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屋內燭影晃動,晃得秦櫻櫻心慌慌,她多想跑出門去,遠遠地離開這個躺在床上的可怕男人,可是她不敢啊,她怕他怕得腿軟,看著他,她連挪動步子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像根柱子似的釘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像是睡著了,閉著眼睛,呼吸平穩。他的睫毛很長,像一把蒲扇似的綻放在他的眼眸中,顯得這張臉清俊出塵,如玉雕一般,令人過目難忘。
可現在並不是關心他相貌的時刻呀,他長得是好是壞與她半點關係都沒有,保住小命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
秦櫻櫻心中哀嘆一聲,視線從他的臉上移走,落到了他的身上。他穿著一身大紅色的新郎服,沒有太多贅飾,胸膛微微起伏,氣息平穩,濃郁的酒氣縈繞在周身,灌入她的鼻腔,熏得她有些難受。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為他脫去鞋子,拉過被子為他蓋好,輕柔的動作彷彿怕吵醒了他。
他看上去睡得很沉,連眼珠子也沒有動一下,她心底暗暗嘆服一句:這人演技真好。
如今,她的身家性命全都掌控在他的手中,書中說從霄只愛權勢,不喜女色,所以當他面對美艷絕色的炮灰公主都能下狠手,無半點憐香惜玉之情。她若是想活命,就萬萬不能惹惱了他,相反她必須使出渾身解數討好他,將他捧到雲端里,所以——
「霄哥哥……」
一聲軟綿綿的喚,驚得從霄差點裝不下去,雖然他表面波瀾不驚,內心卻已洶湧無邊,渾身雞皮疙瘩群起,連帶著頭皮發麻,指尖也滲透微微寒意。
這個四公主向來憎惡他,每次見了他都是冷眼相待、疾言厲色,半點不將他放在眼裡,今日怎麼徹底轉性,變成這麼一副嬌軟可欺的模樣?
秦櫻櫻輕輕抓起他的左手,他的手指修長白凈,骨節分明,他的一隻手就有她的兩隻手大。她抓著他的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摩挲了下,他指尖的溫熱傳遞給她,讓她不由紅了臉。雖然她演戲的時候也有過感情戲,但她有個成文的規矩,演對手戲的時候最多只能牽個手,有吻戲的統統不接,所以,和男人這麼親密還是頭一次。
為了活命,她不得不放棄一直以來的堅守。
「霄哥哥,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很仰慕你,崇拜你,你長得這麼好看,武功又好,年紀輕輕就成為大祁的國師,放眼大祁國內,沒有一個人能與你相提並論……」這話說得半點不假,從霄雖然為人陰狠毒辣,但本事確實不小,他在書中的設定是最厲害的反派,幾乎沒有弱點,也沒有人能與他抗衡。
「以前是我不懂事,受人蒙蔽,所以才會對你……不夠尊重客氣。其實,當我知道父皇將我許配給你的時候,我的心中是……萬分歡喜的。」她說著違心的話,臉上更燙了,幸好他閉著眼睛看不見,讓她還能繼續睜著眼睛說瞎話,「以後,我定會以你為天,凡事都聽你的,絕不使小性子,絕不無理取鬧,絕不惹你生氣,我一定乖乖的,當好你的妻子……」她看著他的臉,看到他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她知道他聽見了,他果然是在裝醉、裝睡。
「霄哥哥……」
她每喊他一聲,從霄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她嬌嬌軟軟的聲音敲擊著他的心口,令他呼吸不暢,他很想捂住她的嘴,讓她一個音都發不出來,省得她繼續荼毒他的耳朵。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她抓著他的手貼著她的臉,她光滑細軟的肌膚磨蹭著他的手背,像要起火一般,他何時這麼被動過?
她說的那番話,他半個字都不信,他與她相識已久,她是什麼樣的性格他豈會不知,她絕無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她偏偏說了,還是趁他醉酒的時候……他無法理解。
他又聽著她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無非是些表衷腸的話,若非他耐性好,早就甩開她出門了。這與他本來的設想完全不同,他自認對她足夠了解,倘若他醉醺醺地進入新房,對她不敬,她必定大發雷霆,與他爭吵,而屆時他也能順水推舟地離開,與她分房而睡。
這樁婚事,本就是皇帝為了籠絡他、監視他而強加給他的,他要他娶,他便娶,娶了,如何對待這位他名義上的妻子,那就全在他了。
只是,她這是在搞什麼鬼?
她在他耳邊說得沒完沒了,他本來聽得不耐煩,但被她這麼不停地念著說著,再加上本就有三分醉意,竟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待他一覺醒來,房裡的龍鳳雙燭還燃著,而她已經伏在床沿睡著了,她的手還抓著他的手,枕在頭下。
從霄側過頭,看著她沉睡的容顏,微微皺起了眉頭。左手被她枕得血脈不通,他想抽回,試了試,卻沒有成功,而她嚶嚀一聲,抓住他的手緊了緊,令他的眸光更沉。
他眯起眼看她,誠然,她生就一副好相貌,這張臉足以魅惑眾生,卻打動不了他。在那精緻的妝容下藏著怎樣的禍心,他尚未得知,但她若是做出任何有損他利益的事情,他定不會放過她。
他的神情冷冽而陰沉,突然,他毫無預警地抽回手,力道之大嚇得秦櫻櫻猛然驚醒,抬起頭,茫然無措地四下看了看,最終視線落到了他的臉上,對上他淡漠無情的雙眼,無比的害怕與委屈襲上心頭,眼淚撲簌簌落下,花了妝面。
她都已經這般委曲求全,床也不敢睡,只能趴在床沿眯上一會,又餓又冷,哪曾想一覺醒來就要面對他又凶又可怕的冷臉,讓她如何還能抑制住滿心的悲哀,早已積聚的淚水傾瀉而出,她不停地擦著眼淚,臉上很快便一片狼藉。
「哭什麼?」從霄皺緊眉頭,聲音清冷而不耐。
哭什麼?她為自己悲慘的命運哭。哀哀戚戚看他一眼,她漸漸止住了哭聲,低垂著頭,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
從霄略顯煩躁地掀開被子,起身下床,準備離開。走出幾步,卻又停了一下,微轉過頭對她說道:「把臉洗下。」
一團糟,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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