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吃飽喝足后,眾人如獲新生般舒出一口氣。李美靦腆地擦了擦嘴,似乎是對自己的食量有些不好意思。馮力坐在那剔牙,他飯碗的旁邊堆起了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骨頭。

流水席吃完就散,在回去的路上,大家覺得王家除喪事有些意外些,竟然沒有什麼可怕的,畢竟還可以飽餐一頓。

回去的路上,唐黎覺得原本還不算平坦的土路更加泥濘不堪了。像是被誰在裡面胡亂踐踏過,她眼睛尖,心細地發現土路兩側的牆壁上都被濺起了泥巴印子。就像是調皮的小孩在踩雨後的水坑造成的。

難道剛才有小孩子在這裡玩?

不過,經過昨晚的驚悚一刻,唐黎覺得她在陰影消除前估計都對小孩沒有好感了,特別是對小女孩。

還沒走到別墅門外,他們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一個穿著修身長裙的嬌媚女人,她站在那嬌聲笑著,在這個眾人還穿著長袖長褲的季節,露骨的視線在庄如亭的身上來回打量。

唐黎認出,這是跟她一開始在同一架飛機上的女人。

看到陌生女人,大家一下子緊張起來。

「喲,這小哥哥長得真俊。」她抬腳像他們靠近,在有些涼的微風中搖曳生姿。

「嘿嘿。美人,我也不錯嘛。」馮力油嘴滑舌地接了下來,但唐黎卻看到他臉上的鄭重。她還是還記得這女人在飛機上對待偷渡客的不屑,而且既然是分組,那跟這女人的其他人呢?他們的身份是什麼?

「哼,你我還看不上,倒是那位在輪椅上的小哥,不知道可有興趣跟我一組?」她這話一出,唐黎敏銳地發現錢科的臉色一變。

「這位小姐,轉組可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錢科語氣淡然,裡面的信息讓唐黎咋舌。

付出相應的代價,還可以轉組。暗暗記下這個消息,唐黎按住不動。

「是嘛?這種代價我還是付得起的。」想起光頭對自己的囑咐,飛鷗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有些不解,除了長得格外俊朗些,她暫時還看不出光頭要拉他進組的理由。不過,這那人身後推輪椅站在筆直的女孩子倒還不錯,飛鷗看她下盤極穩,很有可能還是個練家子。

飛鷗一步一步逼近,在唐黎就要上前一步的時候,庄如亭開口了:「不用。」

他話語一如既往地簡潔,但是旁人明白了他的拒絕。

飛鷗的臉色難看起來,少有人能拒絕她的提議,她哼了一聲,扔下一句:「不識好歹。」轉身扭著腰走進旁邊的小巷子里,消失了。

「這裡肯定還有別的組,可是我們都不清楚他們在哪,為什麼要藏起來。」錢科很是迷惑,這是他第一次在這種世界中得到解謎類的任務。

「算了,先回去吧。」唐黎提議道,那個女人給她的感覺不簡單,她的目光侵略性太強,似乎要通過你的皮肉看到你的靈魂,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回到屋子后,二樓的房間已經沒有人敢去了。眾人商量好,決定在一樓的房間里擠一擠,這樣晚上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馮力和錢科負責去二樓把被子拿下來打地鋪,其他人都在客廳里思考一個事情。

張霞已經死了,但從這個村子來看,估計報警是不可能的。所以現在有個問題擺在這:張霞的屍體怎麼處理?

沒人願意親自動手,不過很快,這個問題就不要討論了。

因為,馮力慌慌張張地下樓后帶來了一個消息。

「張霞的屍體不見了!」

空氣凝固了起來。

方玲僵硬著脖子問出一句話:「什麼意思?」

那邊的馮力用力抓了下頭髮,語氣糟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跟錢科拿完被子后經過張麗麗她們的房間後下意識地瞟了一眼,發現張霞的屍體不見了!」

說完,他惱怒地把被子扔在客廳的地上,語氣十分不好。

唐黎與庄如亭對視了一眼,兩人決定上去看看。李美和方玲還是抱成一團,說什麼都不敢上去。

樓梯隨著人走動濺起淺淺的灰塵,整個二樓除了兩人的腳步聲安靜得過分。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張霞屍體所在房間。果然,原本凄慘死去的屍體已經不在,但是地上的血跡,房間里還存在令人胃部不適的血腥證實了他們早上看見的不是幻覺。

屍體不見了,但是牆壁上多了些什麼。

唐黎忍住噁心仔細看去,發現靠近窗戶的牆壁上多了一層血跡,像是屍體被什麼東西向窗戶那邊拖曳過的痕迹。而原本只有一隻血手印的玻璃床上,此時多了一雙小小的血手印。

「被拖走了。」庄如亭下了一個結論,他靠近窗戶邊往下望去。

唐黎大著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從二樓到地面的牆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種手印,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地上往二樓爬過。

劇烈的腥臭味從牆壁上溢出,唐黎的胃裡再次翻湧起來。

壓抑住想嘔吐的感覺后,唐黎覺得自己的抗衝擊能力好多了,這不,這次她就沒有像早上那樣吐出來,雖然憋著也不好受就是了。

而庄如亭,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老樣子,搞得唐黎都以為他真是見怪不怪了。

她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大著膽子問:「為什麼你會被牽扯到這些事情里?」

他有印記嗎?唐黎不敢確定。

其實,她從昨天來的時候就想問了,委託她來的人當時什麼也沒說,更準確地說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畢竟,她看著在窗邊背對著她的庄如亭,哪怕他坐著,也能看出他的身形高大,整個人透出一種沉靜內斂的氣質,陽光從他的頭頂瀉了過來,屋裡亂糟糟的血跡並沒有讓他皺眉半分,看起來像一副寂靜的水墨畫。

她還記得當時初見時,他眼睛里除了詫異,並沒有多餘的表情,或許說,他的情緒隱藏得太深,深得唐黎根本就看不透。

這樣的人,估計也不喜歡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跟別人說吧。

庄如亭聽到疑問後轉過身後看她,唐黎的模樣算不上頂頂的漂亮,但是卻很耐看,整個人溫溫和和地立在那裡,看起來沒有絲毫的攻擊性。

但他知道,這個因為三個億來到他身邊的女孩,內里可沒有表裡看起來那麼無害。從她來時能迅速適應陌生的環境,還能安全度過第一夜就沒有那麼簡單。

庄如亭垂眸,正當唐黎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低沉清冽的聲線響起,不答反問:「昨晚你看到了吧」

唐黎下意識地一愣,昨晚可怕的記憶又在一幕幕閃現。她知道庄如亭問的是什麼,有些僵硬地點點頭。

「這種事情,從我很小的時候就發生了。」他語氣淡然,彷彿說的是最簡單的事情,「住院時醫院走廊里奇怪的聲音,路燈下多出來的影子,這些各種怪異的事情隨著我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多,我的運氣隨之也越來越差。後來,更是直接被一股力量拉入到這種莫名其妙的環境中。」

「當我在第一次中活了下來的時候,我就有了一張機票。就像是通過了首次的測評,才給我發了一張通行證。」

說著,他陷入回憶中,原本平靜的表情有來裂痕,接著說道:「我的背上也有一個印記,起初以為是皮膚病變產生的病斑,直到一年前,我被第一次拉入這種情況中,其中的過程就不說了,你知道最後只剩下幾個人活下來嗎?」

心中隱約有個猜想,唐黎一時沒有回答。

「只有我一個人。」

她無法想象一個雙腿失去行為能力的人在這種世界里是怎麼活得下去,庄如亭說完,眼睛繼續盯著牆上的血跡,平靜得可怕。

唐黎心中一緊,知道庄如亭說這話的意思,無非非常危險,危險到她隨時都可能像張霞那樣失去生命。

可惜的是,她知道自己沒有退路。

「就沒有解決的辦法嗎?」雖然只是下午,但是外面的天陰沉得厲害,又要開始颳風了。唐黎都能聽到外面風捲起地上的樹枝拍在窗戶上,發出令人煩躁的響聲。

解決辦法?庄如亭自嘲地笑了笑,他小時候說出這些事情以後都被家裡人當成神經病,最後還把他送去給寡居的爺爺帶,後面就再也沒有說過。直到自己手上有些權勢后,才到外面找到所謂的大師,只不過全都沒有用。

而且,自從雙腿莫名其妙癱瘓后,他就被父母放棄了,時間太長了,他早就習慣從一開始的惶恐不安再到現在的習以為常了。

想到這些,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估計面前的唐黎也是爺爺瞞著他找來的吧。

「至少現在還沒想到。這次要是能出去,你就在外面好好活著吧。」

唐黎一噎,沒把心裡的那句「那我那三個億咋辦?」的話說出來。

不過,她相信,事在人為,外面還有一大幫人等著她發工資呢。

她沒有再問,看庄如亭對這種情況不僅是習慣了,更多的好像還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說白了,她不過是人家花錢請來的類似於「保命符」之類的人,著實不好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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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印記[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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