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余皇后在徽鸞心中的美好想象轟然破滅。徽鸞記事以來,被馮皇后撫養過,後來又被王皇后撫養,馮氏與王氏出身名門,處事公正有理,且待人寬厚大方,在宮裡宮外都受到眾人的稱讚,她心裡對這兩位母后很有好感,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生母也是一樣。
清泉宮掛有餘皇后的畫像,畫中的人眉目細長,相貌柔和,看著讓人覺得溫柔和親。可今日李湛告訴徽鸞,她的母后是一個壞人,還害死了大姐姐的生母,徽鸞心裡很難過,她說:「父皇,您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李湛道:「如果你再來看望朕是為太子說什麼話,就不要來了。」
徽鸞頭一次聽他用這麼冰冷的語氣同自己說話,眼淚瞬時掉落下來,她捂著嘴巴,快步出了建章宮。
侍女告訴徽君,道:「公主,冬梅說二公主被陛下訓斥了,直到現在還在哭呢,希望您能去勸勸。」
徽君把脖子一扭,「我不去,父皇病了,她該好生侍奉才是,怎麼還惹父皇生氣!這種小事也別告訴母后,母后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侍女懦懦地答應下來。王沅正好走進來,見她氣鼓鼓地樣子,問道:「誰讓我們徽君生氣呀?」
徽君搖搖頭,「沒有。」然後問道,「母親,您在愁什麼?」
王沅不想讓她擔憂,摸摸她的頭,道:「沒什麼,母後會處理妥當的。」
「不,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情,」徽君站起來大聲反駁道,這麼多年來,王沅在她眼裡一直都是雲淡風輕,處理任何事情都得心應手,似乎從來沒有見她犯愁過。
但這次,徽君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她的焦慮,可是事情是極其嚴重的。徽君鄭重地說:「母后,我已經不小了,可以為您分擔事情,您就告訴我吧,您要是不告訴我的話,我就去找公孫姨姨問個明白。」
看著女兒堅持的樣子,王沅拉著她坐下,然後讓人守住門,把事情都給徽君說了。
徽君驚愕:「父皇想另立弟弟為太子?」
王沅點點頭,「你父皇病重,只怕是很難了,現在有人主張另立二皇子,當然也有人仍然擁護太子。」
徽君惴惴不安,問道:「要是弟弟沒有坐上太子之位,日後被太子忌恨,那可怎麼辦?」
王沅道:「這正是母后發愁的地方。」
徽君突然說道:「母后,其實我覺得大哥當太子比二哥當太子好,如果是二哥的話,程昭儀是個大麻煩。」
「廢立太子的事情由你父皇與朝臣商定,我干涉不了太多。如果你父皇強自下詔,公卿以死相爭,拒不奉詔,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王沅說。
徽君感嘆道:「真希望父皇能好起來。」
徽君都能看明白的事情,王沅自然心裡清楚,不管日後是太子還是中山王登基,她必須保證皇太后的絕對權威,讓皇帝不敢輕舉妄動。
王沅對女兒說:「徽君,母後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徽君忙問道:「什麼事?」王沅附在她耳邊交代幾句,徽君不住地點頭。
王沅兩日未去建章宮看望李湛,李湛遣了張讓過來椒房殿。徽君接待了他,道:「張公公,母后憂心父皇,身子微恙,剛喝了葯睡下了。」
張讓以為是王沅是因為東海王的事情與陛下賭氣,道:「公主,陛下畢竟是天子,娘娘若是與陛下生分了,豈不是讓給別人去撿便宜?」
徽君裝傻,「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母后確實身子不舒服,您要是不相信,您自己進去瞧瞧?」
「相信,臣當然相信,罷了,臣這就去回陛下的話。」張讓朝屋裡看了一眼,提高聲音說。
徽君跟在他身後,笑道:「公公您等下,父皇病了,我這做女兒的該去侍疾,我跟您一道去吧。」
張讓笑道:「陛下看見您應該很高興的,走吧,公主。」
徽君跟著他來到建章宮,獨自進了李湛的寢屋,李湛靠在榻上,拿著一本書在看。徽君踮腳輕輕走到他身後,然後像小時候一樣捂住李湛的眼睛,怪聲怪氣地問道:「猜猜我是誰?」
李湛笑道:「這宮裡,也只有你一個人敢這麼鬧朕玩了,徽君。」
「猜對了!」徽君鬆了手,坐在他身邊,「父皇,您該多休息,看書太傷神了。」
「沒事,朕已經睡了很久了,睡多了也不舒服。」李湛道。
徽君仔細打量他,李湛問道:「你看什麼?」
她心裡很難過,眼淚掉下來,「父皇你瘦了。」李湛在她眼裡一直是高山般的存在,穩固令人安心,跟現在的父皇完全是兩個樣子。
李湛摸摸自己的頭髮,道:「你看父皇老啦,這裡已經有白頭髮了。」
徽君咽哽,「您別老,永遠都好好地陪著我行不行?」
李湛不想欺騙她,只能說:「父皇儘力陪著你。傻丫頭,別哭了,父皇陪了你這麼多年,以後就算父皇不在了,你想起往日父皇陪伴你的日子就如同我還在你的身邊一樣。」
徽君哭得不能自己,李湛打趣道:「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你以後出嫁了,可別忘記父皇。」
徽君搖搖頭,擦了一把眼淚,「我不嫁人。我一直都記得父皇,我記性好,連很小時候的事情都記得,我以前養過一條叫做小白的狗,父皇跟我一起和小白玩,父皇還讓我騎在脖子玩,還有好多,我全部都記得。」
李湛被她逗笑了,也說了很多關於徽君的事情,有些不乏是很有童趣的事情,徽君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捂著臉說:「沒有啊,真的,母后說我比弟弟還聰明了,我肯定不會做這麼傻得事情。」
她提起王沅來,李湛頓了一下,問道:「你母后怎麼樣了?」
「母后只是胸口有些悶,她讓我過來侍奉父皇,說要讓父皇開心些。」徽君道。
王沅對待李湛的事情一向謹慎周到,李湛心裡明白必定不是徽君所說的這樣,他說:「徽君,你說實話,你母後到底怎麼了?」
徽君記起王沅說的話來,道:「母后夙夜難安,她曾對我說,武王患病,周公設祭祈禱,願意代替武王死;楚王病危,越姬以死報楚王恩。如今父皇病重,母后想向神靈祈禱,代替父皇赴死。」
「荒唐!」李湛斥道,「你母后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上天讓一個人去死,是不可能再找別人代替他的。」
徽君道:「母后她只是太過擔憂父皇。女兒也這樣勸過母后,而且弟弟年紀尚幼,不能沒有母親的照顧。母后則說,陛下將要另立二哥為太子,可以將弟弟交給程娘娘撫養。」
李湛道:「你母后是糊塗了。」
徽君撫了下胸口,道:「嗯,父皇說得對,我回去把您的話告訴母后,讓她不要多想,弟弟還離不開母后的照顧呢。」
李湛伸手扶著頭,道:「朕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徽君道:「女兒告退。」
徽君走後,李湛歇了一會兒,讓張讓把樂陵侯叫進宮裡,與他密談了很久。次日,李湛突然下詔稱程昭儀撫養二皇子有功,晉陞程氏,但因三夫人的分位已滿,特在三夫人之上,另設置貴妃一位,封程氏為貴妃。
程恆娥最開始接到詔書時,還有些懵,茝若殿的侍人們紛紛下拜,「奴婢參加貴妃娘娘!」
有那素來交好的貴婦們進宮給她賀喜,意有所指地恭維道:「娘娘,您現在是守著雲開見月明,以後該享二皇子的福氣了。」
朝里流傳陛下打算改立二皇子為太子,雖然沒有明說,但現在冊封程氏為貴妃,很顯然陛下已經下定了主意,為了使二皇子的顏面好看,故而提升程氏的地位。
程昭儀則是裝作不懂的樣子,更加地謙虛,然後恭維她的人越來越多,她多年被李湛冷落,早已經忘記被人捧著的滋味,現在眾人都來捧她,漸漸就有些飄飄然的樣子。
皇后彷彿是失寵一般,李湛現在更多的是召程貴妃在身邊侍奉,程貴妃小心謹慎服侍她。李湛道:「瑞兒很像朕,敦厚寬和,能明辨是非。」
程貴妃道:「嗯,瑞兒還是個非常孝順的孩子,又一次妾生了病,瑞兒連著兩日不眠不休,衣不解帶地照顧妾,直到妾的身子好轉,他才離開。」
李湛點點頭,道:「服侍朕安歇吧。」
程貴妃扶著他睡下,然後自己在李湛身邊躺下。次日一早,李湛醒來后,看著程貴妃正對著鏡子梳妝,突然發怒,對著張讓說:「程氏侍奉君王不敬,張讓,讓人將她帶到掖廷邵獄去。」
程貴妃連忙取下釵環,伏在地上請罪,「請陛下恕罪,妾不知到底犯了什麼過錯。」
李湛道:「你所犯的罪過自有掖庭令去審理,何須多言!」然後吩咐張讓,「速速將她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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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很會猜劇情。。。晚安,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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