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余瑤瑤說這樣的大話，讓李波導演直接呵地笑了。

劇組工作人員也是嘲笑不已。

「你們猜要N機多少次？」

「我賭一百，至少十次。」

「你太保守了，我賭一百五！」

「孟小姐來了，你覺得呢？」

本來要去中場休息的孟欣冉，也笑著來圍觀了。

「我就不參與賭注了，但可以提供場外信息。」

「如果讓我演的話，也至少要嘗試三五次，才有把握。」

外圍工作人員一聽就點頭。

「嗯，這戲確實不容易！我一個大男人想象蛇爬身上，也覺得瘮得慌！」

「余瑤瑤估計要嚇尿了吧？哈哈哈！」

「沒說的，拿出我這個月最後的零花錢，兩百五，全都壓了，NG十次以上！」

孟欣冉笑笑，不再說話。

這出蛇戲，即便是表演系科班出身的她，有了兩年劇組的實戰磨練，仍覺得難度很大。

除了這場戲角色情緒有多個層次變化，只能用表情語言表達外，最致命的問題就是要克服自身對蛇的恐懼。

這不是靠區區美貌跟嘴硬，就可以撐過去的戲。

即便是她，也沒有信心出演這一幕。

余瑤瑤，就等著出醜吧！

「姐，加油！」

倪易在鏡頭外就給余瑤瑤揮拳打氣，對旁邊的賭局恨得牙痒痒。

但他額頭的汗，卻是已經冒了出來，顯然完全沒信心。

「燈光，OK！」

「錄音，OK！」

「機位，OK！」

李波導演看著鏡頭中已經閉眼裝睡的余瑤瑤，大手一揮。

「道具師，準備！」

「數到3，就放蛇！位置，床邊緣！放完后立刻退出鏡頭外。」

「直接開拍！」

「1，2，3，Action！」

場記打板！

道具師迅速拿著蛇籠，戴著防護手套，捉出了裡面一條草蛇，立刻扔在余瑤瑤躺著的床上。

在場所有的人，幾乎都倒抽了一口氣。

那條蛇長約一米多，背鱗綠褐，背部正中還有一條黃色縱紋，身上細密鱗片在反光板的打燈之下，顯得冰冷恐怖。

而它一被甩到床上，整條蛇身就蜷縮成了好幾圈，三角扁圓形的蛇頭迅速直直抬起，像是在勘測周圍環境。

但下一秒，它修長蛇身，就迅速朝床中央的熱源——閉眸安睡的余瑤瑤，盤旋爬行而去，眼看著就要爬到她交疊在胸口、露在被子外的雙手之上！

按照劇本，要等這蛇爬到她的手上，她才能醒來。

這場景，讓在場不少女性都驚恐地捂住了嘴，而男性工作人員也沒好到哪裡去，全都屏息忘記了呼吸，臉色有些難看。

設身處地想，這噁心場面，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孟欣冉笑著接過了助理送來的礦泉水，拿在手裡，嘴角弧度有些擴大。

恐怕下一秒，她就會聽見余瑤瑤慘烈的尖叫聲，跟被嚇得痛哭流涕的垃圾演技！

但沒多久，孟欣冉水瓶發出咔嚓一聲響，被她捏得變了形。

她期待中的混亂，竟然沒有發生！

余瑤瑤出乎所有人意料，連一絲表情都沒有變化，更別說驚叫連連。

那蛇在她手上停留了將近三秒鐘，有些猶豫地想要張開三角蛇嘴，露出裡面尖牙時，她緊閉著眼，秀氣的柳眉才微微皺了皺。

整條蛇從畫面看，有近一大半的蛇身都蜿蜒在了她身上。

她卻完全按照劇本，如畫的眉眼微動，像是剛感覺到身上冰涼的異物感。

而蛇張嘴的剎那，她左手微微一動，幾乎讓全場人都捏了把冷汗。

就連監視屏幕後的李波，此刻都有些緊張地捏住了椅子扶手。

如果蛇咬下去，恐怕這一幕，今天就無法繼續了！

李波原本以為在蛇上手之前，這豪門太太就會哭著把被子翻開，直接將蛇掀出床外。

這樣，不僅給了她一個教訓，也不影響後面補拍。

畢竟蛇的鏡頭，只需要幾個特寫。

本來她的情緒變化，就可以跟蛇分開拍，最後靠剪輯拼在一起。

但余瑤瑤這麼一聲不吭，眼看就要被蛇咬到也一動不動，他真沒想到！

而此刻她手一抖，蛇就像是被驚動了，猛地直起腦袋，吐出蛇信，要狠狠一口咬下！

李波再也按耐不住，啪地站了起來！

「停！道——」

道具組一直在旁邊等待導演指揮，隨時準備上去抓蛇。

可誰想，李波才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看見鏡頭前的畫面后，他神色狂震，一屁股跌回了椅子。

只見，余瑤瑤在他喊出第一個字之後，眉頭緊蹙，慢慢睜開了水眸。

那一瞬間，她美眸之中還有一絲半寐半醒的霧氣，像是剛剛從夢之中緩緩醒來。

她還在演？

李波看了眼鏡頭，發現那蛇竟奇怪地也不動了，直著扁圓腦袋盯著她臉蛋看。

而余瑤瑤像是一時糊塗，還未看清，但她眯了眯眼，赫然跟那一對冰冷蛇眼四目相對！

那瞬間，她的瞳孔一縮，整張粉潤小臉就失去了所有血色！

「來人……」

「救……！」

最後一個字，那蛇竟然就喀嚓一口，往她手上咬了下去！

余瑤瑤頓時像被掐住了脖子，最後一個命字，卡在喉嚨之中，美眸之中浮現了前所未有的驚恐。

她手部僵直，渾身顫抖，沒多久，那如同星辰的瞳孔就漸漸有些渙散了……

最後，她杏唇微張，保持著尖叫的嘴型，慘白的臉蛋頭往床側一歪，什麼聲音都沒發出，就嚇昏了過去！

「艹！出人命了！？快叫120！」

「道具師，把那蛇弄死啊！」

「卧槽，咬到了！真是毒蛇嗎！」

「拔了牙，也有毒液殘留的吧？！劇組醫務人員呢！快快快！」

看見余瑤瑤剛還紅潤的小臉，此時慘無人色，現場頓時亂成了一片。

就連李波導演的手，都在發抖了。

倪易更是差點哭了出來，一下子撲過去，「姐，姐，你沒事吧？你別嚇我，我怎麼跟老闆交代啊？」

李導聽見這一聲，更是臉色難看了，「這蛇沒毒！道具組，你們確認清楚了沒？」

余瑤瑤現在臉色的蒼白、額頭的汗珠根本不像是演的。

但下一秒蛇被捉走，醫務人員衝上去要給她的手做止血時，就愣住了。

「沒咬到啊。」

他看了眼余瑤瑤的手，根本沒有蛇牙咬破的洞。

周圍的人都傻眼。

「我看到蛇張嘴咬下去了！」

「怎麼沒咬到？」

李導有些驚恐未定，余瑤瑤還沒有睜眼。

他上前，親自看了一眼，「嚇暈了？」

他這一開口，余瑤瑤才緩緩睜眼，竟是雙眸清明，根本沒半分嚇得昏迷的樣子。

只見她蹙眉，看著李導就疑惑地眨著美眸。

「導演，結束了？你怎麼不喊卡？」

李導&眾人：「……」

「姐，你真的沒事？」倪易嚇了個半死。

余瑤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能有什麼事？我不就是按照導演說的在演嗎？」

李導眉毛一抖。

他迅速跑到監視器前，回放剛才的鏡頭。

果然，他之前說的她全做到了！

她先是被蛇驚醒，睡意消失，臉上浮現驚恐，喊救命后，卻被蛇咬到，直接昏迷。

她這一順溜下來，竟是演得十分到位，一點毛病都挑不出！

不僅把細微的表情，表現地入木三分，而且全程她這張嬌艷的臉，真是前一秒紅潤下一秒蒼白，變化地自然流暢，沒有任何突兀。

甚至，這一句看似簡單的台詞也拿捏到位，最後救命兩字完全表現了人物的懼怕跟絕望……這功底，似乎比女一孟欣冉都要老辣。

李導震撼地看著畫面，簡直不敢相信。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嗎？

但……今天這條買來的蛇，怎麼也這麼聽話，說咬就咬，還沒下牙，這是巧合？

「這條過了吧？」余瑤瑤懶洋洋地在床上半靠著，慢悠悠地伸手縷了下烏黑髮絲，此刻她眉眼又多了一分誘人魅惑，紅唇抿了下，竟是隱隱有一代妖姬的媚態。

在場盯著她看的劇組人，不由心中一顫。

她這樣的絕色容貌，簡直就是為美艷秀女何凌這個角色，量身定製的。

能從多位秀女中脫穎而出，第一眼就獲得皇帝喜愛，受到三千後宮佳麗的嫉妒，引得貴妃都要對她下毒手，這個何凌必須長得極美，讓屏幕前的觀眾們都能動心。

只有餘瑤瑤這樣的姿色，出演何凌才是最合適的。

換了其他一般的女演員，恐怕毫無說服力。

而且，她的演技真進步了？

劇組其他人能想到，此刻李導自然也想明白了，不由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過。」

他惜字如金，但半餉，又補充了四個字。

「演得不錯。」

剛才打賭一百、兩百的人，瞬間清醒，臉啪啪地被打痛了。

一遍過！

她真一遍過了！

就連孟欣冉，都說要五遍才行。

他們不由把目光移到了這流量小花身上。

花瓶，真比小花強了？

孟欣冉注意到大家的眼神，牙都要咬碎了。

她再看向余瑤瑤，雙手不由緊握。

她會輸給一個五年沒演戲的戲渣？

「余姐姐，沒事吧？」

孟欣冉走上去，狀似一臉關心，甚至把著急的倪易都擠到了一邊。

「姐姐剛才是真被嚇到了吧？」

眾人一聽，眼中的驚艷之色，頓時褪去。

對，不是演技，只是本色出演！

余瑤瑤是怕得咬死，但不得不演下去，瞎貓遇到死耗子，才一遍過了！

「恐懼狀態下，還能堅持拍攝到最後，我真佩服姐姐。我扶姐姐回休息室，喝點熱水緩緩。」

孟欣冉臉上的關心更甚了。

但余瑤瑤輕笑了一聲。

她以前成天盯著來來往往的遊客看，人類表情她比誰都了解。

現在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丫的表情有多虛，眼神有多飄！

但她沒拒絕，反而是搭著孟欣冉的手，半邊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風姿萬千地下了床，像個女王一樣，披著倪易遞來的大紅羊毛披肩。

「謝謝你。」

「對了，小易易，那小蛇是個好的，你記得買下來。」

倪易：……

她還沒忘記這茬事呢？

孟欣冉卻是腳步一亂，扶著她的手都忍不住用力箍住了！

「余姐姐，說什麼呢！哈哈，你還挺幽默！」

李導的眼神卻是定在了監視器上。

真的怕蛇嗎？

他怎麼覺得余瑤瑤根本不怕。

現在她的呼吸頻率跟剛剛驚恐時，完全不同，沒有演技、只是陷入恐懼的人，能這麼快調整狀態？

而進了休息室。

余瑤瑤舒舒服服地把拖鞋一脫，就歪在了躺椅上。

聽著倪易繼續碎碎叨念劇本，她就快要眯眼睡著了。

怕蛇？不存在的。

這小蛇的輩分，至少是她孫子孫子孫子……輩的！

它們聽話的不得了，她怕毛？

而演技，她一條蛇當然也是沒有的。

但她看了多少偶像劇多少電影，在動物園無聊時，研究了多少路人神色！

她學了這麼久，還學不會？

而且，說到恐懼感，她在過山車上充分體會到了。

想著那高空的失重跟窒息感，她的臉又白了，頃刻有些難以呼吸。

「小易易，我要看韓劇，還要吃甜滋滋的草莓壓壓驚~對了，把那兩條小蛇弄來，讓我跟它們玩一會兒，聊聊天，等著怪沒勁的。」

倪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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