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群鬼修路

07-群鬼修路

「這事兒說來話長……」

真名王大富的大主教王文修回憶起記憶里發生的那件慘事,臉色煞白。

「那你就長話短說。」小謝絲毫沒被王大富影響到,依然面無表情。

「那是六年前,常春園包了一個項目,在漢王街那兒建小區。」王大富口中的常春園和漢王街本市人都耳熟能詳。前者是一個房地產公司,因為承包修建的小區塌陷,已經破產,聽說過的人都要踩上一腳。後者是一個地名,因挖出漢代王爺的陵墓而得名。

「常春園定價很高,工程質量卻不太好。包工頭常常剋扣工資,還讓人晚上通宵加班。為了掙錢,我們兄弟就混在那通宵加班的農民工堆里。」

「第一個晚上一共有十二個人,到了第二個晚上就只剩十個人了。」

「那時候農民工不好管理,上夜班的,工資日結。有的人上一天結了工資就跑了,包工頭也沒辦法。」

王大富說話的時候,有些瑟縮,小謝並沒有督促他。

六年前,漢王街工人莫名消失依然是局裡未解的迷案。

「第三個晚上還有九個人,我和文遠總覺得心裡發慌,就待在一起幹活,我們倆守著水泥攪拌機,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攪拌機卡住了…」

「我們都不會修這東西,就去喊人弄。」

「老戴是這個施工隊的老人,上過技校,什麼東西都會一些,但是不精。他家裡有兩個孩子上學,急著用錢,也跟我們一起晚上加班。」

「老戴關了攪拌機后,拿著手電筒,探頭進去看。」

「他發出了一聲慘叫,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我和弟弟都很怕,打算問問老戴,但那個時候,攪拌機開始動了…」

「老戴的身體卡在裡面,我們去拔插頭,明明已經沒供上電,那個攪拌機卻轉得飛快。」

「血流了一地,老戴死了。」

「我們打算報警,但是上頭把這事壓下來了。」

「說工地死人不吉利,很影響未來樓盤開售。」

「還有人說那是我和文遠乾的,但我們確實什麼都沒幹。也許我們不應該喊老戴來修攪拌機,那麼算,我們確實害死了老戴。」

「老闆給老戴家裡人賠了一大筆錢,又給每個知情人一筆封口費,這件事就這麼壓下來了。」

「第二天晚上,我買了冥幣在工地燒,一點風都沒有,冥幣燒成的灰還留在盆里。文遠去邊上放水了,我就跪在地上求老戴投個好胎,他的孩子我會定時寄錢照顧…」

「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又冷又重,還在流血。」

「老戴年輕的時候是個廚師,切菜的時候小指少了一截。那隻手的小指也少了一截,我不敢說話。」

「那的確是老戴的聲音,他問我知不知道攪拌機里有什麼?」

「他一直問,我很害怕,就說不知道。」

「他說攪拌機里有人頭,還不止一個。」

「我求遍了觀音菩薩如來佛祖太上老君上帝耶穌,他還是沒走,反而把雙手都搭在我背上,整個人貼了上來。」

「文遠一直在喊我,但是我動不了,老戴來報仇了。」

「我以為我會死,沒想到意外撿了一條命。我脖子上戴了一個護身符,那是村裡的乾爹送的,老戴碰到護身符,慘叫一聲,消失了。」

「第二天我就和文遠離開了工地,回老家。」

「被老戴摸過的肩膀上留了紅色的手印,小指處少了一截。我去求乾爹救我,他說護身符擋不了幾回,老戴還會來找我報仇,只有消除了老戴的怨氣,我才能平安。」

「你講鬼故事呢?」小謝揉揉太陽穴,他已經很長時間沒睡覺了,頭一陣一陣的抽疼。

「這件事上,我真沒騙人。」王大富讓小謝給他脫上衣。

雖然沒審訊過幾個人,這種請求脫|衣服的事,小謝還是第一回遇到。

在場的所有人都盯著王大富,求知慾旺盛。

小謝猶疑了一下,看著王大富雙手都被銬著,最後還是上前替王大富脫下上衣。

王大富黑色長袍里是一件盤龍襯衫,小謝沒給他脫|光,只解了上面幾個扣子,讓王大富的背露了一半。

他兩邊肩膀上的確有手印。

右邊的手印小指少了一截。

那手印顏色很古怪,像幹掉的鮮血。

是由內而外透出來的顏色,紋身紋不出這種效果。

如果說是胎記,也太勉強。

司青顏上前一步,想摸一下,小謝又把他給按回去了。

這東西有些邪門,瞧衛思賢那慘白的臉,還是別讓他摸這玩意兒比較好。

「後來我們倆兄弟和乾爹一起,又摸到了工地。」

「原來我們回村的那兩個晚上,工地里的人又少了。」

「干著活,就那麼莫名其妙不見了。」

「乾爹家裡世代供大仙,平時接一些通靈、捉鬼、送葬的活,還有些名氣。」

「老闆剛開始不讓乾爹做法,而是請了一個風水大師。第二天早上風水大師從工地走出來,正打算開口說話,突然心悸,猝死了。」

「老闆沒辦法,就給乾爹道歉,請他做法,超度工地里的鬼魂。」

「封建迷信。」小謝搖了搖頭。

這種情況,就應該第一時間報警。

王大富也沒說什麼,小謝年紀還輕著,自然不肯相信那些東西。

「那天晚上,乾爹帶著我給老戴燒紙錢,這次老戴又出現了。」

「工地里失蹤的其他人也出來了。」

「他們從攪拌機里弄出紅色的水泥,挑到了地底下。」

「乾爹帶著我跟在他們後面,一直摸到了地基下頭的黑洞中。」

「那個洞深得很,又冷又濕,還很臭。」

「他們正在修路。」

「有個胖子在監工,老戴說人手不夠,應該再弄些人一起修。」

「還說他在工地里有兩個朋友,王大富、王大貴,幹活利索,手藝也好。」

「那就是在說我和文遠。」

「老戴還提議說把我們一起接下來幹活,同富貴…」

不知道是誰噗呲笑了出來。

這個老戴可真記仇。

不過,鬼為什麼要修路?難不成嫌棺材住得不舒服?

「當時我就想拿鐵鍬把老戴的腦殼戳下來。」

「但是我沒那個膽子。」

「乾爹說裡頭有厲害玩意兒,他降不住…剛說完那玩意兒就出來了。」

「他穿了身鐵甲,銹得不成樣子,但血腥味很重。我和乾爹嚇得跪了下來,不停磕頭。」

「也許是我們運氣好,他沒有要我們的命。他讓乾爹說成功鎮壓了邪物,讓老闆放心在上面建小區。」

「我們活著出去了,乾爹就按他的話說,成功鎮壓了邪物。」

「老闆很高興,給我們塞了個大紅包,說這件事一定要保密。乾爹回村,沒兩年就死了,聽說是癌症。」

「老闆建好小區,賺了不少錢。後來小區塌了,死了好些人,老闆破產,跳樓死了。」

「我和弟弟沒別的地方去,又不想干力氣活,就和教派里的其他人搭上,一起弄了這個東西,弄些錢花。」

「平時我們就給別人做法,收鬼,超度……」

「那種傷人的事我們不幹的。」

王大富討好地看向小謝,有些不安。

「教派是誰建立的?」王大富說了半天,終於回到了重點。小謝揉了揉漲痛的腦袋,在筆記本上簡單記了一些信息。

「是那個風水大師的師弟,叫唐春。」王大富搓了搓手。

「他人呢?」

「死了三年。」王大富說了對方的工作室和大致長相,就被帶走了。

接下來是王文遠,他本名王大貴,也是八零后。

他們倆兄弟說的話沒有太大出入,王大貴交代了小聖子的來歷。

小聖子沒有名字,原來被唐春帶著身邊。後來唐春死了,王家兄弟就把小聖子當搖錢樹用。

「小聖子好像是被唐春買來的。十萬塊錢。」

王大貴想了半天,只想起來小聖子的價錢。因為他總感覺小聖子不值這個價,虧本。

教派其他高層主要負責發展下線,洗腦,和微商團隊差不多。

至於衛思賢,案底清白,除了為教派提供了不少錢之外,就是給人做心理輔導。信眾如果心情低落,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可以寫匿名信給「神秘主教」,舉行祭禮的時候,「神秘主教」會解決信眾的疑惑,並且為其指出前進的方向。

衛思賢就像一隻混在狼堆里的肥綿羊。別人是犯罪嫌疑人,他是受害者。

做過筆錄之後,司青顏被放出去了。

小聖子不會寫字,也不會說話,具體來歷警方還在調查。司青顏出去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兩點,小聖子早就睡著了。他年紀小,待遇不錯,蜷縮在沙發上,蓋著小被子,臉蛋紅撲撲的。

「你們會怎麼處理他?」司青顏臨走前特意問了小謝。

「先找他的親生父母,找到了會送回去。如果沒找到,就送到福利院去。」小謝說完,從抽屜里找出來先前司青顏送給王文遠的黑卡。

「對了,你的卡…」

小謝翻來覆去看了看,發現一行小字。

「臨江市城市公交。」

「嘖…」小謝意味深長地看著司青顏。

竟然是一張公交卡……

衛思賢或許不像表面上這樣傻白甜。

「多謝。」司青顏接過公交卡,感應了一下住處的位置,離開了警局。

「注意安全,要不在這裡將就一晚上?」

小謝總感覺衛思賢身體很差,一點血色都沒有,這萬一出門遇到搶劫犯…妥妥的送菜。

「不用了,謝謝你,如果他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司青顏指了指小聖子。

「如果你放心不下,可以考慮收養他。」小謝也見過司青顏和小聖子相處的樣子,挺和諧,而且衛思賢家境富裕,養個小孩兒一點問題都沒有。

至於為小聖子尋找父母…希望實在渺茫。

如果送到福利院,以小聖子這種情況,很難找到願意收養他的家庭。

「我會考慮的。」如果現在用的身體不是一具屍體,司青顏一定會把小聖子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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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系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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