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傅番外 出使·下

女傅番外 出使·下

北辰泠在營帳里等著衛兵來消息,不管能不能找著新的褥子,這一夜總也要過去,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無外乎就瞪著眼睛就這樣干坐一整夜。

火盆里的柴火燒得噼啪作響,北辰泠忽然打了個寒顫,喉嚨也有些癢,被盆里的熱氣一熏,便耐不住咳嗽了兩聲。

她感覺自己是有點著涼了,多半是因為今天回來之前那段路上淋了秋雨,吹了寒風的緣故。

「泠女官受凍了?」

北辰泠咳嗽的聲音被剛走到營帳外邊的人聽見了,衛兵見了博卡女王來了,紛紛見禮,原還想向北辰泠通傳,然而柘姬已經開口喚了帳子里的人,他們便將此事作罷。

門帘被人從外面掀開,柘姬披著皮袍子在門口抖了抖衣衫上的水,就邁步走進來,絲毫沒有要徵詢北辰泠同意的意思。

北辰泠已經漸漸習慣了柘姬這樣自來熟的舉動,她現在也沒心思去與柘姬理論什麼,她坐在盆子邊上烤火,見柘姬走進來,她還是起身見了禮,同時回答柘姬剛才的問話:

「想來是有些受了寒,但應該不礙事。」

柘姬走進營帳后一眼就看到那條搭在木架子上的褥子,她不見外地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濕透了,頓時嘖了嘖嘴:

「下午泠女官遣人給本王送了薑湯來,本王還未向泠女官道謝。」

北辰泠垂著眸子,不以為意:

「陛下今日也幫了在下,一碗薑湯而已,不足掛齒。」

柘姬將手從褥子上收回來,又繞著營帳內不大的空間走了兩圈,又道:

「出去尋被褥的人這麼久還沒回來,想必駐地這邊已沒了多的被褥,泠女官今夜如何打算?」

北辰泠皺了皺眉,感覺柘姬問得有些多了,但她沒有顯出不耐之色,只道:

「在下並無打算,想說夜裡東西不好找,等天亮了再做安排。」

「那豈不是今夜便要在火盆邊上守一晚上?」

柘姬有些驚訝。

北辰泠沒有吭聲。

柘姬看著她,眼裡的驚訝漸漸變成好笑,隨後哈哈笑起來。

北辰泠又有些惱了,這個草原的女王陛下性子果然還是很壞,柘姬像是來看她笑話的。

「哎喲,泠女官呀,你剛剛還在咳嗽,今夜再硬熬一個晚上,明兒恐怕就算雨停了,你也走不回去咯!」

若是病倒了,到時候得遣人把她抬回去。

北辰泠黑著臉,但一向伶牙俐齒的她竟沒了言語反駁。

可是,她也不想這樣啊。

不論是天上下雨也好,還是營帳漏水,這都不是她願意發生的,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事情已經這樣了,在雨停之前,除了安靜等候,又有什麼別的法子?

興許是眼看著北辰泠黑了臉,柘姬的笑聲忽然小了下去,她扯了扯嘴角,見北辰泠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然後不再奉陪,乾脆走回火盆邊上坐下。

喲,這女官還有些脾氣。

柘姬也不介意,她兩步走到火盆對面,大大咧咧地蹲下來,瞅著北辰泠笑:

「嘿,泠女官,要不你上本王那兒去,本王那褥子寬敞,躺兩個人管夠!」

北辰泠被柘姬嘴裡的話驚呆了,她兩眼一瞪,起身喝道:

「輕浮!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虧你還是一國之君!竟說出這樣於禮不合的話來!請你現在立馬出去!」

她說完,又想起那木架子上還有一件柘姬給她擋雨用的袍子,她兩步走過去,將那袍子取下來,劈頭蓋臉地朝柘姬扔過去,又喝了一聲:

「出去!」

柘姬目瞪口呆,她有點沒明白北辰泠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火。

她手裡抓著自己今天下午交給北辰泠的毛披風,愣愣地看著北辰泠氣得通紅的臉頰,一時間有些沒明白過來究竟怎麼回事兒:

「誒,不是,本王怎麼就輕浮了?怎麼就於禮不合了?」

硬要說有,不過是她漠視尊卑,以女王身份邀請一個女官同榻,她都不介意,北辰泠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一片好心地來,給北辰泠出主意,甚至還願意將她自己那張床榻讓一半出來給北辰泠,這麼好心好意的,北辰泠不領情就算了,還說她輕浮,還要趕她走。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寧國話可能沒有學好。

虧她以前還覺得自己學得不錯,但現在,她連自己剛才說話錯哪兒了都沒明白。

面對柘姬厚顏無恥的反問,北辰泠呼吸急促,眼睛瞪圓了,此人真是一個潑皮無賴,明知故問,恬不知恥!

一時間,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退縮。

柘姬堅定地認為自己沒錯,所以她也不收氣勢,營帳里陷入極為漫長的沉默。

「唉!好好好,是本王言語不當,本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算了,泠女官既然不領情,那本王就回去了。」

最後,還是柘姬先鬆了口,她起身將手裡那毛披風又掛回木架子上:

「披風快乾了,晚上你用這個蓋一下,應該會好一些。」

說完,她這才兩步走向營帳門帘,準備掀開帘子出去了。

北辰泠稍微冷靜了一會兒,她看著柘姬朝帳外走,又看了一眼柘姬留下的毛披風,心裡有些猶豫,不由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搞錯了什麼。

她回想剛才柘姬的神態所說的話,好像也沒有要趁人之危的意思。

柘姬才剛朝外走了兩步,身後又傳來了北辰泠的聲音:

「你等一下。」

柘姬疑惑駐足,眼裡也有了些許慍怒之色。

她的脾氣不算暴躁,但也不是誰都能去她頭上拔毛,北辰泠幾次三番拒絕她的好意,她原並不放在心上,但北辰泠說她輕浮,卻讓她很不開心。

她忍著怒氣勉強沒當場發火,畢竟北辰泠還是寧國的使官,她們今天剛簽下合約,和北辰泠鬧開了,有傷兩國和氣。

北辰泠素來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但因為第一次見面時對柘姬生成的偏見,她始終覺得柘姬有些不務正業,看起來十分紈絝,所以才總誤會柘姬的好意。

這會兒柘姬生氣了,那一雙眼睛里包藏了兩團怒火熊熊燃燒,北辰泠能看得到。

「方才在下態度急躁,冒犯了陛下,還請陛下恕罪,但陛下須知,尊卑有別,在下僅是一介使官,陛下卻是草原國君,同榻而眠,多有逾矩。」

北辰泠說著,耐著性子朝柘姬行了一禮。

柘姬認真看著她,想從北辰泠的神態和目光中判斷出北辰泠的道歉究竟有幾分誠意,然而北辰泠經過剛才短暫的慍怒之後已經休整好了自己的狀態,將心裡的不滿壓了下去,沒再表現出來。

柘姬看不真切。

她微微蹙了蹙眉,隨後嘆了一口氣,難得解釋了一句:

「本王就是看你受了凍,如果今夜沒有地方休息,明日恐怕就病倒了,想說泠女官若是沒有去處,可以到本王那兒去坐坐,本王讓你半邊褥子,擠擠一晚上就過去了。尊卑不是這麼用的,有人受困就該幫忙,哪裡什麼禮不禮的,那麼麻煩!」

柘姬說得認真,一點也沒藏著歪心思。

北辰泠沒想到柘姬會就著這件事再解釋一遍,看樣子柘姬對她說得那句「輕浮」很是介懷。

她無奈地微微蹙起眉,輕聲嘆道:

「是在下誤解了女王陛下的意思,既如此,在下便厚著臉皮請女王陛下莫再介懷方才之事,容在下叨擾,可好?」

北辰泠意識到是她自己想多了,無端發了脾氣,心裡生出些許愧疚,主動議和,望柘姬能不計前嫌。

柘姬心裡的火來得快去得也快,北辰泠一躬身,她心裡的火氣就全消了,但見北辰泠還說要去她那兒過夜,也道了歉了,她的心情又好了起來,回身將頭上的帽子往北辰泠腦袋上一扣,笑道:

「好啊,那就走吧!」

北辰泠:

「……」

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騙了。

這草原的女王,翻臉比翻書還快。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總不能一再出爾反爾,她說了要去,就過去看看,大不了,也還是一晚上不睡。

北辰泠就著那件半干不幹的毛披風披在身上,回頭叫侍女拿了傘來,伸手撐起,將柘姬和自己一同擋在傘下,這才道:

「走吧,陛下。」

柘姬眼裡見了笑,瞅著北辰泠手裡的油紙傘還覺得有點稀奇,草原上是沒有這些東西的,就算有,也極為稀少,還是頭幾年戰亂,蠻人的軍隊闖進邢北關內的城池,從裡面截獲的一部分,早就糟蹋得不成樣子。

以後草原和寧國通商,像這類寧國的物件兒就能流向草原,以後天上再下雨,有了傘,想必能方便不少。

北辰泠的侍女想跟著照看北辰泠,卻被柘姬抬手一擋,言道:

「本王那邊的駐地里也有幾個姑娘,你們這邊軍隊全都是些男人不方便,你既沒地方去,待會兒本王替你安排一下。」

侍女臉上有些驚慌,轉頭徵詢北辰泠的意見,北辰泠略一思量,也覺得柘姬所言有理,但又有些擔心她的侍婢和那些草原人住在一起不習慣,思量一番,才道:

「你聽陛下的,自己小心一些。」

有住的地方總比凍一晚上好,臨時營地里柴火也不是無限供應,總還要給這裡的將士們留下一些。

再說了,寧國剛和草原簽了通商的合約,若寧國的人在勝石出了事,對柘姬而言沒有任何好處,自己砸飯碗的事情,柘姬應該不至於為了一個侍婢如此。

那侍女順從地應了,然後跟在柘姬和北辰泠身後,去了蠻人的駐地。

臨行前北辰泠跟守在自己營帳外面的衛兵知會了一聲,告訴他們自己去對面的營地里做客,也有讓衛兵通傳裴青,告知她下落的意思,裴青不比這些尋常衛兵,自然能想得多一些,如果明兒北辰泠沒有回來,裴青肯定會有所打算。

不是北辰泠不肯完全信任柘姬,凡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北辰泠總要給自己留個後手,免得她萬一真出了事,到時候裴青查起來,連線索都沒有。

同時也是給柘姬提了醒,寧國的將士知道今夜她去了柘姬那兒,若是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草原人總要給寧國一個交代。

北辰泠想得多,柘姬不是沒注意到北辰泠的打算,但她不願與之計較,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雨天冷,勝石的氣候更加接近草原那邊的天氣,夜裡凍得不行,就走這幾步路,有風吹過來,夾雜著雨點撲在北辰泠的臉上,她覺得十分寒冷,下意識地抓緊了衣領,把那件毛披風裹得更緊了。

柘姬看了她一眼,言道:

「還有幾步就到了,本王的營帳里也燒了火盆,還不止一個,肯定比你那兒暖和。」

她像個孩子似的,在斤斤計較。

北辰泠突然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

兩人來到柘姬帳前,兩側衛兵恭恭敬敬朝柘姬行了禮。

柘姬回身安排女隨從上來領著北辰泠的侍女下去,尋個地方休息,而她自己,則掀開了帳簾,對北辰泠道了一聲「請」。

北辰泠跟在柘姬身後鑽進營帳,營帳內燒了兩個火盆,的確比外邊暖和多了,草原人顯然早已適應了這樣詭譎的天氣,所以自有一套應對之法。

柘姬的床榻不像北辰泠那邊,它沒有靠著營帳四壁,頂棚還支著木條,疊了好幾層防水的皮料。

畢竟是女王的營帳,隨從們在搭建這營帳的時候很是用心,別說外邊這種淅淅瀝瀝的雨,就算大雨滂沱,也不見得能漏進來。

北辰泠略有些感慨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北境將士們搭建營帳的時候是按照士兵們自己休息的標準搭建的,北辰泠那一間,已經算很不錯了。

「過來坐著烤火取暖!」

柘姬邀請北辰泠去椅子上坐,同時將身上的皮袍子脫下來。

那椅子上面鋪了好幾層獸皮,最上面是一張完整的狼皮,狼頭還掛在椅背上,嚇得北辰泠臉色一白,止了步子。

柘姬發覺了北辰泠的異樣,疑惑地眨了眨眼,隨後順著北辰泠的視線看向那椅子上的狼皮,頓時笑開了:

「泠女官怕狼皮?還是怕狼?」

北辰泠沒吭聲,她想起了那回在京城,她時隔多年再次見到林傲雪,與林傲雪一同參加春獵,從林子里突然撲出來一頭兇惡的豹子,林傲雪為了救她,替她擋了一下,被豹子將肩膀咬得鮮血淋漓。

她也是在那一次得知林傲雪是女兒身,卻還沒來得及發現那人就是她幼時的摯友,寧沐雪。

想起往事,北辰泠眼裡有些恍惚,但很快,她又將心裡的惆悵壓了下去,抬頭看了那猙獰的狼皮一眼,垂下眸子回答:

「它看起來像真的一樣。」

柘姬便起身走過去,將那狼皮整個揭下來,然後把狼頭裹在狼皮內部,扔到一旁的桌子上:

「好了,這下可以坐了。」

北辰泠後知後覺,驚訝地看向柘姬,問道:

「陛下,這椅子打點得這麼細緻,您就這樣把那皮子拆了?」

柘姬毫不介意地擺了擺手,坐在火盆邊烤了烤:

「它既長得嚇人,便該拆了。」

北辰泠有些忍俊不禁。

見柘姬是真的對禮節這種東西嗤之以鼻,北辰泠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除了毛披風,解了頭上的帽子,在柘姬身邊坐下來。

「誒,你姐姐是寧國皇后,想必你與那寧國女帝,也甚是熟絡?」

北辰泠在柘姬身側坐下,忽的聽柘姬言道,她驚訝地挑了挑眉,對柘姬突如其來的疑問有些意外,但還是規規矩矩地回答了一聲:

「嗯。」

柘姬閑不住,她今日之所以一時興起決定請北辰泠過來,還有個原因是她一個人待在營帳里實在無聊得很,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外邊那些衛兵不管她說什麼,他們都是嗯嗯啊啊點點頭就應付著過去了。

沒人敢得罪女王,所以也沒有什麼人能真正同她談得來,人越往高處走,身邊體己的人就越少,能說的話也越來越少,只要有權利相爭的地方,就會有這樣冷漠的人情,並非柘姬大大咧咧,就可以不計較,不在意的。

但她今日來,卻發現北辰泠這個人很是有趣。

北辰泠做事總是一本正經,更有趣的是,她還老愛對著柘姬冷著臉,像今天這樣,在北辰泠的營帳時,北辰泠一言不合就爆發,直接指著柘姬的鼻子下了逐客令。

這樣的膽氣,就算是在博卡,也沒人擁有。

北辰泠生得文文弱弱的,脾氣倒是不小,她不僅敢給柘姬臉色看,還敢罵她輕浮。

柘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按理說遭到了別人冒犯,她應該很生氣,很憤怒,她可以直接將這件事發一封急報傳到京城去,讓林傲雪知道她手底下這個女官究竟有多囂張,根本不顧惜兩國之間的友好,一門心思顧著自己的情緒,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

但她沒有這麼做,她甚至沒有覺得太過生氣,除了對北辰泠誤會她時說得那句話耿耿於懷之外,再沒了別的想法。

此時,柘姬竟還開始沒話找話:

「先前你們那女帝也來過草原做客,這事兒你知道不?」

柘姬想起以前一些事情,眉眼彎彎地笑起來,那時候林傲雪可沒有現在這麼威風,林傲雪還給她看過門。

柘姬提起林傲雪,北辰泠眼裡露出兩分疑惑之色。

她想起林傲雪好像是有一回去了草原,但卻不是去做客,那一次林傲雪流落草原,邢北關的人以為她死了,她在草原的經歷,只有雲煙知曉,而雲煙沒將這消息告訴過北辰泠。

這就導致,北辰泠對此一無所知。

所以北辰泠只知道林傲雪被柘姬俘虜,後來柘姬還用她討要了北辰隆十車糧草。

她猜想,柘姬此時要說的,估計就是這回事。

北辰泠眉頭一皺,眼裡透出兩分冷光,凝眸看著柘姬,問道:

「你可是要說寧國女帝曾受俘於蠻兵之事?」

柘姬訝異:

「你也知道這事兒?」

邢北關發生的小事兒,怎麼都傳進了北辰泠的耳朵里?以林傲雪如今的身份,當初發生的那些事情,想必都已經被藏起來了才對。

柘姬的態度再一次惹怒了北辰泠,她猛地起身,兩眼圓睜地瞪著柘姬,喝道:

「女王陛下,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難道想趁機侮辱寧國國君?

柘姬的態度實在不得不讓北辰泠感到懷疑,她一開口就提起林傲雪被俘的事情,顯然是想炫耀自己的能力,連寧國的女帝都能俘虜,不管林傲雪走得多遠,站得多高,這段歷史都將成為柘姬的談資。

北辰泠憤怒極了,她不能容忍柘姬在言談上對林傲雪的不敬,哪怕柘姬的是博卡王族的君主,也不行。

柘姬又被一口氣噎住,愣怔著沒了言語。

北辰泠又生氣了?

咋回事兒?

她還想和北辰泠講講那年林傲雪被救回去的真相,這些閑雜小事時過境遷,北辰隆和北辰賀都死了好幾年了,就算說出來,也無傷大雅。

柘姬只是因為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所以才提起了一個她們兩都認識且熟悉的人,豈料她話還沒說出口,北辰泠就已經氣得不行,像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還能轟一聲響。

「誒,等會兒,泠女官你可能又誤會了什麼。」

柘姬感覺自己好像有點明白北辰泠這女人的臭脾氣了,或許是兩個人天生不對付,還有生活環境的不同,造就了柘姬說話心直口快,很多事情,只要不涉及軍政要務,她都不過腦子,直接就說出來了。

而北辰泠則因為她時常處於朝堂上那種彎彎繞的環境里,平日里與人相處,不管說什麼,都要多兩分心,揣測其人話語中是否還有深意。

所以北辰泠總能將柘姬無心之言理解到別的地方去。

北辰泠聞言,眉頭並未鬆開,依舊冷冷地盯著柘姬,哼聲道:

「這還能有什麼誤會?你提起本國國君過去被俘的經歷,豈不就是想貶低本國國君以抬高自己?虧我還一度以為自己誤會你了!」

北辰泠氣得胸腔有些發疼,卻沒注意到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與柘姬說話竟也變得不再拐彎抹角,連基本的委婉和禮節都不顧了。

柘姬一再退讓和縱容,讓她有些失了方寸,甚至還未自知。

柘姬聞言,呆了好一會兒,這才嘴角一顫,無可奈何地為自己辯解:

「泠女官,本王對天發誓,本王與你提起此事,絕無冒犯貴國國君之意。」

北辰泠見柘姬說得認真,竟又自我懷疑起來,她覺得她今天可能是瘋了,被這個博卡女王毫無底線,看似誠懇,又處處囂張的態度逼瘋了。

「那你是何意?」

北辰泠問道。

「本王那時候就覺得貴國女帝不凡啊!」

柘姬喟嘆。

「這話你剛才怎麼不說?」

北辰泠依舊懷疑。

「泠女官,方才明明是你不讓本王將話說完。」

北辰泠:

「……」

※※※※※※※※※※※※※※※※※※※※

女傅:……對不起,我又誤會了。

女王:沒事,要覺得愧疚可以上來替本王暖床。

女傅:哦豁,滾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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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說她不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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