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韓太太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大姐兒,這首飾並非是你母親的陪嫁,而是老太太賞下來的。」
「太太的意思是,挪用我母親嫁妝的不是你,而是祖母?荒謬,誰不知道祖母向來最是儉樸,從不戴那等名貴的首飾,也不許旁人戴。她又怎麼可能霸佔了我母親的嫁妝,然後賞給太太你?」
韓夢菱本就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很不感冒,如今見韓夢沁責問自己的母親,越發不滿了:「這碧玉玲瓏簪和金玳瑁外頭也不是沒有,你憑什麼張口就說這是你母親的呀!」
韓夢沁聞言笑了:「太太和妹妹許是不知,我母親向來喜歡獨一無二的東西。是以南安縣主在贈簪時,特意命人在簪子上刻了我母親的名字,那名字藏在極隱蔽的地方,尋常人都不會注意。」
「還有那對兒金玳瑁,我外祖父在將之送給母親的時候,也刻上了他老人家常用的標記,尋常人是模仿不來的。」
「太太和妹妹若是心存疑惑,不如把碧玉玲瓏簪和金玳瑁取下來,讓我一驗究竟,如何?只是,若是查明了此二物是我母親所有,還請太太和妹妹將我母親的東西還給我!」
韓太太和韓夢菱聞得此言,立刻遲疑了起來。
她們若是不將這兩樣東西取下來給韓夢沁看,倒顯得她們心虛似的,可她們若是把這二樣東西交給了韓夢沁,最終又被發現這二樣東西確實是丁皇后的嫁妝,那她們可就顏面無存了。
「太太怎麼不說話了?這事兒到底該怎麼樣,還請太太拿出個章程來才是。」
韓同知見韓家門口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看熱鬧,頓時覺得躁得慌:「行了,有什麼事,咱們自家人關起門來解決也就是了。哪有在大門口就嚷嚷開的道理?」
韓家並不富裕,對於韓老太太和韓太太用丁媃留下的嫁妝貼補家裡之事,韓同知隱約是知道的,但並不曾過問,只作不知。
可現在,這層遮羞布被韓夢沁當眾扒了下來,韓同知心中很是不悅。他既怨韓夢沁不給家裡留顏面,又怨韓太太,明知道今日他要接韓夢沁回來,怎麼還刻意戴了丁媃的首飾出來招搖過市,這不是自個兒將把柄遞給丁媃嗎?
韓夢沁諷刺地看了韓同知一眼,現在知道要面子了,之前怎麼凈做不要臉的事呢?
韓家一行人進了門后,韓同知便虎著臉對韓太太道:「瞧你做的好事!丁氏……丁皇后雖與我和離了,但她留下的嫁妝都是要留給沁兒的,你如何可以佔為己有?還不快快收拾了出來,全部還給沁兒!」
說著,韓同知又和顏悅色地對韓夢沁道:「沁兒,這愚婦的所作所為,爹先前並不知道。如今爹既然知道了,自然不會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爹定然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那我就等著爹為我主持公道了。無論如何,阿娘的東西總不能讓人糟蹋了去,否則,若是阿娘知道了,定是要生氣的。」韓夢沁意有所指地道。
她才不在乎韓同知到底知不知情呢,反正她只要一個結果。這些人吞了她娘親的東西,必須全部給她吐出來。
「這是自然,你只管放心吧。」韓同知擦了擦額上的汗。
侵-占皇后的東西,這罪名可不小。
恰在此時,一個名喚鶯歌的丫鬟迎了上來:「可是大小姐回府了?老太太方才就在念叨大小姐了,讓我們一見了大小姐,立刻把大小姐帶到她老人家跟前呢。大小姐,且跟奴婢走吧。」
韓夢沁見著丫鬟眼中閃爍著幸-災-樂-禍之色,就明白韓老太太八成沒安什麼好心。
尼姑庵里韓府距離不近,韓夢沁與韓同知這一路趕回來,已是頗為疲乏了。結果,韓老太太竟連個整頓的時間都不給韓夢沁,就急吼吼地把人叫過去,多半就是想折騰韓夢沁。
韓夢沁想起,從自己幼時起,韓老太太似乎一直都不喜歡自己,見了自己,總是板著臉,用嚴厲的聲音告訴她,不許做這,不許做那。
韓老太太原先不給是個普通的農婦,皆因供出了韓同知這麼個做官的兒子來,這才享起了福。
當初,韓同知與丁老爺子有一段師生之誼,丁老爺子因看重韓同知的人品才華,這才將愛女丁媃嫁給韓同知。
彼時,韓同知還沒有做官,身上只有舉人的功名。丁媃嫁給韓同知,真真是下嫁了。
因這緣故,韓老太太在丁媃面前,一直擺不起婆婆的款來,對於丁媃所生的韓夢沁,韓老太太自然也喜歡不起來。更何況,韓老太太一直嫌棄韓夢沁不是個男孩兒,還被丁媃養得那樣金貴。
丁家未倒台時,韓老太太不管心裡頭怎麼想的,對韓夢沁至少面兒上還能過得去。丁家一倒,她立馬就恢復了真正的嘴臉,對丁媃和韓夢沁母女橫挑鼻子豎挑眼。
韓夢沁對韓老太太,可沒有任何好感。
「我這才剛回府,身上還沾著灰呢,就這樣去見祖母,是極失禮的。你去跟祖母說一聲,待我沐浴更衣完畢之後,再去給她請安。」說著,又問韓同知:「不知父親為我準備的房間在哪兒?我儘快收拾好了,也好早點去見祖母。」
韓同知聞言皺起了眉:「你祖母既然讓你去,你就先去給你祖母請個安吧。自家人,不講究這些。」
「可我擔心,我若是傻乎乎地聽了祖母的話,前腳剛進了祖母的屋,後腳就被府裡頭的下人們編排,說我不講究呢。」
韓老太太並不是沒有干過這種事。
自韓夢沁五歲那年丁家倒台,到九歲那年被送去尼姑庵,韓夢沁可是吃了不少苦頭,受了無數委屈。
韓夢沁不是記吃不記打的人,自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韓夢沁想了想,對身邊的丫鬟墨蘭吩咐道:「去,跟祖母請示一下,這件事到底要如何辦。我膽子小,沒有祖母的首肯,我是不敢自作主張的。」
墨蘭領命而去,不多時,她便回來了:「回稟小姐,奴婢沒有見到老太太,老太太她正在小憩呢……」
韓夢沁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她就知道她這祖母不會安分!不過,顛來倒去都是那麼兩三招,她這祖母就不嫌膩嗎?
既然她這祖母還不死心,想要拿捏她,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如今,是韓家求著她回來,不是她自己要回來!她回來,可不是受氣的!
「既然祖母還在小憩,我若是過去了,豈不是只有在門口等著?我跟著父親大老遠的從尼姑庵回來,祖母定不會這樣不體-恤!定是你們這些下人自作主張,想要陷祖母於不義!墨蘭,墨竹,給我掌嘴!」
「是!」兩名丫鬟脆生生地應了,墨竹走上前擒住鶯歌,讓她動彈不得,墨蘭則高高揚起了手,眼看著就要揮下——
「且慢!鶯歌再有不是,也該由你祖母親自教導才是。你一個做小輩的,怎可處置長輩身邊的人?」
若是真讓墨蘭這巴掌揮下去,打的可不止是鶯歌的臉,更是韓老太太的臉啊!
「父親此言差矣,這鶯歌故意敗壞祖母名聲,離-間我與祖母的子孫之情,我若是處置了她,祖母想來定會贊同我的。我就是要讓府裡頭的下人都看看,陷害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下場,好讓她們不敢再犯!」
除非韓老太太願意承認她就是故意想折騰韓夢沁。否則,既然如今被揪住了小辮子,也只能把過錯都推到丫鬟身上!
……
韓老太太剛睡了一覺起來,覺得神清氣爽。
只要一想到那個讓她厭惡的女人的女兒還在外頭等著,沒有她發話,連動都不能動一下,她就覺得開心。
「什麼時辰了?」韓老太太問身邊的大丫鬟鶯啼。
「回稟老太太,現在是酉時了。」鶯啼道。
還早呢,讓那韓夢沁繼續等著吧!
韓老太太對鶯啼吩咐:「去,給我端一碟子云片糕上來。」
她如今上了年紀,越發愛吃甜膩軟爛的東西。這雲片糕就是她素日里最愛吃的糕點之一。
「是。」
韓老太太常吃的點心,小廚房是早早就備好的。沒多久,鶯啼就端著一碟子云片糕遞到了韓老太太的跟前,順帶著還沏了一壺解膩的茶。
卻在此時,外頭的小丫鬟急聲道:「老太太,不好了,鶯歌姐姐的臉被大小姐身邊的丫鬟給打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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