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約
紡織機借著這股東風,向全國推廣,很快布匹的價格便有了波動,價格下跌三成。
因為此事,長生竟然在朝堂上受到不少攻擊。
「陳大人說得可笑,您也不看看,如今尚有多少人衣不蔽體,難道所有人都有衣服穿了嗎?」長生頓了頓,朝著那個攻擊他的陳大人說道:「還是說,陳大人,何不食肉糜?」
「你!」何不食肉糜這樣的評價,陳大人自然不敢認,若是認下了豈不是代表他心無表現,此時朝會上滿朝文武都盯著他,他若不說出一番有見地的話,怕是日後官途都沒了。
「你只看得到如今,你怎麼不往後看看,日後因著這新式織布機的緣故,若人人都去織布,而不做旁的事,那怎麼辦?況且日後織布的人越來越多,布匹滯銷怎麼辦?」
滿朝文武中,竟有人因這番話,對陳大人露出讚許之意。
長生皺眉,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向陳大人,說道:「陳大人,你一輩子就穿這麼一件衣服嗎?若是這般,倒真的不需要那麼多布匹。」
長生說完,有心思淺的武將當場笑出聲來。
「購買紡織機的人越多,紡織出的布匹就越多,這布匹增多,難道價格還會上漲不成?布匹價格因著庫存多而下降,按照規律,最終的結果應該是,織女獲利會稍稍多於之前使用舊紡織機,但卻遠遠高於不換紡織機的織女。」
長生頓了頓,接著說道:「若是人人都去織布了,那其他行業的物品,價格定然上漲,世人逐利,此消彼長,最終的結果則是一切回歸原樣,或許日後會有某樣物品價格波動太大之時,但最終的結果都會是一切趨於平穩。」
「陳大人說布匹滯銷,若是真有滯銷的那一天,才是百姓之福,中原的百姓豐衣足食了,草原、西域的兄弟們還缺衣少食呢,若是能以布匹交易,換得草原安寧,不也是一件幸事嗎?」
陳大人冷哼一聲,道:「跟草原人貿易,你說的倒是簡單,草原人豈是那般好相與的。且若人人都去織布,無人種田,日後糧食不夠,怎麼辦?」
長生直言,道:「糧食不夠,為何你們就盯著農民,為何不想著使法子讓農田增產?改進種糧,引進新的農作物,方才是解決之道。」
陳大人一揮袖子,道:「你事事都說得輕巧,就一張嘴巴胡吹上天。」
「陳大人做不到,便覺得旁人做不得嗎?」長生笑著問道。
陳大人見他這般譏諷,一時血氣上頭,便道:「有本事你做了看看,也不要增產多少,糧食畝產兩百斤即可!」
古代糧食產量受天氣戰亂影響很大,無論好田壞田,畝產幾乎不過百斤,陳大人開口便是兩百斤,倒顯得有些強人所難了。
方淮高坐於龍椅之上,從兩人開始爭辯時,便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區區畝產兩百斤而已!」長生毫不猶豫的說道。
此話一出,滿朝都嘩然,就連方淮神色也鄭重起來,不少老臣都滿眼熱切的看著長生。
「羅大人,此話當真?」陳大人想要快速將這事情落實下來。
長生也想要落實下來,他想為民謀福祉,不想捲入朝廷旁的事中。
有羅家先輩的前車之鑒,長生想要最大程度保全羅家,他若是能謀朝篡位,那自然是幾代無憂,但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生物,為了後路,他想將自己打造成朝廷的吉祥物,若他真能提高糧食產量,那便功德無量,日後哪怕新君即位,輕易也不敢動羅家。
「自然當真!」長生毫不猶豫的說道。
大殿之上,眾人神色不一,有人神情激動,有人目露懷疑,更有人露出嘲笑之態,唯獨魏嵐,面上隱隱透出關切來。
方淮看了他的心腹一眼,那心腹立馬開口道:「你二位這麼乾巴巴的說有什麼意思,不如加點彩頭如何?」
陳大人立馬道:「羅大人若能做到,本官日後見到羅大人,都低一頭。」
立時有武將笑著說道:「你本來就比羅大人矮一頭呀。」
陳大人被這般奚落,立時面色漲紅,說道:「那好,若羅大人做到了,本官便像羅大人叩三個響頭。」
長生不說話。
魏嵐冷著一張臉,開口道:「朝堂乃肅穆之所,豈容你們這般嬉笑賭鬥。」
方淮立馬溫聲朝著魏嵐,道:「魏大人莫生氣,羅大人若真能給糧食提產,哪怕不能畝產兩百斤,便是一百五十斤,都是天下萬民之福,如此,便是賭鬥又有何妨?」
方淮親自相勸,魏嵐也不好繼續犟著,便道:「陛下所言極是,是臣淺薄了。」
方淮笑了兩聲,又道:「陳大人都拿了彩頭了,朕也得拿出點彩頭來,若是羅大人能做到畝產兩百斤,便賞你一個『文正』二字。」
滿朝嘩然。
方淮金口玉言賞「文正」二字,便意味著日後長生的謚號為「文正」二字,先前早有大儒言:「文正二字,謚之極美,無以復加。」
「文正」便是對一個臣子最高的讚譽,不少大臣雖然心下羨慕,但也明白,若長生真能做到,那這個詞也不算過譽。
方淮接著道:「朕的要求不高,德固若是能畝產一百五十斤,朕便不追究你空口白牙戲耍眾臣之罪,若連一百五十斤都不行,那便將你貶為庶人,如何?」
「陛下……」
魏嵐剛剛開口,就聽長生直接應聲:「好,微臣就等著陛下的獎賞了!」
不少人見長生這般自信的模樣,心下便有些不喜,又見他年輕,只當他是那種愛吹牛之人,哪怕先前長生政績不少,但畢竟種糧食跟旁的事不同,糧食之事若真那麼簡單,那些農事官也不會急的滿頭包了。
唯有陳大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開口道:「羅大人,此事也該定個時間為限,若羅大人一直說未完成,莫不是要我們等上十年八年?甚至身子埋黃土?」
「陳大人說笑了,但種糧食不比旁的事,不如以五年為期,如何?」長生的心理預期是三年,但為了求穩,他還是開口五年。
方淮笑著問道眾臣:「五年時間,諸愛卿可等得?」
「老臣今年七十又一,不知還有幾年活頭,臣半生征戰,見多了餓殍之景,若五年之後,能有畝產雙百之景,厚顏請諸公祭告之。」
說話之人,是一個白髮蒼蒼的武將,此言一出,眾人心下便滿是心酸。
「老將軍放心,朕必不負將軍所託。」方淮也有些感懷。
長生朝著老將軍施了一禮,道:「老將軍,也許要不了多久,一定會有那麼一日的,德固必不負將軍所託。」
因著這一遭,倒沒有人再提先前紡織機之事了。
長生雙管齊下,一方面讓羅清清夫婦研究糧食雜交之法,另一方面尋找海外而來的商人,詢問幾種高產作物。
長生本以為要去沿海城市,方才能見到海外商人,未曾想,因著京城為一朝繁華之所在,也有不少海商主動前往。
長生見到了自海外歸來的本朝商人,以及不少外國海商。
他本擔心自己英語早就還給老師,會造成語言不通,未曾想這些外國人全都會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只是口音十分奇怪,帶著一股子新疆味,如此卻也不影響雙方交流。
土豆和玉米如今也沒有傳入本朝,長生倒算是第一個給他們命名的,長生沒有貿然開口詢問,而是問這些人,在海外見到那些本朝沒有的植物。
長生本以為問話會有些艱難,但他忘了自己如今位高權重,身上又有著超一品的國公爵位,這些人為了討好他,自是知無不言。
海商巨利,但是九死一生,這些人雖然提了些小小的要求,但長生卻覺得可以接受,唯獨有一個外國人提出傳教,被長生拒絕了。
本朝尊佛崇道,對於小教派雖不打壓卻態度也不甚友好,至於外國的洋教派那更是明令禁止,長生既不想踩政策紅線,也不想讓這片土地再多一個洋教派。
那個洋人傳教被拒,倒頗有些心灰意冷的意味,甚至在洋人群中搗亂,攛掇他們不要將消息說與長生,長生也不跟這人多說廢話,直接向眾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海商也是有圈子的,這個洋人得罪了長生這個權貴,日後在圈子裡便很難混下去了。
長生確定了此時海外確實存在土豆、紅薯和玉米,便跟海商們約定了,讓他們出海之後帶回當地植物之事,並許諾帶回植物越多者,將會受到朝廷的嘉獎。
本土糧食改進耕種方法、培育良種之事,交給羅清清夫婦負責,長生見完海商之後,也沒有將希望完全放在那些海商身上,自己又請魏飛招募有經驗的水手,組織了一支船隊,讓魏飛帶著畫冊出海,務必找到畫上的玉米、紅薯和土豆三物。
魏飛的船隊帶出了大量的茶葉、絲綢、瓷器,三年後的冬季方才返回,也果然帶回了長生需要的東西。
其他的海商,利益足夠便會返航,因而雖帶回來植物,但只有魏飛,找到長生要的東西才會返航,因而也唯有魏飛,帶回了這兩樣作物。
魏飛找到這兩樣作物頗受了一番周折,出海的船工們也死傷不少,魏飛的船隊到達美洲之後便返航,將帶去的東西在沿途以重金賣出,又以金銀購買當地奇珍,本次出海所得金銀,扣除成本后,長生分文不取,全都分給了出海的船工,那些在旅途上死去的船工家屬也得了重金撫恤。
第四年開春,長生種下三種作物,待到豐收之時,邀請方淮及眾臣,於莊子上共賞豐收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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