癆病鬼

許艷麗算了算自己的月信，一直想說來著，但是怕大家難為，不知道怎麼辦，何明澤腰帶則她走，她覺得有依靠，到底是說出了口。

「我這個月，日子到了還沒來，只怕是懷上了。」

何明澤大喜，「真的啊？那更得走了，反正這日子過不下去了，蔡如意那毒婦不是去檢查了，我們就趁著現在走，馬上去火車站打票。」

說著就起來收拾東西，許艷麗心裏面砰砰砰的，很緊張但是又覺得很輕鬆，她也知道不能留下來，不然肚子大了，以後怎麼辦呢，街坊鄰居怎麼看呢？

雖然現在是突然決定的，但是她願意，「我跟你走，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只要你不嫌棄我是個小寡婦。」

是了，她是蔡如意的表姐，不僅僅是比蔡如意大，就是比何明澤也要大呢，長得也不如蔡如意，做事也不如蔡如意，可是何明澤就喜歡這個樣樣都不如蔡如意的小寡婦。

何明澤翻箱倒櫃的，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家裡蔡如意有一件皮襖子，老爺子在的時候給倆人一人做了一件，他找出來給許艷麗穿上，「穿著，東北那地兒冷，不穿不行。」

許艷麗就給自己穿上了，一穿上就感覺熱乎，又看著何明澤去拿了錢跟戶口本，「哎，紅糖不要拿了，這如意要生了，留著給她坐月子的。」

何明澤冷笑一聲，「她吃，喂狗都不給她吃，帶著你路上喝，別餓著我兒子了。」

就連家裡的米，竟然也都收拾了，一點也不給蔡如意留下來。

蔡如意多苦啊，她走到半路上，肚子疼的不行了，自己硬生生的走，羊水都破了，她覺得這是要生了，孩子忍不住要出來了。

硬生生的給憋回去了，總不能在大馬路上生孩子，連個剪刀都沒有，孩子只怕是要凍死了。

好容易到醫院，用盡全身力氣喊了一聲，「醫生--」

一下子就跪在地上了，撐不住了，孩子一下子就出來了，小護士趕緊跑過去，幾個人就地接生了。

這孩子來的急，不到預產期不說，路上就想著出來，產道都開了，憋著來的醫院。

「你怎麼這樣，要生了才來，看看孩子給凍的，都出毛病了，有你這麼當媽的嗎？」

蔡如意趕緊去看孩子，孩子合身上都是青紫的，小臉上都看不出人色來。

「我求求你們，救救我孩子，救救他啊。」

蔡如意剛生產完，就抱著孩子跪在床上給人磕頭，她爹媽都沒了，就這麼一個血親，哆哆嗦嗦的很是可憐。

醫生趕緊扶著她，「你趕緊的躺好，生完孩子不能亂動，蓋好被子，沒說這孩子怎麼樣，就是凍著了，你以後多注意，別著涼了。」

說完就抱著孩子去洗澡了，身上有髒東西。

蔡如意眼巴巴的看著，有護士拿來了生產的紅糖水，生孩子醫院是給孕婦餐的，紅糖雞蛋水。

她自己低著頭看手上的繭子，看著看著眼淚就巴巴的下來了，自己一隻手抬起來，捂著眼哭，自言自語，「就叫成成，幹什麼都能成。」

「你怎麼又哭了，坐月子不能哭，生兒子多高興啊，你好好看看，長得好看呢。」

小護士大概是脾氣不好，但是心眼好，蔡如意只是擦著眼淚，「不哭，不哭，我這是高興呢。」

抱過來孩子，只休息了一下午，想著晚上還得發麵，頭一天晚上發麵，第二天一早起來做燒餅，沒發麵，第二天就不能賣餅了。

家裡人都不會，只指望著她，因為惦記著這個，她跟醫院借了一個小褥子，大概是以前人家不要的，破破爛爛的，她給兒子一包起來，打開自己的棉襖，就揣在懷裡抱著回去了。

路上那麼滑，她因為開著棉襖，冷風就一直往裡面去灌，凍得直打哆嗦，可是心裡高興，她有兒子了。

「哎呦，我們成成等一會，馬上就到家了，到家了就吃奶了，餓不著。」

孩子哼哼唧唧的一直哭，不舒服，這孩子說實話，生下來體弱，又是早產的，到現在蔡如意也不知道為什麼早產，想著大概就是營養不良吧。

結果到了巷子里，她一眼就看見燒餅笸籮上面都落了雪，從窗口那裡飄進去的，上面連個白布都沒有，這樣都賣不出去了，吃燒餅就是要吃口感的。

她是租了一個小門戶，也就是幾平米大，就在衚衕里，四合院子的大門口不遠。

「姐啊，這笸籮怎麼沒蓋起來啊？」

大老遠蔡如意就看到窗口外面露出來一點笸籮沒蓋起來，怕是落雪了。

蔡如意喊了一句，沒看到人，自己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去拿棉布，結果探頭一看，笸籮裡面的燒餅都沒有了，她笑了笑，想是都賣完了，大概是忘了關窗口了。

自己又去把窗口關上，又收拾了一下東西，下面濕漉漉的，應該是髒東西還沒有排出來，她也顧不上自己，收拾好了才抱著孩子回家。

沒進門就喊，「何明澤，你出來，看看我給你生了兒子了。」

高高興興的，覺得這下子了，倆人大概也能將就過下去了，老何家都是單傳，她生了兒子，何明澤以後大概也能收心好好過日子了。

沒人應，她也不在意，掀開布帘子一看，家裡東倒西歪的，活像是鬼子進了村。

進門就是鋪面的熱氣，大概孩子也覺得暖和了，能好好哭一哭了，「哇---」

蔡如意顧不上孩子，孩子隨手一放，跑到裡間去看抽屜，裡面有個盒子，放著的是戶口本還有錢票。

全沒了，又去看衣櫃，她終究沒忍住，放聲悲泣，「何明澤—你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棉襖還沒繫上扣子呢，就那麼開著，胸口涼颼颼的，都比不上心裏面，寒冬臘月的天里，心裏面也好像是大雪封山一樣，走不出來了。

生平沒有恨過什麼人，蔡如意打今兒開始，詛咒何明澤跟許艷麗不得好死。

她不恨別的，你說不要她她能接受，大不了就是個老婆，很多人都這麼想，但是為什麼連兒子都不要呢。

她兒子出生第一天起，就沒了爹，有多心疼成成，她就有多恨何明澤跟許艷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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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男主，我女主可能身世也是一言難盡。鄰居家生孩子，就是從地里就開始肚子疼，一直忍著幹完活才回家，一大家孩子就掉出來了，孩子是十月份出來的，那時候冷，生下來就身體弱，老是感冒發燒流鼻涕，都說是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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