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這廂蘇家人也是要走了,秦氏與蘇鸞各自被丫鬟婆子攙扶著,往馬車駐停的地方去。

待與母親上了車,蘇鸞坐在輿廂里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馬車動。她伸手去掀幽簾,見是前方有一輛斜停的馬車別了自家馬頭,如今轉向轉不出去,退又無路可退。

「為什麼不去催一催?」蘇鸞朝著車外下人們納悶的詢道。

盛婆子湊過來,小聲提醒道:「小姐,那可是孝安伯府的馬車。」

「鸞兒,既是孝安伯府的人,咱們還是別生麻煩了,多等一會兒便是。」秦氏邊說著,邊伸手拉了拉蘇鸞的衣裳。

蘇鸞只得先坐回來,因為她知道,蘇家和這孝安伯府多少還是沾些關係的,且這層關係足令蘇家的顏面無光。

早在秦氏嫁入蘇家之前,蘇道北的通房丫鬟已為他生了一個女娃,也就是蘇鸞同父異母的姐姐——蘇安。蘇安十八那年,意外結識了去青州遊玩的孝安伯府庶長子,最終孝安伯府雖許了蘇安進門,卻因著門楣懸殊,只給了蘇安一個妾室的名份。

當年鬧得難堪,蘇安進孝安伯府為妾的這兩年,未再同娘家走動,只偶爾寄回書信。而蘇家更是拉不下臉來上伯府求見女兒,甚至連信都不願回。故而此刻與孝安伯府的馬車狹路相逢,秦氏不願去攀親,也不願去招惹。

又等了一刻后,馬車還是未有動的意思,蘇鸞委實有些耗不下去了,掀開幽簾跳下車去,兀自走到孝安伯府的馬車前,大聲問道:「若你們不急著走,可否向前挪幾步借個路讓我們調頭?」

蘇鸞這話說的客客氣氣,可還是將後面的秦氏與蘇家下人嚇得不輕!她們不理解素來軟性子的蘇鸞,怎會突然變得這般愛出頭?只怪她們手慢沒攔住,如今也不好上去將人拽回,且先看看孝安伯府如何回應。

僵持了良久,車內才傳出伯府丫鬟思綠的聲音:「我們小姐頭有些昏沉,這會兒不想動,需在此休息休息。」

這丫鬟的語調輕慢至極,帶著大戶人家狗腿子慣有的那副德性,蘇鸞一聽便知頭暈不過是個託辭。想來,對方也是注意到了馬車上的蘇家標識,猜測到了她們的身份,故意刁難來的。不然即便是高門目無下塵,也不至這般無聊。

由此也可見,蘇安在孝安伯府並不得臉面。

蘇鸞雖沒見過原主的這個姐姐,更談不上有何情誼,但她總歸是與自己這具身子流著相同的血,想到她在唐家過得如此憋屈,蘇鸞身為半個娘家人,也不想一味隱忍退讓。

便笑道:「既是不適,那小姐還是快些回家看大夫吧,免得耽誤了就診良機,小疾拖成大病。」

「你說什麼?!」唐婉驀地扯開帘子從車內鑽出來,怒容可掬的瞪著車下之人。雖生氣,但她這麻利的動作也恰恰暴露了身體無恙。

蘇鸞沒有半分示弱,不卑不亢的看著她:「小姐既然不頭暈了,那還是趕緊回家吧。」說罷,蘇鸞便轉身往自家馬車走去。

今日剛剛經歷了薛家那場,她沒心思再與孝安伯府的人多扯嘴皮子。

可唐婉卻是羞惱至極,顧著身為伯府千金的淑德懿範,她不便與一市井之人吵嘴,故而涌到嘴邊兒的難聽話沒說,又咽了下去。

主子礙著許多,下人便無這些顧慮,先前那丫鬟思綠也跟著小姐鑽了出來,指著蘇鸞的背影罵道:「這是官家的道,我們愛停哪兒便停哪兒,你有本事插上翅膀飛過去啊!」

蘇鸞駐下步子,蹙眉回頭看她們,心下委實氣憤。託辭都被拆穿了,還能這麼恬不知恥。

便也是這時,蘇鸞看到對面駛來一輛紫綢裝裹的黑檀馬車,珠簾紫幄,速度極快,一晃便近了孝安伯府的馬車旁!

路面坑窪積水,偏那馬車疾馳軋過,頓時激起一層水浪,直撲向孝安伯府的馬車上,將那馬車從頭到尾淋了個透徹!

車既躲不了,大半身子鑽出來的人自然也逃不脫。就見唐婉和思綠主僕二人,一併被澆成了個落湯雞。且這些皆是污泥濁水,別提那副邋遢樣兒了。

蘇鸞本也急著想躲,但那馬車在過了孝安伯府的馬車后竟勒了下,頓時放慢下來,在路過她身旁時相安無事。

思綠氣得直跺腳:「你們這是怎麼駕車的?!」

這時蘇鸞聽到那駛過去的馬車上,有坐在副馭位的隨從回了句:「這是官家的道兒,我們愛怎麼駕便怎麼駕!」

思綠只空瞪著眼任那高車駟馬駛遠,嘴唇哆嗦了兩下終是沒再開口辯上句什麼。她並非是被對方堵的無話可說,而是這會兒已嚇破了膽兒,只神色惶惶的鑽回馬車裡,先安慰起自家小姐來。

唐婉因著出了丑毀了衣衫,鑽回車便一直哭,這會兒又嚷嚷道:「給我去查!去查清楚!剛剛那是哪家的馬車!」

思綠打小在伯府做事,雖為奴僕但眼皮子卻不淺,對於京中各府的徽記也是有些了解。當即便勸阻道:「小姐,依奴婢看還是算了吧,方才那輛馬車,若是奴婢沒看錯,應是……應是雍郡王府的。」

一聽這話,前一刻還在抽噎的唐婉瞬時止了哭啼,抬眼看看思綠,不敢置通道:「你,你說什麼……」

蘇鸞這廂回了蘇家的馬車裡,秦氏已是被先前那幕嚇的魂兒快丟了。這會兒便扯著女兒從頭到腳的細端一番,才安下心來,蘇鸞好好的,非但沒受到驚嚇,身上連個泥點子都沒有。

這時盛婆子掀開幽簾說道:「夫人,伯府的車業已駛走了。」

「那還不快走!」說話同時,秦氏著急得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動作快些。

泥路難行,蘇家的馬車又是單匹馬帶兩個輪子,不比那些四輪的高車華蓋駛得穩,只得輕軋緩行的轆轆駛離。

車下伴行的丫鬟婆子們,不時議論起先前那輛奢靡馬車。聲音雖低,蘇鸞慵懶的趴在窗跟兒卻也剛好能聽見。下人們猜不出是來自什麼人,蘇鸞的心下卻是有些眉目。

就在先前,那輛馬車濺了孝安伯府馬車一車水后,邊簾曾被裡面的人撩開過一瞬。蘇鸞當時急著躲避,並未一心盯著看,但還是影影綽綽的瞥見,那簾后是一雙狹長陰鬱的眼。縱是隔了雕花稜子,亦能讓人感受到那眸中懾人的寒芒。

這會兒想起來,蘇鸞也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她的確記得書中是有這麼一個角色,擁有著那樣一雙眼的。加之此人出行的鋪張跋扈,想來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是陸錦珩,《奪嫡攻略》里的男主。

果真再完美的文字,亦是百聞不如一見。書中花重墨將男主一雙黑眸描寫的又陰又邪,卻還是不及被那雙眼兒真真對上一瞬來的震撼。蘇鸞是頭一回體會,被人看一眼也能渾身泛冷的滋味。

看書時,蘇鸞的確是欽慕這個男主,看著他一路為了霸業殺戮,為了白月光復仇,她心下暗自叫好稱快,直道這才是24K純爺們兒!

可如今真的見了,她方意識到人們對於『反派』的那種追捧,大約只適用於身居安室時的審美,正所謂看戲的不怕台高。

也只有親身站在台上的人,才會怵,才會慫,才會擔心摔得頭破血流。而如今,她就是這樣被拎到了高台上。

只是就蘇鸞對劇情的了解,男主此時不應該留意到原主的。儘管蘇鸞也不知男主與原主有何淵源,但書中的男主只是在原主嫁人後,才知她是自己要找之人。然而到蘇鸞這兒,怎麼今日就有交集了呢?

蘇鸞想了想,大約是書中原主落了水,才錯過了與男主這短暫的一面之緣。

而此時的另一輛馬車上,男子坐於廂椅,腰背挺直的靠在身後的軟毯上,兩腿略略叉開,抻展得袍襟一絲皺褶都沒有,端得是一派超逸洒脫的翩翩風度。

與這般溫雅坐姿不相匹的,是男子臉上的冷硬與蕭肅。他微闔著眼,似在攄思。便是馬車行的極穩,堇玉冠上的攢珠還是會微微顫動,兩條纓穗上價值連城的白翠珠子,貼敷在臉畔上滑來滑去的吵他。

片刻后,他驀地睜眼,隔著幽簾喚外頭:「炎華。」聲音厚沉且帶磁性。

其它長隨皆是騎著高頭青馬伴行,唯有心腹炎華隨著馬車坐於副馭位上,聽聞喚他,炎華立時回過頭去,即便隔著帘子也微微躬身以示恭敬:「世子有何吩咐?」

「將蘇道北調回京之事,禮部的人可有透出去是誰的恩典?」

「世子放心,小的已按您的吩咐叮囑過禮部的人,對此事要守口如瓶,相信定無人敢多嘴半句。」炎華信誓旦旦的答道。

頓了頓,車裡的陸錦珩又道:「那就再吩咐下去,透給蘇道北。」

聞聲炎華蹙眉抬頭,對著幽簾愣了一瞬。心道世子接連調了三波別苑舊人回京履職,嫌麻煩不願他們一個個的登門謝恩,故而從不許安置之人多嘴提及是雍王府的恩典。可這會兒怎麼又改主意了?

不過炎華也只疑竇了片刻,便雙手一拱,恭敬領命:「是,小的立馬去辦。」

身為貼身長隨的,只求將主子吩咐的每件差事都辦漂亮辦利索,該他們知道的主子自會說,主子不說的便是想不通也不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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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結文《繼兄》了解一下噢~

三嫁失利的佩玖,被京城百姓的吐沫星子淹死了。

撿了條小命兒重活一世的她,開始賣力討好繼兄穆景行,以圖能在將軍府安生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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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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