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谷前篇
按三星掛月閣所言,蜃海紗上所繪地界只是仙國外圍,只能用來抵達仙國大門。仙國門外設有上古重陣,破陣之法今已失傳,另有仙靈護境,非一人一宗之力可破,故而需要集眾修之力破除。至於仙國具體是什麼情況,三星掛月閣卻三緘其口,沒有更詳細的消息流出。
但即便如此,隨著開啟時間的接近,萬華的局勢愈發複雜,各處的明爭暗鬥也越來越激烈。不少修士借三星掛月閣士的身份在外大肆收人擴充實力,也不乏為了一件與仙國相關的秘寶而廝殺爭奪以至全門覆滅的慘事發生,就連鬼域的人也不甘寂寞,冒著灰飛湮滅的風險頻頻出現在萬華探尋,再加上想要進入仙國的修士太多,而並非人人都能加入三星掛月,不少修士也已成立自己的盟圈,著手調查仙國之事,但不管怎麼說,由三星掛月所主持的仙國之事仍舊是全萬華實力最強悍的盟圈,吸引著無數修士急欲加入卻又不得途徑。
像季遙歌這種主動拒絕三星掛月邀請的人,還真是稀罕。為此,夏奚巒沒少遊說她,親自駕臨赤秀也不忘勸她,可季遙歌要是那麼容易被勸動,就不叫季遙歌了。
這兩日是赤秀宗與三星掛月閣的交易時間。按先前季遙歌與夏奚姐弟所訂契約,她將在這三年內無償提供黑油給三星掛月,以換取進入世祖奇樓與仙國秘境的資格,這批黑油在這兩年分次供給三星掛月閣,對方所要求的其他材料,季遙歌也都給出一個優惠的價格,所以兩廂合作尚算愉快。
「聽說上月下旬,又有一撥人潛入赤秀與你為難?」正事辦完,夏奚巒與她閑談。
因黑油事關重大,運送事宜皆由夏奚巒親自負責,三星掛月的副閣主親臨,季遙歌自然是要親自陪客,幾次三番下來,兩人倒熟稔許多。相較於夏奚重那千年冰塊來說,夏奚巒毫無疑問要親切溫柔許多,處事待人都讓對方如沐春風,很是舒坦。
「這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怎就傳到你耳里了?」季遙歌笑笑。正事了結,她本想留夏奚巒小坐,不過夏奚巒要務在身不想耽擱,故而她親自送夏奚巒出島。
提及這事,季遙歌也不免輕嘆一聲。
這兩年赤秀宗亦被各路人馬虎視眈眈——除了因為蜃海紗外,還因為季遙歌手上所握大筆來歷不明的資源,晶石、藥草、礦料等等,蛟族的秘窟除了讓她一躍成為萬華最神秘的富仙之外,也讓她成為被人覬覦的對象。
打赤秀宗主意的人就沒斷絕過,明裡暗裡變著法子對付赤秀宗。赤秀有元還布下的大陣,還有幾位強修坐鎮,又有花眠設下的隱秘機關,妖修也隨時備戰,還有一隻最可怕的巨幽,豈是尋常宗派輕易就能攻進來的?這兩年大小斗戰也打過幾場,季遙歌從未退縮隱忍過,赤秀倒沒吃虧,屢戰屢勝,也算藉此成名,向萬華諸修證明了宗門實力。毫不客氣地說一句,如今就算是集兩大宗門之力也未必打得膩赤秀,曆數這萬華眾宗,怕也只有玉華宮和烈凰宗才有那實力與赤秀一斗,所以季遙歌也沒將這些放在眼中。
然而強得不行,抵不住別有用心之人來暗的,那真叫一個花樣百出。也不知哪裡的消息傳開,說她季遙歌媚功深厚,生得傾國傾城,御男之術奇絕天下,能讓人慾/生/欲/死,若能得她青睞,縱死也值。故而有一批不知死活的修士入了赤秀,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又或者使些下三流的伎倆,都算計著人財兩得,再有自恃身份的上修,雖不行這等低俗之舉,卻也大肆追求,甚至直接求娶。
這類亂七八糟的事情隔三差五發生,就算殺雞儆猴也只是一時寧靜,有時脾氣上來,季遙歌都想拽著楚隱把雙修結禮行了,順便讓那些人瞧瞧,她的床是隨隨便便的人就能爬的嗎?
誰能有元還的風采?誰能有元還的本事?哪怕床上功夫……誰能比得上元還?
「如今萬華上還有哪個女修能敵過你的風頭?說你炙手可熱也不為過。我就是不想聽,也有人在我耳邊嘀咕。」夏奚巒勾唇淺笑,她生得雖美卻也談不上絕色,不過一身黑衣卻為她描上幾抹神秘,風情勝過容貌。
「那是你們三星掛月閣手眼通天,這才幾天功夫,我赤秀髮生的事就被傳到你耳中了。」季遙歌似笑非笑地回答。恐怕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就已傳到夏奚姐弟耳中了,三星掛月有一張巨大到可怕的消息網路,萬華上很少有什麼事能逃得過他們的耳目。
「都是些風言風語的東西,今日提起不過是我見覬覦赤秀者甚多,臨近仙國開啟廝鬥更盛,我那裡就收到不少意欲對付你的消息。赤秀宗門雖強,不過你的境界尚微,自己要更加小心才是。」夏奚巒綿綿叮囑,彷彿像她姐姐一般。
「我曉得,多謝夏奚姐姐。」季遙歌頜首以謝。
說話間季遙歌已將夏奚巒送到赤秀峰上,二人正要駕雲,峰前空庭上卻有幾聲爭執傳來,季遙歌微蹙眉頭,隨侍其後的青冠已先一步前去查問。不過片刻,青冠回來,只躬身道:「宗主,是新進門沒多久的弟子,想要拜您為師,已跪在峰上數日,他們勸不走他。」
季遙歌望去,只見一個身著赤秀青衫的年輕男修跪在遠處,被赤秀峰上幾個洒掃的低修圍著,一動不動像塊頑石。她有點印象——那是赤秀新收的門人中資質極佳的男修,與她曾有過一面之緣,得她點撥過兩句,也不知怎麼就動了拜師的心思,跪在這裡只求見她一面。
她又捏捏眉心。這類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想要接近她的人除了前面那幾種外,還有一種就是打著拜師的主意。不過季遙歌並非心軟之輩,金誠所致金石為開這套在她這裡不頂用,她收個近身的人都看眼緣和脾性,更何況是徒弟。聽了青冠的話,她只隨意掃了兩眼就駕上雲頭。
「那弟子資質不錯,誠意也足,是個可造之材。」夏奚巒瞧了倒露出些憐憫的神色。
「既是人材,不如姐姐收了他?跟著姐姐定然比跟著我有前途。」季遙歌淡道。
夏奚巒聞言直搖頭:「你啊,心可真硬。都已是一宗之主了,膝下卻沒個可心的弟子,連個記名弟子都沒收過。」
這話很早前花眠也曾勸過季遙歌,季遙歌當時沒有收徒的心,現在也一樣沒有。
「我收過徒弟。」她道。
「哦?我怎麼沒聽過,他的名號是……」夏奚巒詫異。
「白斐。」季遙歌開口,道出個名字,很快又續道,「已經死了。」
她只認這一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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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夏奚巒,季遙歌又被花眠急請到地宮暗室里。韓星岩、楚隱,甚至連高八斗都在,這間暗室不大,聚齊他們五人之後就顯得有些逼仄。
小方池裡的無靈水已經乾涸,方池正對的石壁上掛了兩幅輿圖,正是韓星岩與花眠合力繪下的蜃紗圖,眼下他二人正站在南嶺蟲谷的圖下,沉忖不語。
這兩幅輿圖幾個月前就已完成,然而後續之事卻陷入膠著。輿圖所繪之地,在萬華找不出對應位置。楚隱雖有可能出自蟲谷,但因其是隨隕星而降,落地就在南嶺蟲谷築巢,為養傷而蟄伏萬年,沒有踏出過蟲谷,後來是跟著元還借梵天困生書脫離蟲谷,所以他亦不知蟲谷在萬華的具體方位與出入途徑。
季遙歌的計劃被打亂些許,可就在適才,派到長蓬三大秘境駐紮的弟子傳回新的消息。
石壁被花眠掛上一幅新的輿圖,他有些興奮地問季遙歌:「你怎麼知道讓他們暗查長蓬秘境附近的地勢?」
季遙歌挑眉不答,玄寰之事知道的人不多,他既然最後出現地在長蓬秘境附近,那地方很可能與蟲谷有些關聯,故而她便暗中命駐守那裡的弟子繪製附近山勢輿圖。輿圖陸續傳回來,但也都不符合,只有這最近的一份,竟與蟲谷北部有幾分接近。
「這是哪裡?」她問道。
「這是長蓬三大秘境的正中位置,這地方終年為仙霧所縛,很難觀其真面,這張圖是門內弟子進入長蓬言靈仙境后,從仙境中以神識往下窺探,無意間探得而繪下的。若想繪得全部地形,恐怕要從三大秘境分處探尋。」韓星岩一邊對比兩張輿圖,一邊開口道。
「沒有必要,知道蟲谷的具體位置就行。」季遙歌很快下決斷,「阿眠,你安排一下,一個月後我親自帶人前往長蓬三大秘境,以帶弟子入內修鍊為由,關於南嶺蟲谷之事……」她目光在眼前幾人身上掃過,「還請諸位嚴守此秘。」
楚隱站得最遠,正懶懶倚在牆柱,聞得此語眼也不抬,只嘴皮子略動了動,沒有聲音,彷彿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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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事情比較多,本來考慮隔日更新,不過我想了下,覺得還是盡量吧,免得隔久了影響你們看文,也影響我寫文感覺,但是請假的頻率會高一點,請見諒哈,三次元事情實在多。
就讓我帶著大夥沖向結局吧,畢竟也沒剩多少了,今天想到了結局,開心,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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