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明翹匆匆忙忙回了房中,張氏正坐在床邊刺繡,見她如此,忍不住皺了皺眉,平日里教她的禮儀都忘了不成?!
她放下手中針線,跟上去想訓誡兩句。
但李明翹此時卻完全沒有功夫注意她的神態,在自己平日梳妝用的鏡匣中翻找一通,終於找出一個小瓷瓶,倒出褐色的藥丸吞了下去。
終於鬆了口氣,李明翹脫力般坐在木凳上,後知後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張氏深深地蹙起眉頭:「你在幹什麼?」
李明翹這才發現自己母親的存在,心臟頓時漏跳一拍,心虛地轉開眼:「沒什麼...」
她這副表現,任誰都不會相信她說的沒什麼。
「我讓你去送雲片糕,你又做了什麼多餘的事?」張氏還是很了解自己女兒的。
而張氏一冷下臉,李明翹便怕了,她支支吾吾地道:「沒什麼...我...我不過是在雲片糕里加了點東西...」
張氏險些被她這句話氣得背過氣去:「我不是說了,叫你好好討好裴子衿,你還胡鬧什麼?!」
想也知道,李明翹加的,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她怎麼會有這麼個蠢貨一樣的女兒!
「說,你放了什麼?!」
李明翹扭著手:「就是一點葯...只會讓她起一段時日疹子罷了...」
張氏的目光已經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了,李明翹慌亂中補充道:「那...那她也沒吃啊,全部逼我吃了!我只在給她的那碟雲片糕下了葯,送給瑤台院侍女的都沒有動手腳...她沒有證據...對,她沒有證據!」
張氏再也忍不住怒氣,抬手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你覺得我還該誇你是嗎?!」
李明翹捂著臉不敢吱聲,她心中當然是不服氣的,可是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再火上澆油才好。
張氏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哪裡來的這下作玩意兒?」
「是...是一個遊方道士給我的,他說這葯是他祖傳秘方,任誰也看不出的...」
誰知裴蓁蓁竟然會發現!
「還有沒有剩下?!」
李明翹眼神飄忽,張氏狠狠一拍桌子,她渾身一抖,這才手忙腳亂地掏出剩下的藥包。
張氏打開藥包將沒有任何氣味的白色藥粉倒進桌上茶水,再將茶水澆在屋內盆栽中,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李明翹的眼神很是可惜,她嘴上還道:「阿娘,這下事情總算解決了吧?」
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張氏冷聲道:「解決?若是叫人知道你今日作為,我們必然會被趕出裴府!」
「可...可她不是沒事嗎?」
「她是裴府嫡出的唯一女郎,你對她下藥,難道還想輕易逃過?!」張氏反問。「你覺得今日之事,她還會替你隱瞞不成?」
李明翹終於慌了:「那怎麼辦?阿娘,阿娘,不如你去求她吧?她一向信你!」
「蠢貨!」張氏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她今日當著你的面揭穿你,逼你吃下雲片糕之時,就證明裴子衿不打算放過你!」
「你以為她平日給我三分薄面,就真把我當親娘看?!」
「那怎麼辦?」李明翹拽住母親的衣袖,「那我們要是被趕出去了怎麼辦?!」
張氏惱怒地抽出袖子:「你做事前但凡想到這一點,何至於此!」
可是再生氣,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兒塞回肚子里再生一回。
「也不是沒有辦法。」張氏看向窗外,眼神幽深,「只要讓人,不信她說的話。」
她撫上李明翹纖細的脖頸,那上面有著淺淺的淤痕,只是不細瞧並不太看得出來。
張氏猛地收緊了手,李明翹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拚命掙紮起來。
片刻后,張氏放開手,李明翹后怕地向後退了兩步,而她脖頸上已經變得青紫。
張氏盯著那圈青紫,滿意地笑了起來。
李明翹瑟縮一下。
「現在,我們該去尋家主了。」張氏收起了笑。
「什...什麼?」李明翹不太明白。
「自然是,求去。」張氏眼中閃爍著冰冷的惡意。
*
裴府,家主居處。
書房外,張氏強硬地扯著李明翹的手:「給我過來!」
看守的家僕上前一步:「李夫人前來,可是有什麼事?」
張氏素來會做人,同裴家上下僕役都能說上兩句話,她病逝的夫婿乃是裴府門客,眾人也客氣地喚她一句李夫人。
張氏抹了抹發紅的眼:「我是來求見家主的,不知家主如今可在?」
其實這是句廢話,張氏自然是打聽了裴正的所在這才來了的。
「正在書房中品鑒新得的畫卷呢。」
「那勞煩小哥替我通傳一二,我實在有重要的事求見家主。」張氏的姿態放得很低。
家僕好奇地看著這對母女,只是礙著規矩不敢多問,只道:「那我這就去請示家主。」
真是怪了,她們能有什麼要緊的事非見家主不可?好在家主此時不忙,替她通傳一二也未嘗不可。
不過半盞茶功夫,書房內傳來裴正的聲音:「讓她們進來吧。」
張氏拉著女兒進門,甫一進門,就厲聲對李明翹道:「跪下!」
李明翹默不作聲地跪了下去。
裴正本是坐著,看見這一幕,只能起身:「這是作甚?」
張氏夫婿曾是他府中門客,她母女並非自家奴僕,在他面前行此大禮,傳出去實在不妥。
張氏也跪了下去:「妾無用,養出這麼個粗野無禮的女兒,實在對不住家主多年來庇佑!如今實在無顏留在府中,這才前來求去。」
裴正皺起了眉頭,好端端的,如何要離開?
「難不成是府中僕役無禮,冒犯了你二人?」
張氏連忙搖頭:「府中上下俱是仁善之人,何來冒犯?是妾女兒有錯啊!」
「便是真做錯了,古語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也不必求去。」裴正如此道,他留下張氏母女,本就是為了一個仁善的名聲,哪裡有突然將人趕出去的道理。
張氏哽咽著道:「阿翹此番實在鑄下大錯,家主就容我二人去吧!」
她再三含糊其辭,裴正當然要追問,張氏只是紅著眼圈搖頭。
——直到一旁的李明翹哭出了聲。
她抬起頭,聲音嘶啞:「阿娘,都是我不好!」
裴正一眼就看見了她脖頸上青紫的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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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有沒有聞到熟悉的狗血味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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