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
每隔一兩分鐘,奚嘉就動動魚竿,不是朝上提就是往下壓,漣漪一圈圈盪開,就算有魚,也早就嚇跑了。
不管莫予深用什麼眼神阻止她別鬧,她始終若無其事的樣子,望著遠處平靜的水面。
兩人的小動作瞞不過岳老先生,不過老人家全當是小年輕的打情罵俏。
百無聊賴,奚嘉在心裡默默數著數,數到120時,差不多有兩分鐘,她再次去晃魚竿。
這一回,手在半空被攔下。
奚嘉側臉,莫予深把她手腕攥手裡。
她要笑不笑,嗓音很低:「你這樣,我會誤解的。」
夫妻快半年,莫予深對奚嘉還算了解,口頭上的哄對她一點都不管用,她更喜歡實際一點。
有錢,那就什麼都好辦。
「俱樂部到了兩匹阿拉伯馬。」
奚嘉蹙眉,狐疑的望著他:「我怎麼不知道?」
莫予深:「前兩天才到。」
奚嘉點點頭,從包里找出手機打給俱樂部負責人。
這家馬術俱樂部是莫予深投資,當初花了重金把奚嘉挖過來。
「姑奶奶,什麼吩咐?」武楊的聲音好似沒睡醒。
奚嘉開門見山:「把新到的兩匹馬拍個視頻給我看。」
武楊昨晚通宵,這會兒在辦公室打了個盹,人還不是很清醒,剛才奚嘉說話的空隙,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既然奚嘉已經知道,那就是莫予深答應了贈送。
「等你回來看,視屏也瞧不出多大差別
。」
他說:「先緊著你選。」
奚嘉聽出了話外音,她問:「另一匹送誰?」
武楊:「那個……姜沁想要。」
奚嘉『嗯』了聲,餘光睨著莫予深,下一秒就變成:「也不用等我回去看了,我老公說,我要是都喜歡,就全留著。」
武楊:「......」
這不是把他往死里逼嗎?
那個姜沁,脾氣也是吊炸天。
奚嘉沒再多言,把手機直接遞給莫予深。
兩人眼神對峙片刻,莫予深最終還是接了手機,跟武楊說:「把兩匹馬都交給奚嘉的馴馬師。」
通話結束,奚嘉把手機塞進包里,心情不錯。
拿人的手軟,之後她安靜地看莫予深釣魚,沒再碰一下魚竿。
這場釣魚比賽,莫予深輸的很慘,只釣了一條,而岳老先生那邊,小桶里已經有十多條。
「差不多了,回家燒魚給你們吃。」岳老先生開始收線。
岳老先生自己不會廚藝,家裡請了本地的親戚照顧其生活起居。
到家時,有位中年阿姨已經在準備中午飯,素菜都收拾的差不多。
奚嘉把盛魚的小桶給了阿姨,她隨岳老先生去了書房。
岳老先生身體有些乏了,靠在躺椅里,指指右手邊那個書架:「嘉嘉,想看什麼書自己挑,喜歡的就送你。」
這些都是岳老先生的珍藏,奚嘉自然不會奪人所愛,「我借了看,看完再您送回來。」
說罷,她又從包里拿出自己那本書,「岳爺爺,您給我簽個名。
」
岳老先生也是個風趣的人,他自娛自樂,「你這算是在線追星吧?」
奚嘉笑,「可不是,我運氣好。」她把書遞給岳老先生,又給他拿來老花鏡和鋼筆。
莫予深泡好了茶,給岳老先生送來。
正好岳老先生寫到了最後幾個字:願我們嘉嘉健康、喜樂、平安。
在莫予深看來,這不過是一句客套的祝福詞。
可對奚嘉的寓意不一樣,她餘生也只求能健康的活著。
「謝謝岳爺爺。」
岳老先生關心道:「現在頭還疼不疼了?」
奚嘉:「好多了,謝謝爺爺關心。」
他們的對話,莫予深聽得一頭霧水,當著岳老先生的面,他也不好多問。
岳老先生緩了半刻鐘,歇的差不多,問莫予深:「陪我下盤棋?」
莫予深:「只要您不嫌棄我棋藝差就行。」他去書櫥里拿了棋盤擺上,又拎了把椅子過來。
岳老先生又想起來問:「嘉嘉會不會下棋?」
奚嘉淺笑著,搖頭,「看都看不懂。」
莫予深掃了一眼奚嘉,一時沒揣摩透她要演哪一出。
琴棋書畫,除了畫,她沒那個天分,其他三樣,她哪樣不是都精通?
奚嘉看不懂圍棋,就沒湊熱鬧,去了書架那邊找書看。
家裡的電話響了,岳老先生起去接聽。
是阿婆打來叮囑岳老先生,奚嘉現在在喝中藥,忌口的東西不少,她都一一說給岳老先生。
擱下電話,岳老先生拍拍額頭,「瞧瞧我這記性。」他又趕緊跟
做飯的親戚說,多炒幾個素菜。
「嘉嘉,中午你不能吃魚,給你做了不少素菜。」岳老先生進了書房就遺憾的跟奚嘉說道。
經提醒,奚嘉也想起來老中醫交代過阿婆,剛才光顧著釣魚新鮮,一時就忘了不能吃葷腥這茬。
「沒事兒,我下次過來看望您時再吃您釣的魚。」
岳老先生:「興許下個月就不用吃藥了,到時爺爺親自給你下廚做魚。」
奚嘉笑著,「那就借您吉言。」
莫予深始終沒吱聲,他不時看兩眼奚嘉,不過她都沒給回應。
岳老先生一直在書房,他也不好直接問奚嘉怎麼回事,給她發了消息:【哪兒不舒服?】
奚嘉這會兒正坐在門邊木椅上看書,看了消息,她回頭看莫予深,正好跟莫予深投來的視線對上。
她對他揚揚眉,撩撥意味頗濃。
最終,那條消息她也沒回復。
莫予深還要陪岳老先生下棋,沒空追著問。
一直到午飯後,岳老先生累了,去了裡屋午睡,莫予深這才有跟奚嘉獨處的機會,他直接問:「吃的什麼葯?」
奚嘉站在院子的石台旁,看那片湖景。
半晌,回他:「治頭疼的葯。」
莫予深知道她這個病,結婚時,岳父跟他提過。
「怎麼不到醫院看?」
「看了,沒用。」
「來山裡多長時間了?」
「十幾天。」
莫予深想起岳老先生在書上寫的那句:願我們嘉嘉健康、喜樂、平安。
他側眸看著她,「頭疼病犯的時
候怎麼也不跟我說?」
奚嘉搖搖頭:「我現在已經記不得那會兒為什麼不跟你說。」她笑了笑,「也不是真心實意的夫妻,說不說的,還不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