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顧鋌當天從顧芸那裡得知了陸謹行的心儀對象是沉鹿之後,怎麼解釋都沒法子，被老葉爺子結結實實揍了一頓后還被罰去了祠堂跪著思過。

原本暫定隔天返校回淮城的計劃又被擱置了。

老爺子說他心思不端正，去了學校也學不進什麼東西,倒不如在祖宗面前好好懺悔發思幾日。

少年這段時間乖乖在部隊□□練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達到了入隊標準,這才得了允許可以回淮城了。

結果因為這檔子事情又給生生扣留了幾日,他氣得著實不清。

但是沒法子,他對上老爺子只有認栽的份兒。

然而他心痒痒著想要早點離開，不想繼續在這裡待著。

最後實在沒辦法,夜裡他偷偷讓管事的爺爺幫他把手機拿了過來。

顧家唯一能夠讓老爺子動搖想法改變主意的也就是他那位剛回國的小姑姑。

小姑姑在得知了這件烏龍巧合事後，笑得險些從沙發上掉地上。

緩了好一會兒忍著笑答應了之後給他求情,老爺子這才提前將他給放回了淮城。

顧鋌回淮城的時候沒立刻返校，而是先跑去了陸家找了陸謹行，說著什麼想要和他公平競爭。

當然，最後他別說什麼公平競爭了，和陸謹行站一起，他連自信都要被挫沒了。

晚上時候他灰溜溜的回了在淮城租的那棟獨立公寓，結果剛到門口便看到了拎著幾盒小龍蝦還有啤酒的顧芸站在那裡。

「你應該早就到淮城了啊,怎麼回來得這麼晚？又去哪裡鬼混了？」

女人笑了笑，踩著細高跟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了顧鋌。

「你拿著，鑰匙給我。」

顧鋌將東西拿上，把鑰匙遞給對方的時候下意識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小龍蝦。

「你來我這裡該不會就是請我吃小龍蝦的吧？」

「我還以為會是什麼大餐呢，老爺子最疼你了，你手上零花錢那麼多,結果這麼摳門兒。」

顧芸將門打開,一邊拿著備用的拖鞋換上一邊眼眸帶笑地掃了少年一眼。

「我老爸是每個月給我打了不少錢,不過你姑姑是大人了,自己會掙錢。」

「再說了，我摳門兒不摳門兒得針對人。像你這樣不知恩圖報的，我可不破費。」

「你還好意思說這件事，要不是你多嘴給老爺子說這些他會知道嗎？我被揍了還被關祠堂了，怎麼想也是你的錯吧。」

顧芸挑了挑眉，沒有對少年的抱怨和指責有多生氣。

她視線淡淡瞥了對方一眼。

「……你幹什麼這麼看著我？我沒說對嗎？」

「顧鋌，你今兒是吃炸.葯了？怎麼脾氣這麼臭？」

少年從剛才走過來時候顧芸就遠遠瞥見了他臉色不大好，現在說話也是夾木倉帶棍的。

她也就說了一兩句，對方叭叭叭能給回十來句。

「應該和我爸沒關係，畢竟我爸打你罰你也不是一兩次了，你早該習慣了才是。」

顧芸腦子轉的快，隨便一推測下前後便能夠大致猜出些什麼來。

「是今天回淮城發生什麼事情了吧怎麼？別說京城了，淮城這片地還有人能夠欺負得了你顧小爺的？」

女人說著拍了拍顧鋌的肩膀，語氣帶著些安撫意味。

「來，給姑姑說說，是誰惹到你了今兒姑姑在，一定給你討回個公道。」

「陸謹行，你能給我討回公道嗎？」

「……那你還是忍著吧。好漢不吃眼前虧。」

顧鋌聽了對方這話后不滿地「嘖」了一聲，然後進門將東西放在茶几上。

放東西的聲音不大，只是啤酒罐有些重量，放上面時候「啪」的一聲很是清晰。

女人洗了個手出來，戴上塑料手套就開始剝蝦吃。

「在沙發上坐著凹什麼造型啊，快來一起吃啊。這麼多我一個人可吃不完。」

她招呼他過來一起吃，然而顧鋌情緒還沒過去，顯然沒什麼興緻來吃什麼小龍蝦。

他看著顧芸手上的紅油，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

「你趕緊吃，吃了要走就走，不走就睡隔壁那個屋子。」

顧鋌租的這件公寓空間挺大，裡頭有三四個房間。

有時候朋友來他家裡玩遊戲經常玩通宵，回不去了便在這裡睡下了。

因此床鋪什麼的都鋪好的，前幾天剛清洗過。

「誒，你這就不對了啊。你姑姑好不容易回國一趟看看你，你怎麼這麼冷淡呢？太傷姑姑心了。」

「我明天要上課，沒時間搭理你。」

「瞧瞧，你是把我想多蠢，現在都敢拿要上課的借口來搪塞我了。」

顧鋌這個成績，天生不是讀書的料。

棍棒加糖果都給一併使了，也沒見他學進去多少。

顧芸語氣帶著調侃，不慌不忙的將手中剝好的一顆小龍蝦放進了嘴裡。

「我說你啊，你好端端的幹什麼去找塊鐵板踢？」

儘管她不知道顧鋌幹了什麼，不過就他那個簡單直白的腦迴路，她一下子就能猜到。

他現在這麼不爽，無非就是因為自己情敵是陸謹行。

是個他沒辦法撼動的高山。

這種巨大差距，再加上顧鋌處於的這個躁動叛逆的年齡段上。

的確能夠讓他煩躁好長一段時間。

「我知道我估計沒戲了，但是陸哥說話太傷人了……」

其實從離開陸家的時候顧鋌已經知道自己沒戲了，可就是心裡堵得慌。

少年人麵皮薄，把自尊什麼的都看得很重。

陸謹行說的那些話又太重，不給他留一點兒顏面。

「……如果只是我和他也就算了，當時許老爺子也在，你讓我以後這臉往哪兒擱啊。」

顧芸倒是不意外陸謹行的強勢，畢竟這男人佔有慾就強，只是表現得很隱晦。

至少在沒有屬於他之前，他不會逾越半分。

瞧著紳士，骨子裡卻偏執。

「哎喲，我家顧寶受了好大的委屈哦。」

女人說著伸出手臂過去，想要給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安撫。

「來，來姑姑懷裡，姑姑給你溫暖。」

「你手上好多油，臟死了！」

顧鋌瞧著她伸手過來，慌忙往後避開了女人的手。

他眉頭皺了皺，剛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顧芸先一步將剝好的一顆龍蝦塞進了他嘴裡。

「好了好了，別撒嬌了。」

「你姑姑雖然沒辦法幫你從陸謹行那裡討到什麼好處，不過我可以曲線救國。」

「什麼意思？」

少年將嘴裡的龍蝦咀嚼咽下，聽到顧芸這話后不大明白。

「你腦子就是太直了，非要和陸謹行雞蛋碰石頭，就不能稍微繞一繞想一下。」

顧芸開了罐啤酒喝了一口，吃的差不多了，這才將手上的手套給取了下來。

「世上能治陸謹行的人可不多，陸叔叔算一個。」

「他不是早幾年都在鬧著想要抱孫子抱孫女了嗎？這個好消息告訴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如果是和顧芸一個年紀的倒好，要是陸老爺子知道陸謹行喜歡上的是個還沒成年的高中生，那的確挺驚喜的。

「成成成！就這麼辦！反正早知道晚知道，早晚都得知道！」

顧芸勾唇笑了笑，將另一盒子小龍蝦推給了顧鋌。

「那現在還有心情吃小龍蝦不？」

「吃！」

其實這件事根本不用顧芸說，顧老爺子就先忍不住隔天跑去了陸家本家去。

老爺子算起來要比陸老爺子輩分高，不過他們關係好，向來直呼其名，沒怎麼在意這些禮節輩分。

陸慎今年五十來歲，但是精神氣都好著，身子也硬朗。

看上去頂多四十，面容俊美，除了眼角的一些皺紋之外，完全看不出什麼蒼老之態。

隨便一出去也能引得一些女人臉紅心跳。

「顧昌，什麼大風把你給吹來了。」

陸慎正在後院里喝茶，見管家把顧老爺子給引了進來。

他面上沒什麼情緒，只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喲，雪尖兒。你倒是會享受。」

他一點兒也不客氣地坐在陸慎旁邊，垂眸一看便瞧見了對方茶盞里的茶。

「最近你有沒有和你兒子聯繫聯繫，籠絡籠絡感情？」

「人在淮城，離得遠了，你這個做父親的也不知道挂念挂念。」

顧老爺子一坐下就叭叭叭的說了這麼兩句，聽起來沒什麼大毛病。

不過和往日來時候畫風完全不同，既沒有討個點心，也沒急著吃茶。

倒先不咸不淡說起了陸謹行的事情。

「他得空了會給我打個電話問候，再說，有什麼好值得挂念的，又不是出國。」

陸慎這麼說著，垂眸淡淡地瞥了一眼茶盞上頭飄著的青綠。

那茶葉看上去是嫩綠色澤，只是表面覆著一層雪霜一般。

很是清新。

「哼，怪不得你什麼都不知道。」

這父子倆都是悶葫蘆，不怎麼主動，也不大會表達。

陸謹行得空打電話回來也就是[天冷多穿衣，天熱別中暑]，[注意身體]這樣千篇一律的問候語錄。

「老顧，你今天從一進屋到現在一直都話裡有話。」

他沉聲斂了眉眼，而後慢慢將手中的茶盞放下。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你知道我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拐彎抹角。」

「要是我兒子做了什麼不對的，我也不會偏袒。」

顧老爺子沒立刻說，似乎在斟酌著語句。

緩了一會兒這才嘆了口氣。

「我現在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好消息吧。」

陸慎猶豫了一會兒，喝了口茶潤潤嗓子。

「你兒子鐵樹開花了。」

顧老爺子將手邊的一塊糕點塞了一塊往嘴裡，慢吞吞地咀嚼著。

「他交女朋友了？！」

剛才還很是淡然的陸慎眼睛一亮，儘管面上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但是不難看出他的喜悅。

「是哪家的姑娘？我們認識嗎？還是淮城人？」

「這麼激動做什麼，你要是好奇到時候直接打電話問你兒子不就成了。」

「也是。我晚上給他打個電話吧，問問他那姑娘的情況。」

顧老爺子將糕點吃的差不多了，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子后。

他喝了口熱茶，看著老夥計不動聲色的模樣之下的激動，顯然忘了還有個消息。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那小子總不會只告訴你不告訴我吧？」

「我也是趕巧才知道。我原本想著我女兒回國了，她們兩個年紀剛好可以私下處處，沒準處著處著我們就成親家了不是？」

顧老爺子把之前相親的事情大致上給對方說了下。

「我本來打算等兩個年輕人關係穩定了再給你說，給你個驚喜。」

「結果你兒子的驚喜要來的更快些。」

陸慎大致上聽明白了。

顧老爺子想著兩人處著試試，不想陸謹行先有了喜歡的人。

他心裡高興，面上倒是平靜不顯。

「這緣分就是這樣，也講究個先來後到。」

「顧芸我也挺中意的，不過還是要以孩子們的想法為主。」

「你說的是這麼個道理，只是有點兒可惜了。」

顧老爺子見對方情緒稍微平緩了些后，他裝似漫不經心地開口提了一句。

「對了，你還沒問我壞消息是什麼呢？就不想知道？」

「知不知道都無所謂，因為我已經知道了最好的消息了。」

「你看上去一點兒也不緊張，難道不怕是什麼特別嚴重的事情？」

陸慎唇角勾起，少有的露出了一分清淺的笑意。

「我覺得再嚴重的事情，也不會把我剛才聽到的好消息的喜悅給沖淡。」

「那你說說吧，壞消息是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事。」

顧老爺子皮笑肉不笑，視線往心情頗好的陸慎身上落。

「剛不是說了好消息是你可能要有兒媳婦了嗎？」

「壞消息也是和你兒媳婦有關。」

周圍明明沒什麼人，可他還是神神秘秘地湊近在陸慎耳邊。

「驚喜不？你兒媳婦沒成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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