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沈復骨子裡的薄情,沈亭笈早就深有體會,他這是家族遺傳下來的基因,不會因為外界元素改變他的一分一毫,所以當初他為了前程利益,親手將她送給溫越做未婚妻時,沈亭笈的內心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解脫感。
這樣她接受著沈復給予的東西,就不會有罪惡的負罪感。
現在他要拋棄沈家那段未了的恩怨,留她一個人深陷其中,沈亭笈是極為難以接受的,眼睛里盛滿了淚水,看著昏黃的燈光下的冷漠男人。
最後樓梯下的秘書被叫了上來,聽到沈復的吩咐:「把她送回別墅,以後別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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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房門打開又關上,一絲縫隙泄露進來的昏黃光線也很快消失。
西裝外套被隨手扔在了地板上,男人黑色的身影沿著牆壁坐下,單腿屈膝,臉龐神情清漠的獨自面對著無邊的黑暗,他沒有開燈,將一打啤酒中拿了瓶出來。
預料中的開酒瓶聲沒有響起,取而代之的是捏碎酒瓶玻璃的聲響。
沈復修長冷白的手指被玻璃碎片划傷,血淋淋,沿著手腕滴落到地板上。
他沒有因為傷口而停下,將啤酒瓶都一個個捏碎,手指力道很大,彷彿不費力氣。
別的男人解壓,或許會靠抽煙喝酒,沉迷於溫柔鄉,而沈復的習慣,卻是帶有毀滅性。
他年少時因為哥哥犯下罪名,經常會被同學欺負,放學時幾個人圍攻他一個,那時他挨了打,被扔在街道的垃圾桶旁,滿身的疼痛只能讓他狼狽的躺在惡臭的垃圾堆里,爬起來也是一瘸一拐的,帶著傷,坐在垃圾桶旁邊,將滾落了一地的啤酒瓶撿起,又徒手狠狠的捏碎。
時間久了,等有一天他突然反過勁來的時候,開始收拾那些圍攻毆打他的同學,許是天生血脈里就遺傳下來的東西,讓他即使看起來人畜無害,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暴力陰暗。
沈復將這些啤酒瓶都捏碎,內心也逐漸的恢復平靜,他沉默的起身,將地板的玻璃碎片收拾的乾乾淨淨,又將被啤酒染濕的襯衣長褲扔進垃圾桶,邁步走進了洗手間。
一切都在黑暗中進行,他表現的無波瀾,洗完澡,換了身乾淨白色的衣服平躺在床上,睡之前,拿出手機,給曲筆芯發了條晚安的簡訊。
不過這條簡訊,註定石沉大海。
曲筆芯第二天就跟酒店小王子去聽音樂會了,她沒有回沈復任何的消息,夜晚時分,是在外吃了飯才回家的,今天是捧了一束昂貴的鮮艷玫瑰花回來。
酒店小王子對她很中意,門當戶對用不著考慮父母的問題。
幾乎只要曲筆芯願意點頭,明天她就能風光嫁入比曲家更有錢的豪門,她還沒表態,而曲家上下都很關心著兩人的約會發展情況。
曲彥鳴作為頭號媒人,隔十分鐘就發條簡訊來提醒:「咱爸對你這次的相親對象很滿意,今天在一場商業聚會上還跟他未來親家暢聊了幾句,回來的時候心情可好了,還跟我喝小酒。」
曲筆芯看了眼身邊風度翩翩的男子,安靜的收起手機。
今天也是送她到別墅門口前,酒店小王子看著她,突然說了句:「你今天很美麗。」
這種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曲筆芯愣了下,低垂眼眸迅速地掃了下自己打扮。
比起昨晚的領家妹妹模樣,今天她畫了精緻的妝容,還穿著一身束腰的深紅色短裙,領口微v,鎖骨上貼著一條細細的金色項鏈,膚色雪白,身段比例極好,裙擺下的雙腿筆直,纖細。
落在男人眼裡,平添了幾分女人味的嫵媚,形象與第一次見到時大不相同。
不過也讓酒店小王子很喜歡,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妝容精緻,會打扮的女人。他的視線在曲筆芯身上掃了一圈,有意提起:「我媽媽很喜歡收集拍賣會上的珠寶,她經常說女人身上少了什麼都不能少這些東西,你明天方便去我家吃飯嗎,我媽媽有好幾套珠寶都很適合你。」
「……」曲筆芯真心不缺這些。
她想這個男人可能不了解女人,或者是以前跟女人交往時被忽悠了。
除了參加聚會晚宴,沒有哪個年紀輕輕的女人會整天戴著上百萬珠寶招搖過市的。
而且她身上這條金色項鏈,也價值幾十萬,並沒有很窮酸樣。
酒店小王子透露出一股有錢人的逼格,明裡暗裡見她身上太乾淨,想送幾件珠寶玩意。
話不投機,曲筆芯敷衍笑了笑,又指指別墅門口:「不早了,我先進去了。」
她捧著玫瑰花轉身往前走,故意忽略了酒店小王子的欲言又止。
別墅一樓亮著燈光,沒等男人走遠幾步,突然回過頭的時候,他隱約看見二樓昏暗的主卧落地窗前,站著一抹黑色沉靜的身影,等想仔細看的時候,又發現只是窗帘飄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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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筆芯進屋,將這一大束的玫瑰花都放在客廳中央,她見客廳空蕩蕩,正以為沒人的時候,防不勝防地看見沈復邁步從樓梯走下來。
他腳步聲極輕,就跟沒有一樣。
曲筆芯漂亮的眼睛睜大,反應了好幾秒。
不用猜就知道了,他估計是又看見了……
沈複目光在她帶回來的玫瑰花上停留了一秒鐘,很快若無其事的開口道:「今晚夜宵想吃什麼?」
他隻字不提外面那個男人,就跟不存在似的。
曲筆芯想過沈復的各種反應,包括會發怒,就沒想過他能無動於衷到這種地步,這種情況就像是有人把一定綠帽子送上門了,他還能淡定的接受。
當然,他也沒資格說她跟外面的男人約會。
曲筆芯故意盯著沈復,說:「康先生今天帶我去吃了牛排,特別好吃。」
酒店小王子姓康,名叫康耀鐸,她一說出,沈復就知道是誰。
「牛排吃多了上火,我給你準備一份蔬菜沙拉和蜂蜜茶。」沈復說完,就走向廚房,居家賢惠的模樣都能給他頒獎了,偏偏是個無名無分的。
曲筆芯覺得沒意思,起身跟到了廚房,睹見沈復手上的傷口。
左手的五根手指都有明顯的刮痕,看起來很新鮮。
「你跟人打架了?」
她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沈復依舊不管不顧的沾了水,神情冷靜道:「不小心摔碎了啤酒瓶,沒什麼事。」
說的輕鬆,也沒處理傷口的意思。
曲筆芯心想他幸好不是留疤體質,趁著年輕怎麼折騰都可以,嘴巴抿著說;「哦,你不會是沒錢去醫院看吧?」
沈復薄唇微微扯動,說出來的嗓音似乎還帶著男人若有若無的委屈:「溫樹臣這個月沒有給我發錢,能節約點就節約些。」
「他還剋扣你提成?」曲筆芯聲音透露著一絲不可置信。
似乎是難以想象,溫樹臣會幹這事。
沈復表情很認真,在自己女人面前抹黑了一把溫樹臣的高潔形象:「你見過哪個老闆是大方的?」
曲筆芯有點半信半疑,也不可能找賀青池求證,否則顯得她為沈復打抱不平一樣。
沒過多久,等沈復給她做了份蔬菜沙拉的時候,她也拿出了醫用箱給他。
「把手包紮好,你可以滾了。」
今晚曲筆芯也不想跟他滾床單,有逐客的意思。
沈復緩慢不急的處理著修長手指的傷口,偶爾抬起眼皮,注視著女人半張白凈側臉,過了半響,他的嗓音很低很低傳來:「康耀鐸不育不孕。」
曲筆芯一口蔬菜沙拉差點兒卡在喉嚨,重重咳嗽了好幾下,眼睛的淚花都冒出來了。
她看著沈復,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沈復一字一字,很清楚的告訴她:「你如果打算跟他結婚,最好先做婚檢,據我所知他的質量不行,通俗易懂些就是死精症。」
「……」
曲筆芯捧著碗,半天都沒說話。
不是,她重點好奇沈復怎麼會知道別人這種難以啟齒的私事?
沈復將醫用箱放回原處,回來時,看見曲筆芯還一臉呆泄的坐在沙發上,他揣摩了幾許,然後走到她的身邊坐下,順勢伸出手掌覆在她肩膀,開口嗓音都低柔幾分:「芯芯,你動動腦子想前因後果,倘若康耀鐸沒有身體上的問題,他康家會這麼草率就訂下未來兒媳婦?第一次見面就想跟你結婚的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曲筆芯腦子亂亂的,沒有注意到他說辭上的破綻。
比如沈復是怎麼知道康耀鐸想跟她結婚,想和曲家訂下親事的。
她現在好生氣,曲彥鳴這個殺千刀的,竟敢介紹這種貨色來禍害她?
沈復看著她眼中燃燒起了憤怒,語頓兩秒,又說:「等你嫁進康家,他肯定會馬上要求你借用醫療手段,為他家傳宗接代……」
「想的美!!!」
曲筆芯咬著字打斷了沈復這種猜測,氣得聲音都顫了。
沈復手掌輕輕拍著她後背,極盡所能般安撫著,慢慢地,開始親吻她的臉頰,氣息帶著男人的侵略性,要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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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小王子:啊啊啊你才不育不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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