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
「想要追求我的敬芝,哪裡有那麼簡單?」敬大叔看著豆包害怕的樣子,還故意拿著殺羊刀在豆包面前虛晃了幾招,他提出了一個要求,「包子,你要送給敬芝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讓我和敬芝都滿意才行!」
豆包弱弱地舉了舉手,提醒道:「叔,我不叫包子,我叫趙包。」
敬大叔:「管你是肉包還是菜包,反正都是包子!」
豆包:「……」
其實我不是肉包和菜包,我是粘豆包。
唉,算了,包子就包子吧。只要能把敬芝娶到手裡,敬大叔喊他小籠包都行。
離開了敬家,這一路上,豆包都在思索著應該送什麼東西給敬芝才好。
獨一無二的禮物?還得敬芝和敬大叔都滿意?
那就是說他不能送鐲子、簪子這種常規的女子飾品,他要送一樣特別的禮物,來代表自己的真心和情意。
「特別的禮物啊……」豆包回憶著以前和婧芝在一起的日子,心中一陣苦澀漫了上來。
他現在才發現,他從來沒有為婧芝仔細挑選過禮物。他曾經讓人把好多金玉寶器都送到福晉的庫房裡,以為這就是喜歡,就是寵愛。但這些冰冷的玩物,他從來沒有仔細看過、摸過。
更沒有思考過,婧芝真的會喜歡這些東西嗎?
除了一碗紅燜羊肉,他對婧芝愛好的了解,真是少之又少。
他理所應當地享受著婧芝的愛意,卻沒有盡到一個丈夫的職責,去了解婧芝的內心,了解她的一切。直到失去了她,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個最了解他的女人已經不在了。
沒有人會知道,他最愛吃甜得發膩的蜜三刀。
沒有人會知道,他讀書時候習慣點上一盞虎魄香。
沒有人會知道,他早上喜歡吃清淡的蔬菜粥。
沒有人會知道,他晚上喜歡喝濃茶,卻常常失眠。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青年嘆了一聲,心中有了盤算,他想到該送什麼東西給敬芝了。
最近這幾日放工之後,豆包都在忙著給敬芝製作禮物。他捏住被削成方塊的牛骨,在砂石上細細地打磨光滑,黃色的牛骨被磨去稜角,變成象牙一般的白色,多了一種溫潤的美感。然後他握住最小的鑿子,在牛骨的六個平面上鑽出數量不一的小孔。
好幾次豆包都不小心砸到自己的手,流血了。
第二天搬運羊肉的時候,他手上的傷被敬芝察覺了,眉目艷麗的姑娘非常關心,「你的手怎麼啦?怎麼劃開了一道口子?」
「魯多了,就傷了。」他隨口回答。
「……」
哦,說得好像是真的一樣。
熬了好幾晚,豆包的牛骨骰子終於被做好了,他吹了吹上面的骨屑,試圖把一顆艷紅的相思豆按進去。
「咕嚕」一聲,紅豆就滑進去骰子裡面。
青年把骰子作為吊墜,系在一條紅繩上面。他還跟公主府里嬤嬤請教,在紅繩上編了幾個代表福壽如意的繩結,希望敬芝能夠平安長壽。
在搖曳的燭光下,骰子中晃動的紅豆發出清脆的聲音,富有節奏和韻律之感。
豆包把紅繩掛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心臟的溫度溫暖著這顆牛骨骰子。
這哪裡是一顆普通的牛骨骰子?
這分明就是他的心。
他愛了兩世的心。
明天,他會把這條樸素的項鏈送給敬芝,把她牢牢地拴住,然後再也不要分開了……
第二天
遠遠地,看到青年的人影,敬芝就揮著手朝他沖了過去,「趙包,你終於過來啦,我等了你好久了!」
得到了父親的許可之後,敬芝的戀愛終於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她挎著青年的手臂,牽著他進去自己家裡,給他倒了杯涼開水歇息一下。
「給,喝口水潤潤嗓子。」年輕姑娘捏了捏豆包的肩膀,邀功地說,「我給你放了點糖,甜絲絲的,好喝。」
豆包捧著水,笑得非常燦爛,「敬芝這般體貼,真是全大秦第一好的姑娘。」
「哪有你說的這樣好?我是順手而已。」敬芝害羞地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了,送給你的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豆包把脖子上的紅繩解了下來,遞到了敬芝的手裡。
骰子上還佔有他的體溫和氣息,暖暖的,敬芝握住了那一顆骰子,羞得她的臉蛋變得更紅了。
「這是什麼呀?」
「這是我的心啊。」
「你就愛油嘴滑舌。」敬芝把玩著這一顆象牙白的骰子,雖有幾分精巧,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這是什麼呀?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豆包:我忘了,在秦朝的時候,骰子還沒有發明出來,紅豆也沒有相思的寓意。
「這叫骰子,它的六個面上有不同數目的小孔,你看,這是一、二、三、四……六。」青年撓了撓頭,打著哈哈,「你可以用它來玩樂行酒令,比如搖到了六,就是大,搖到了一,就是小。」
他湊到了敬芝的耳朵邊,像魔鬼般誘惑道,「要是我搖了大,我就可以親你一下,要是你搖了大,我就允許你親我一下。」
男人的聲音帶著一股侵略性,靠得極近,一步步攻開她的心房。
「不要臉!」敬芝一把將他推開,嬌聲罵道,「你這人好不守禮!」
「嘻嘻,嘻嘻。」豆包嬉皮笑臉的,晃動著裡面的那顆紅豆,「這是南越那邊的相思豆,還有一段故事呢。」
「什麼故事呀,你給我講講。」
豆包清了清嗓子,牽著姑娘的手並排坐著,娓娓道來——
相傳,在南越有一男子被強征戍邊,他的妻子整天都念著他平安歸來。年輕的女人站在村口的樹下,極目望去,想要看到心上人的身影。
她等啊等啊,和丈夫一同去參軍的人都回家了,旁人家裡一片和樂,但他沒有回來。
她盼啊盼啊,村口的大樹落葉又長出新芽,四季變換,颳起了寒風,但他也沒有回來。
她哭啊哭啊,把青絲都染上了白霜,吐出的心頭血把樹下的黃土染紅,但他還沒有回來。
女人終於等不下去了,她的壽命終結了,卻依舊沒有看到心中的他。在她倒在樹下的那日,村口的大樹突然結出一排排豆莢,其籽半紅半黑,艷麗如血。
人們都說,這是女人的一生相思凝結而成的……
聽完故事,敬芝的眼前早已被淚水模糊了視線,明明只是一個杜撰的故事,為什麼自己就哭得那麼傷心呢。
「真難過,我好想哭啊。」
好像曾經有過這樣一刻,她深深地愛過一個人,瘋狂地念著他的名字,用鮮血來記住他。
「別哭,我們都會好好的。」豆包把敬芝摟進了懷裡,輕聲地安慰道,「我在這兒呢,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嗯,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敬芝低著頭,讓青年把這條紅繩繫到她的脖子上。小巧的牛骨骰子和她的心臟貼得很近,心臟每跳動一下,她都覺得愛他多了一分。
真好啊。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知道了,他應當是愛她的。
小劇場
收工之後,豆包提著一碟糟鵝掌和一壺好酒,打算和未來岳父聯繫一下感情。用好酒和滷汁糟好的鵝掌,軟嫩入味,鮮香無比,幾乎脫骨化開。他心知敬大叔愛喝酒,肯定會喜歡這一口的。
青年推開了敬家的大門,一點兒也不把自己當外人,
「敬芝,我過來找你啦!」他在院子里喚了一聲。
和往日不一樣的,敬芝沒有回應他,敬大叔也沒有出來。
莫非都是出去了?可屋子裡亮著燈啊。
豆包提著東西,悄悄地走到了屋子門口。他往裡面探頭,只見敬大叔翹著二郎腿,臉上被貼了好多張小紙條,他和敬芝一起搖著骰子,噼哩嘩啦地,玩得正在興頭上。
「兩個三!」
「兩個五!」
「順子,順子!」
「哈哈,敬芝你又輸啦。」
「不怕,我有羊天寶呢。」
父女兩搖著骰子取樂,規定了誰輸了就得在臉上貼紙條。可憐的大白貓,被敬芝抱住不許走,敬芝這個臭美的姑娘不肯貼紙條,她輸了的那幾局,紙條全貼在了羊天寶的臉上。
聽力最敏銳的貓兒聽到有人靠近,它「喵嗚」了一聲,跑到豆包的腳邊,似乎在訴苦。
「喵喵喵。」
主人啊,救救孩子吧。
它的長毛和紙條耷拉在一起,變得丑不拉嘰的,看起來好不可憐。湛藍色的大眼睛看見青年的面容,彷彿看到救星一樣,都快哭出來了。
為了這個家,它犧牲了許多!
豆包把它塞回到敬芝的懷裡,輕聲哄道:「乖,羊天寶最乖了,再忍忍啊,他們再玩兩局就不玩了。」
「兩局哪裡夠啊?」敬大叔正開心呢,對著青年招呼道,「包子,過來一塊兒玩,你這骰子做得太少了,不夠玩啊。」
豆包:「……」
老子做的定情信物,就是給你賭紙片玩的?!
算了,他都已經習慣了。
豆包無奈地嘆了口氣,坐到了敬大叔旁邊,陪著他玩骰子。然後青年輸得一塌糊塗,俊臉上被貼滿了好多小紙片,比可憐的羊天寶還慘。
敬大叔贏了好多局,左手抓著糟鵝掌,右手握住酒壺,喝了個半醉,「嘻嘻,包子你的技術不行啊,真差!老子該是賭神,賭神!」
「是的,不如您厲害呢。」豆包帶著職業假笑,極力奉承著。
但是岳父,你知不知道你前世因為賭博被皇阿瑪砍頭的事?
看敬大叔的這個樣子,肯定是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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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八福晉之父明尚額駙,於康熙二十年因詐賭孫五福二千餘兩而被判斬首。瘦瘦子寫了一半,才發現了這個細節,所以就有了小劇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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