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顧啟珪在陸呦昏睡過去之後,細心的給她蓋上被子,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才出了產房。側間里,朱氏正看小孩,就是顧國安也被叫過來了,顧啟珪挑挑眉,過去先看了一眼他家便宜兒子一眼,小小的,就是眼睛都還沒有睜開呢,接著顧啟珪就收回了眼神,對顧國安和朱氏說道:「爹娘,兒子這就要先回保定了。」
現在外面天兒已經蒙蒙亮了,微微發藍,說實話時間已經不早了,雖然說起來顧啟珪並沒有在家中待多久,但是來迴路上還得花不少時間呢。顧啟珪倒是想留在家中,但是不行,現在朝中可是有許多官員都盯著他呢,就是希望他出問題,要是這時候有人說他玩忽職守,恐怕早朝之上又是一片血雨腥風了。
「現在就要回去了?娘這就叫人給你準備些膳食,起碼吃點熱乎的再走。」朱氏雖然稀罕剛出生的的孫子,但是對兒子她也是放心不下的,來回這麼辛苦,一夜都沒點兒休息的空,回去保定還要忙公務,實在是太辛苦了,誰的兒子誰疼,反正朱氏是非常的擔憂。
「吃什麼,現在就趕回去吧,讓人發現了可不好,」顧國安抱著孫子,慢悠悠地說道,說出的話比較迂腐,但是語氣之中儘是調侃,他這兒子自小就讓人省心,一直以來做事都頗有章法,這次這樣猴急的時候可是很少見。作為父親,顧國安很少有這樣調侃幼子的機會,尤其長大之後,想想幼子小時候多可愛啊,真讓人思念。
顧啟珪摸摸鼻子,自從知道自己這就能退下來,自家父親是越來越輕鬆了,看到這樣的情況他自然是樂見其成,所以聞言也不爭辯,只是低聲敷衍,「父親說的是,」又轉頭對朱氏說道:「娘親,膳食就不用了,兒在路上會看著辦的,這段時間要麻煩娘親了,勞您受累。」
聽到幼子敷衍自己,顧國安只是笑笑也不生氣,再怎麼著這也是他兒子不是,還是他引以為傲的兒子。這邊朱氏卻嗔怪的推了推顧國安,剛剛那是說什麼呢,孩子辛苦著呢,不過她也不強求,笑著沖幼子點頭,「娘之前讓廚房那邊準備了湯水,都是溫著的,已經讓人去取了,一會用些再啟程,知道你著急,但是不差這些時候。」
顧啟珪點點頭,「兒知道了。」沖父母行禮之後,顧啟珪就出發了,保定一事嚴重,雖然現在進入了相持階段,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離開太久也不好。
雖然顧府生子除了伯爺府和陸家二房重視以外,與外界來講並沒有給人帶去任何波瀾,但是再次投入到公務中的顧啟珪心境卻有些不一樣了,在這個朝代他現在是妻兒老小齊全,這些以後都是要靠他的,他身上的家庭擔子自然很重,這些家人是他一定要護好的。
這樣想著,顧啟珪是幹勁十足,就是他周邊說不上的官員都能感受的到,這顧家子是真有活力啊,做起事情來多管齊下,但還是井井有條都不帶絲毫慌亂的,也是一種能力了。
保定府的事情真正應了『拔出蘿蔔帶出泥』這句話,這一個案子查到最後,保定府上上下下的官員均有涉及,就沒有幾個全然置身事外的,這些官員貪的銀兩大都是從保定剩餘鐵礦中汲取的利益。
另外,這案子發生的時間就是前朝,也就是沐邱在位期間,主要是保定這些官員是在那時候發現他們可以在鐵礦上面做文章,這裡的鐵礦儲量遠遠高過他們報到朝廷上的,開採量自然也是遠超定量,巨大利益當前,最後結果自然就是官商勾結,最後就造成了現在這種情況。
並且,這此礦區坍塌很大的原因是他們太過貪心,他們私自開採礦區的事情,當然是要瞞著的,但是開採是需要長工的,作為他們只能勒令服役百姓無條件去勞作,這之中毒打是常態,一旦有人察覺不對迎來的就是懲罰有時候還會禍及家人,這些都是無條件的付出,畢竟這些銀子最後都進了官員的口袋,誰還在乎這些貧民百姓啊,總之就是作孽。
不過,就算是人手足夠這些官員到底也不敢動作太大,工程太大他們也越容易被發現,越是貪官污吏就越是惜命,他們自然恨不得所有的事情都放在暗處的。總之,最後受苦的都是百姓,單單是因為此事被苛待死掉的百姓單是現在被發現的就令人心驚。
關於這次的意外事件,也與此事有關,因為以上種種原因,他們私自開採礦產資源的條件自然是非常簡陋的,在古代這個時候,就算是明面上的開採都保證不了安全,何況是這種似明似暗的,最後就釀成這樣的後果也是必然的。不過這時機確實是巧就是了,正好碰到顧啟珪他們巡訪,弄懂了這其中的事情,顧啟珪他們這一行人都有些唏噓,果然人在做天在看。
這次事件之中,單單是保定巡撫府府上搜出的銀兩就夠一個富裕縣一年的嚼用了,這是何等巨大的財富,要怎麼樣才能才能收攏這些銀兩,用喪心病狂來形容都是寬容的了,就是看慣銀兩的顧啟珪見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也是滿眼的震驚,更不用說其他的人了,不管是誰,一屋子金銀珠寶燦燦的閃著光的情景都是不能常見到的。
當然就是顧啟珪他們這一行人之中有些人也有些小心思,雖然沒有明著表現出來,但是眼睛里的渴望還是能看得出來的,畢竟誰都不嫌銀子多,在足夠的誘惑面前,定力什麼的都是後續,不過他們也就是想想就是了,現在這事兒已經鬧大,銀子雖好,但是性命更重啊,更不用說,在事情發生的伊始,顧啟珪就直接交代了貉派人過來守著,都是新皇身邊的親衛,他們怎麼都不會貿然上去挑戰。
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不是他們這一群人能控制的了,犯事兒的人有的比顧啟珪他們還要位高權重,朝中重臣涉事兒的也不少,所以這事兒直接被上報了京城。
沐澈這邊是直接把這件事情放在了明面上,直接下令昭示天下,繼續徹查此事,保定府上下凡是涉事兒的官員,不管職位不論身份從重處罰,罪名波及三代,並且五代之內均不能出仕。
此令一出,滿朝皆驚,這樣的罪名實在是重了,但是沒人說什麼,尤其是百姓,他們對造反對進犯邊境的敵人恐怕都沒有對貪官污吏痛恨,他們的苦難生活大都直接來自這些人,自然是從心底里痛恨,一時間整個大齊都在討論這事情,說得上是舉國震驚。
本來保定府在大齊的存在感並不是很大,沒想到這一次出名竟然是因為這樣的事情。
當然,沐澈這邊做出這樣大動作是有道理的,他新上位,正是立威和舉國清算的時候,這次事情也是來巧了,這就是送上門來的由頭,他拿著這事兒說事兒,朝臣就不能拿什麼休養生息說事兒了,是一個現成的借口。
這事兒一出,沐澈立馬就做出了反應,直接拉出了京官組成了多組巡查組前往大齊各個地方巡訪,勢必要嚴查各方事情,他可不想等他百年之後留給後代的是這樣的事情,要是真的是這樣,恐怕就是在皇陵,他也得被氣的待不住。
沐澈是一個頂驕傲的人,其實按照他的成長軌跡是不會養成這種性格的,但是誰讓他是在沐灃身邊長大的,心性的養成都是受沐灃影響,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現在機會來了,他自然不會放過。
當然朝官們不都是年輕人,沐澈這樣動作,看架勢是勢必要弄出些動靜的,看不慣的官員自然是有。
「聖上,現在不宜大動作,北境戰事尚未平息,保定府這邊官員又多受牽連,要是再牽扯其他府,這恐怕……」
「屈愛卿還真是替朝堂著想啊,照你的說法,朕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好了,什麼都不用做,他們愛幹嘛幹嘛,那這大齊要朕還有何用?」沐澈冷著臉,直接回道,他給了這些人什麼錯覺讓這些官員就以為他好糊弄。
顧啟珪這話一出,滿朝皆驚,雖然知道沐澈有些冷清,就是對著老臣也從來不低頭,本身就不是那種人,但是這樣不客氣說話是不曾的。
「皇上息怒,」滿朝文武跪地。
「顧大人以為屈愛卿說的這事兒怎麼處理?」沐澈沒有理會跪地官員,直接問道。
「臣以為如今新皇即位,各方事務待興,人才急缺,臣以為此時適宜重開恩科,廣選人才,分佈各地,既可為地方送去新鮮血液,也能展示我皇皇恩浩湯,是為兩全之法。」顧國安說的不吭不卑,大齊各地的腐朽是從上上一輩皇帝留下的問題,當年他初上任的時候已經體會過這些事情了,先帝爺在位期間沒有絲毫的改觀,到現在毒瘤已經深重,新皇此舉雖然不能把這些實力連根拔出,但事情起碼能威懾各方,讓他們都收斂一些,這樣起碼受罪的百姓能少些。而且,顧國安抬頭看了一眼皇帝,這位既然有心,早晚能成功的。
這才是自己想聽的,沐澈勾唇,「就按顧閣老說的做吧。」
「皇上聖明,」百官齊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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