧,我先預支積分,先救回了反派,再去完成任務。」

系統沉默了幾秒:「預支積分是要扣利息的,你確定?」

顧笙:「我決定了,這個世界結束以後,我一定要給你差評!」

系統:「……我是一個小心眼的系統!」是會報復的!

顧笙預支了積分,總算是得了一枚萬能解毒丸,給白子卿服下之後,她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少年肩頭的傷口很深,他雖是消瘦,但身子骨硬實,衣裳褪去之後,身上都是結實的腱子肌,還有無數條錯綜的疤痕,看著疤痕顏色,便可知,他這些年新傷舊傷一直不斷。

少年沒一會就醒來了,他的體能異於常人,此時顧笙站在一邊看著他,而婢女正給少年擦拭著身子。

「子卿,你醒了?」顧笙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攻略反派,不亞於是在養一個孩子啊。

少年意識到了自己上面的衣裳都被褪去了,他面色一燙,又見是婢女給他擦拭,不知怎的臉色又陰暗了下去,十分粗魯的對待婢女:「別碰我!」

反派的脾性總是讓人難以捉摸,顧笙擺了擺手讓婢女退下,這才見少年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

昨夜,楚太子被刺殺一事,鬧的滿城風雨,姬夜自是十分重視。冀王雖是頭號懷疑對象,但姬夜知道,幕後黑手絕對不會是他。

剛回到太子府,心腹即刻上前稟報:「殿下,探子來報,昨夜楚太子回去之後身受重傷,但究竟傷了何處,還無人可知,那楚太子外表柔弱,實則甚是彪悍,即便流血甚多,也不曾用藥!另外還有一樁奇事,楚太子身邊的隨從中了無藥可救的劍毒,大夫束手無措,卻是被楚太子給救了。」

無葯可解的劇毒,她如何能解?

姬夜清俊成熟的面容愈發的深沉,顧笙……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還以為是青銅,原來是個王者!

姬夜轉身對隨從吩咐了一句:「準備厚禮!孤要親自登門質子府,一探究竟!」

就在姬夜帶著扈從招搖的前去楚國質子府時,位於長街一側的茶樓中,一男子飲了數杯降火茶,親眼看著姬夜前去質子府,他突然心生一計,拍案道:「既然刺殺顧笙屢屢不順,那不如改變暗殺策略!」

一旁隨從問道:「主子,您有主意了?」

男子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不如以後就刺殺晉太子吧,然後再嫁禍給顧笙,如此一來,既能除去顧笙,又能挑起兩國禍端!」

隨從聞言,一應讚歎:「還是主子英明!」

男子忍不住驕傲了起來:「哼,要是靠你們,這輩子都別想殺了顧笙。」都快成執念了!

隨從繼續附和:「主子說的是!主子英明!」

***

顧笙以「養傷」為由,拒絕了其他國的質子前來慰問,剛躺下沒多久,管事就匆匆忙忙遞了名帖過來:「殿下,晉太子攜重禮前來,您可萬不能怠慢了。」

管事是個老滑頭,顧笙知道,他還沒有選擇站隊,雖不是自己的仇敵,但也絕對不是自己人。

姬夜他怎麼會來?

旁人也就算了,可這位是晉國太子,也是不久之後的晉國君王,顧笙只好勉為其難在前廳見了姬夜。

她身子不舒服,姬夜見到她時,她由婢女攙扶著,面色發白,菱角唇呈現出淡淡的桃花粉,但顏色仍舊過於寡淡,讓人一見,就能瞧出她的憔悴與虛弱。

這下,楚太子真的成為了嬌軟美人了,一開口就無力的埋怨道:「殿下怎的來了?孤當真是高估了大晉的治安,孤每次走出質子府準會被暗殺,殿下,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誰如此心狠手辣,非要致孤於死地?」

姬夜頭疼,他揉了揉眉心,沒有直接回答顧笙的問題,而是提及了另外一樁事:「聽聞楚太子你昨夜受了重傷?孤今日給你帶了尚好的金瘡葯,你莫要嫌棄。」

顧笙笑的很牽強,擺了擺手:「無事,不過是小傷,不足掛齒。對了,殿下是聽誰說,孤受了重傷?孤自己怎的不知?殿下,這年頭,謠言不可信啊。」

姬夜的唇角猛然一抽,眼神越來越深沉了,據探子所言,顧笙的傷勢流了大量的血,衣袍都浸濕了,即便是他這樣常年舞刀弄槍的男子也未必能承受得住,可嬌柔如她,卻是不當回事,此刻還能全須全尾的接待他。

可見……她應該是深藏不漏的高手。

有了這個認知,姬夜更是篤定顧笙此番來大晉一定是有所圖謀,否則以她的能耐,也不至於被送到晉國當質子。要知道,其他幾國可捨不得送出儲君,而是選了地位低下的王嗣。

這時,白子卿持劍走了過來,他的俊臉緊繃,彷彿對姬夜甚是防備,過來后就站在顧笙身側,態度甚是清冷。

白子卿剛站定,系統就開始叫喚了:「反派黑化值31,不不,30,不對不對,又變成32了。宿主,反派對姬夜很有成見,你快想辦法穩重反派的黑化值!」

想辦法?讓他刺繡做女紅?

顧笙一手捂著胸口,做痛苦之狀:「殿下,孤還在養傷之中,殿下的好意,孤都收下了,今日不能留殿下小酌幾杯了,殿下還請回吧。」

姬夜頭一次被人逐客,他面不改色的起身,反覆打量了顧笙主僕二人,這才帶著微妙的心情離開了。

人不可貌相!

這是姬夜今日一行得出的結論。

白子卿不僅中了毒,他身上還有劍傷,雖然傷勢沒有痊癒,卻是一直跟在顧笙身邊,寸步不離,顧笙任何沒有辦法,一旦命令他離開,黑化值立刻會暴增,顧笙只好陪著他。

即便是到了夜裡,少年甚至不敢閉眼,還盯著顧笙,生怕一眨眼,她就會不見了似的。

顧笙倍感壓力:「系統,我覺得這個反派可能有問題呦。」

系統很不屑道:「廢話,如果反派沒有問題,你還攻略他幹什麼?!」

顧笙:「……系統,你升級了么?」

系統:「宿主,這你也能察覺到?」

顧笙:「不,我只是覺得,你沒有之前那麼笨了。」

系統:「……」

夜深人靜,床榻邊傳來清淺的呼吸深,白子卿知道,主子睡著了。

他雖然深受重傷,但他並不覺得疼痛,甚至於到了此刻,內心還在猛烈的跳動著。

主子---她是個姑娘!

數年前,他被人遺棄,丟入了亂葬崗喂狼,那時候他以為自己死定了。誰知野狼剛剛喪失幼崽不久,就將他叼了回去,一直不曾吃他。他以為一輩子都會那樣了,住在陰暗潮濕的洞穴里,吃著血腥的獵物,直到有一天,狼群被人襲擊,他在火把光中看見了一個粉潤的孩童,她個頭很小,生的極為漂亮,她身邊的人都稱呼她為太子殿下。

有人問她:「此乃狼孩,不如射殺了他!」

還是孩童時候的主子與他對視,看得出來,她對自己感到很害怕,但她卻搖搖頭,在無數士兵的箭下救下了他。

從那日起,他有了主子,還有了一個新名字,叫白子卿,他很喜歡。

白子卿很聰明,跟在主子身邊沒多久,就摸透了主子的狀況,主子是楚國先王后所生,被繼后所不喜,主子性子膽小,害怕黑夜和打雷,主子還暗暗告訴過他:「我恨這王宮,恨這裡所有的一切。」

那句話,白子卿一直記得清清楚楚。

主子一開始並不依賴他,甚至還有些防備他,直至二人前來晉國,主子似乎變了,她對著自己再也沒了疏離和防備,這讓白子卿很是歡喜。

原本他暗暗發過誓,要效忠主子一輩子,做她忠實的奴僕,主子死,他不會獨活,主子生,他才能生。

這種佔有慾一直很強烈,直至昨夜,他發現了主子的女兒身,那種佔有慾又似乎發生了某種異樣的變化。

白子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不能看到主子和任何異性靠近,這會讓他發狂。

幽暗中,白子卿如狼一般的視野,可以將幔帳內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她縮著身子,是尋找安全感的姿勢,少年從軟塌上起身,悄然無聲的邁向了床榻……

次日,顧笙醒來時,精神極好,而少年已經不在屋內,她剛下榻,少年就端著銅盆進來:「主子,屬下以後伺候您洗漱。」

見顧笙疑惑,他又說:「質子府的其他人都不安全。」言下之意,只有他才是能信的過的人。

顧笙正準備洗漱,系統在她腦中道:「反派的黑化值穩定在了35,但是他昨夜抱著你睡了一宿,我很擔心他會愛上你,萬一你被折磨致死,他一定會黑化……」

顧笙一怔,少年的青春期真讓人頭疼啊,她道:「如果沒有萬一呢!」

系統幸災樂禍:「……從概率角度分析,「萬一」還是有可能發生的,也就是說,你還是有被折磨致死的可能。」

顧笙:「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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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大佬都愛我(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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