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歐嵐收回了視線,看著車緩緩行進著。
車開得很穩,沒有半點顛簸的感覺,漸漸地,她也有了些困意。
她強撐著開始打架的眼皮,當何叔將車開到她住的小區門口時,她還有些恍惚。
「小歐,是這裡嗎?」
聞言,歐嵐勉強打起精神,抬眼看了看黑漆漆的小區。
老舊的建築樓,在月色籠罩下,多了幾分不一樣的美感。
她點點頭,微笑道:「謝謝何叔,就是這裡了。」
「哈哈,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家少爺吧。」
歐嵐一頓,又回頭看了眼車後座上的阮逸澤。
他緊閉著眼睛,安靜地睡著,大概已經人事不省了。
她扯了扯嘴角,又跟何叔道別,開門下車。
目送藍色的跑車揚長而去,歐嵐這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一個人居住的出租屋。
一室一廳的房子,有點小,離市區也遠了點,但勝在租金便宜。
她脫了皮衣牛仔褲,舒舒服服沖了個澡,圍著浴巾便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反正一個人住,就算光著身子也沒人瞧見。
雖然很困,但歐嵐還是塗了水乳面霜和眼霜,又仔細地敷上睡眠面膜。
網上不是有句話嗎?熬最晚的夜,用最貴的護膚品。
雖然她沒錢買最貴的護膚品,也不愛化妝,但基本的保養還是會做的,不然就她天天熬到這麼晚,皮膚早不能看了。
過兩天簽約之後,作息就能調整過來了,明天還得去跟經理商量離職的事,然後去凝凝家做客……
歐嵐迷迷糊糊地想著未來的安排,解了浴巾爬到床上,團過被子,一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她伸了伸懶腰,又眯了會,這才起床洗漱,邊刷牙邊約經理見面。
隨便從冰箱里抓了瓶牛奶,便出門去酒吧了。
「你要走了?」
酒吧經理今年才三十多歲,是留學歸來的高材生,名校畢業,聽說還是老闆司晟特地挖來的。
雖然這些年他將酒吧經營得有聲有色,但與之相對應的,就是他越來越少的頭髮了。
歐嵐在緋色待了兩年,親眼見證了經理大人變強也變禿的過程,有時候想想也蠻唏噓的。
「不再考慮考慮嗎?」經理繼續問道。
歐嵐搖了搖頭,說道:「楊哥,我後天就準備簽約了,簽約之後公司會安排日常訓練,恐怕沒時間過來了。」
楊經理也表示理解,「我知道,但你是緋色的駐唱,一時半會我也很難找到接替你的人,你先繼續唱一段時間,等我招到人了你再走,這樣我的工作也好做點。」
「成,沒問題。」
歐嵐在緋色待久了也有感情,最後時刻她不想鬧得太僵。
交接工作談妥之後,一臉嚴肅的楊經理,神色終於緩和下來。
「小歐,恭喜你了,以後火了,可別忘了我們。」
「哈哈哈,我就只是想唱歌而已,火不火的還沒想過。」
「人往高處走嘛,就算以後想回來,這裡也隨時歡迎,楊哥罩著你!」
歐嵐有些感動,誠懇地道了謝,想起什麼,又問道:「楊哥,昨天晚上好像來了警察,是不是出事了?」
「確實是有點事……」
楊經理皺了皺眉,沈家大小姐在緋色差點出了事,老闆發了好大一通火,勒令要徹查清楚。
「最近是我疏忽了,有些人……是得清理清理了。」
歐嵐眨眨眼,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
她已經要走了,這些跟她無關的事,還是少摻和為好,就是蘇琳琳她們,她還得提個醒。
隨後她告辭了楊經理,剛出門就接到阮凝的電話。
「嵐嵐,你什麼時候過來啊?」女孩甜美柔軟的聲音響起。
歐嵐微微一笑,「下午吧,我還得去兼職。」
「嗯嗯,你路上小心,我做了草莓蛋糕,等你來吃哦。」
「好。」
掛了電話,歐嵐便坐地鐵去了兼職的音樂機構。
等下午坐車到阮家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
歐嵐本以為,阮凝的聯姻對象會是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沒想到的是,她會見到影帝傅明遠。
傅明遠本人,倒是比電視上的還周正許多,就是性格也要更高冷嚴肅一些。
只有在面對阮凝時,他的表情才會柔和下來。
坐在薔薇花架下,看著他們含情脈脈的互動,歐嵐便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這年頭,單身狗在哪都沒人權。
歐嵐低頭繼續吃蛋糕,甜甜的奶油,微酸的草莓,是她最愛的味道。
哎,能娶到凝凝這麼好的女孩,傅明遠真是賺到了。
「對了嵐嵐,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走吧,一起去我房間。」
就在她發獃的時候,阮凝忽然拉著她的手,笑盈盈地對她說道。
「禮物?」
「對啊,慶祝你要簽約了。」
「禮物就不用了吧……」
歐嵐想拒絕,阮凝卻說道:「走嘛走嘛,我準備了好久了,一直不知道怎麼送給你,今天正好。」
她一撒嬌,歐嵐就沒轍了,只好被她半拉半拽著起身。
「明遠哥,你先去散散步吧,我和嵐嵐有話要說。」
等到了房間,阮凝便把傅先生打發了,然後拉著她來到更衣室。
「什麼禮物呀,神神秘秘的。」
歐嵐打量著阮凝的房間,那充滿少女心的布置,實在戳人,讓她想起她沒離開家之前的屋子。
「就是這個。」
阮凝在裡間的衣櫃里找了找,取出一條漂亮的素色長裙。
「我之前在服裝店看到的,覺得應該適合你,就買了下來,可是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
阮凝笑眯眯地把裙子塞進她懷裡,讓她趕緊換了,然後退出了房間。
更衣室里,歐嵐在原地呆站了會,最後還是拿起那條裙子,走到全身鏡前比劃了一下。
太久沒穿裙子,她都有點忘記怎麼穿了。
「嵐嵐,你好了嗎?」阮凝在更衣室外問道。
歐嵐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更衣室的門,從裡頭走了出去。
阮凝望著換上長裙的她,眼睛發亮。
「好像有點怪怪的。」歐嵐扯了扯裙擺,有些不自在。
阮凝打量了她一下,便將她拉到梳妝台前坐下。
「你先等一下。」
然後噔噔噔跑進了更衣室里。
歐嵐坐在凳子上,望著梳妝鏡中的自己。
粉墨未施的臉蛋,因為長期熬夜而蒼白,眼底淡淡的烏青顯得有些憔悴。
齊耳短髮蓬蓬亂亂的,眉毛也很久沒有修繕,野蠻生長成英氣銳利的樣子,這樣的她,也難怪總被誤認成男孩子。
歐嵐站起身,想去換回自己的衣服,阮凝卻已經跑了出來。
「嵐嵐,你快坐下來啊。」她將她按坐在凳子上,為她戴上發套。
栗色的捲髮,微微披散在她的肩頭,整個人的氣質頓時變得不一樣了。
「哇,長發的嵐嵐好漂亮啊!」
女孩的小臉紅撲撲的,眼睛發亮,透著難言的小興奮,「嵐嵐你不要動哦,嘻嘻,我要給你化個超漂亮的妝~」
歐嵐無奈,只好任她折騰。
等歐嵐再次站在全身鏡前時,已經跟換了個人似的。
看著鏡子里女人味十足的自己,歐嵐眼中閃過懷念,氣質似乎也溫婉了不少。
雖然女裝扮相不錯,但晚上還要去酒吧,歐嵐還是想換下來,只是阮凝卻不答應。
「好不容易才弄好的,你就穿著走,回去再換。」
歐嵐拗不過她,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結果剛開門走出去,卻見走廊斜對面的房間,也打了開來。
她腳步一頓,抬眸看去,跟阮凝說笑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卧槽,是阮逸澤那個神經病!
揉著太陽穴一臉痛苦的男子,從門裡走了出來,然後停在了原地。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衣服。
襯衣皺巴巴的,染了些酒漬,一身狼狽。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撞在了一起。
看到她,男人似乎很驚訝,一雙星眸瞪得圓圓的,讓她想起他喝醉酒時的傻樣。
他開口想要說話,歐嵐卻後退一步,乾脆利落地關上了房門。
「嵐嵐,怎麼了?」阮凝在她身後問。
「沒什麼。」
哦對了,阮逸澤是阮凝的哥哥。
歐嵐不免頭疼,想了想說道,「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落下,省得待會回來找。」
「哦哦。」阮凝點點頭,把她讓進屋裡。
歐嵐努力拖延時間,然而門外的人似乎並不打算放過她,在她以為他已經走了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叩叩叩——」
阮凝起身去開門,聽著他們兄妹倆在外面說話,歐嵐知道躲不過,只好放棄掙扎,背上包走了出去。
阮逸澤看著她的表情有些呆愣,大概是沒想到她會和他妹妹認識吧。
看他不在狀態,阮凝尷尬地把他打發回房間,隨後便將歐嵐送到了大門口。
「嵐嵐,我哥平時不這樣的……」
歐嵐只笑笑不說話,他更傻的樣子她也見過,但這還是不告訴凝凝了。
阮凝望著她,說著說著,眼神也有些獃滯起來。
「怎麼了?」歐嵐眨了眨眼。
「嵐嵐你這樣真的好漂亮啊,要不你還是把頭髮留長吧?太好看了,連我一個女生都心動了!」
歐嵐不由失笑,用力揉了揉她的發頂,「誇張,不跟你說了,我先走了。」
她轉身上了計程車,大概是穿著裙子,她的動作幅度明顯小了些。
雖然還是那樣乾脆利落,卻又多了些優雅的氣質。
歐嵐坐上車,扭頭看向阮凝,就見那小丫頭特別用力地對她揮了揮手,笑得那樣可愛。
她剛想舉起手來,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女孩身後跑了出來,模樣有些急切。
阮逸澤?他追出來幹嘛?
歐嵐不由歪頭,而這時,計程車已經拐入了轉角,阮家兄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她聳了聳肩,收回了視線。
***
「嵐哥!」
歐嵐剛走進酒吧,斜地里便竄出一道身影。
她不由站定,望著突然出現的蘇琳琳,挑眉問:「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沒怎麼啊,」蘇琳琳抱住她的胳膊,笑嘻嘻地道,「你馬上就要走了,我想多看看你嘛。」
「咦,嵐哥,你是不是去修眉了啊?」
歐嵐撓了撓頭,「有這麼明顯嗎?」
「嘿嘿,我是誰啊?」蘇琳琳得意地叉腰,然後又外頭打量她,「不過修了眉,感覺好不一樣呢。」
歐嵐頷首,雖然她自己是沒什麼感覺……
「對了,最近事多,你平時注意一點,別惹麻煩。」
「知道啦,有楊哥罩著我呢,沒事。」蘇琳琳挽著她,一起往酒吧裡面走。
「那也得多注意點。」
歐嵐念叨著,突然腳步一頓。
耳尖的她往後瞥了瞥,果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前台,正和接待小姐說話。
蘇琳琳注意到她的停頓,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由眨眨眼,道:「這不是那個神經病嗎?他又來喝酒了。」
想起他喝醉酒的樣子,歐嵐不由皺了皺眉。
「嗯,走吧。」
在阮逸澤看過來時,歐嵐攬住蘇琳琳的肩,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剛到後台,就感覺口袋裡的手機一震。
拿出來看了看,卻發現是微信好友的通過請求。
備註信息上分明寫著:你好,我是阮凝的哥哥,阮逸澤。
緋色酒吧的角落裡,有一處雅座,跟別處的熱鬧不同,這裡只有一個年輕男子獨自坐著。
男子五官英俊帥氣,皮膚白凈,一身高定西裝將他襯得精悍幹練,雖然年輕,卻一看就是上層的成功人士。
他正一口一口喝著啤酒,面容嚴肅地盯著手機,似乎在思考什麼商業難題。
這時,舞池中有個女孩,被她的同伴推搡著走了出來,她穿著性感的貼身紅裙,打扮得十分美艷。
她鼓起勇氣來到男子身邊,笑吟吟地望著他,柔聲問道:「帥哥,要一起喝一杯嗎?」
她嗓音柔美,那清純又不失魅惑的樣子,吸引了不少目光的窺探。
「抱歉,不拼桌。」阮逸澤頭也不抬。
女孩的笑容僵了一下,又繼續問:「那不如一起去跳個舞?」
「我現在沒時間,謝邀。」
見他時不時看手機,臉色也很凝重,心想他大概真的有事吧。
紅裙女孩撇了撇嘴,只好識趣地走開,回去找她的同伴了。
而阮逸澤喝了口酒,又拿起手機看了看,見微信上依然沒有新消息提醒,他不由嘆了口氣。
哎,女神怎麼還不通過他的好友呢?
難道是他太唐突了?
還是他昨天的形象太糟糕,給女神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阮逸澤感覺嘴裡發苦,又仰頭咕咚喝下一口啤酒。
其實他本來已經快把她給忘了,畢竟,那都是兩三年前的事了。
他去參加發小的畢業典禮,在他學校亂逛的時候,遇到了她。
她站在草地上,穿著一襲白色紗裙,及肩的長發被風輕輕吹起,凌亂卻不失美感,飄飄欲仙。
他望著她的側影,有些看迷了眼,然後她忽然轉過頭來,對著他笑。
從此,一眼萬年。
然後她提著裙擺,笑著沖他跑了過來。
在他慌亂地不知該怎麼回應她時,她越過了他,挽住了他身後一個女孩的手臂,然後說說笑笑地往走了。
他尷尬地僵在原地,等想起要去追時,人眨眼間已經沒了身影。
後來,他在發小的學校蹲了兩個星期,也沒找到人,最後只好放棄。
他是真的沒想到,時隔多年他還能再見到她。
而且她還是凝凝的朋友!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這麼長時間他竟然都錯過了!這次說什麼都不能錯過了。
想到這,阮逸澤又瞄了一眼手機,然後昂揚的鬥志再次被澆滅。
啊,藍蘭啊藍蘭,你就通過我的好友吧……
他仰起頭,咕咚咕咚繼續灌下一瓶啤酒。
而酒吧中央的舞台上,抱著電吉他的短髮女孩,又再次用她的音樂點燃了全場。
吧台處,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眼睛盯著舞池裡的紅裙女孩,嘿嘿笑了兩聲。
「先生,您的啤酒。」酒保將兩杯啤酒放在台上。
男人點了點頭,拿起一杯啤酒,卻沒有喝。
他等酒保低頭忙碌,身邊的人又沒注意,便偷偷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瓶子。
他從小瓶子里抖出一顆藥丸,又迅速合上蓋子藏進了口袋。
他將手撐著腦袋,假裝聽歌,手指微微一動,藥丸便掉進了其中一杯啤酒里。
看著藥丸在酒液中融化,他又嘿嘿一笑。
正起身準備端酒杯,卻忽然一左一右,兩隻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們是誰?」
男人轉過身,看到兩個凶神惡煞的壯漢,他不由心底打鼓。
「你就是李強?」其中一個壯漢問道。
「你們要……要幹嘛?」
「幹嘛?敢在我司家的地盤搞事,你膽子倒是不小,跟我們走一趟吧!」
「喂!你們放開我!」
只是任憑他怎麼掙扎也掙脫不開,旁人也視若無睹,沒有人理會他。
而他點的那兩杯啤酒,還留在吧台上,淡黃色的酒液,飄起一顆顆的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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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肥肥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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