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雞

偷雞

御書房內,景帝一臉晦氣,反覆閉眼,最後一次睜開眼時,道:「眼下只能暫時把消息壓下去,朕……」

景帝無力的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明明天衣無縫,眼看著就能逼的沈家走投無路。

怎麼會半路殺出一個沈卿卿,她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他堂堂帝王,怕她作甚?!

景帝沒有想明白,這件事到底失敗在哪裡!

同一件事情,故伎重演的效果就沒有第一次好了,下回再要對付沈家,無疑更難,除了蠻力,似乎尋不出其他文雅的方式。

沈家的忠誠天衣無縫,景帝知道,再尋機會真的難上加難。

白羅博是景帝的老師,在朝中地位崇高,景帝如今的手段多半都是師承於他。

他嘆了口氣,多番思量之後,道:「皇上,如今之計,為表皇上對功臣之信任,這件事還當真不可不了了之,徹查是一回事,還需另當賞賜。」

景帝明白白羅博的意思,遂只能照辦。

這次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於是,五月初五的這一天傍晚十分,景帝身邊的大紅人花公公就親自領旨登門,除卻冊封沈卿卿為福臨郡主之外,還另外賞賜了大量珍寶。

沈家將景帝的賞賜供奉了起來,還在外面辦了三日的流水席,但凡是走過路過的都能吃上一桌,彰顯皇恩浩蕩。

幾乎整個盛京都知道,沈家這三日辦流水宴席。

原本門口羅雀的沈家,一夜之間又成了眾人追捧的門第。

瞧瞧,沈家還把皇上的賞賜當祖宗供奉著,哪裡是像造反的樣子?

聽聞此事,景帝一氣就病了。

把他的賞賜供奉起來?!

沈家怎麼不把他也當做牌位供起來,是詛咒他駕崩么?!

……

沈卿卿雖然被冊封了郡主,但對自己的封號相當不滿意。

福臨?

五福臨門?

沒有一點點的詩情畫意,也沒甚品味高雅。

倒是像趙嬤嬤的孫子養的那條狗。

所以,她拒絕沈府給她慶賀,更是不允許旁人喊她福臨。

不過,眼下還有更棘手的事。

那就是被她「撞」了之後,陷入昏迷的大將軍府的郁嫻。

善秋堂內,趙嬤嬤帶著幾個小丫鬟將前幾日插過的茱萸抱走。

蕭瑾年,沈澈,沈淳,外加沈老太太,四人坐在八角亭下吃茶。

沈老太太依舊很憤然,「皇上讓白家放出消息,說是沈家軍只效忠我沈家,這不是指明了沈家有反心么?!哼,白羅博那個老東西,他萬萬沒想到沈家不遮掩消息,反而在暗中煽風點火,讓謠言更盛!」

此事雖然翻篇了,但沈老太太是個記仇的,和白家這樁恩怨,沒完了!

一言至此,沈澈道了一句,「不過,這次沈家雖是贏了一局,日後還需謹慎,白家不過只是皇上的棋子。」

眾人皆沉默了幾息。

是啊,真正想要毀了沈家的人,不僅僅是白家,而是景帝!

沈淳接話,「我倒是覺得,事情未必有咱們想的那麼糟,這回的事,卿卿倒是幫了大忙,我是真沒想到她那日在宮裡會巧言擅辯。」他看向蕭瑾年,「看來,這幾年卿卿跟著你,倒是極受益的。」

蕭瑾年挑眉,未曾言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老太太嘆氣,問道:「那郁家姑娘呢?她到底是被卿卿撞到的,大將軍夫婦二人遠在西南,就這麼一個嬌嬌女留在盛京,咱們沈家總不能坐視不理吧,況且……」

沈老太太看著兩個孫子,說:「你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卿卿那個小身板,如何會撞了郁姑娘,她這分明是訛上了沈家。沈家能讓她惦記上的也就你們兩個,卿卿年紀還小,你們就算是為了她,也要考慮一下終身大事。」

蕭瑾年:「……」

沈澈和沈淳聽明白沈老太太的意思,當即互相推諉。

沈澈:「咳咳咳……祖母,您就別尋我玩笑了,我這身子如何能娶妻?還是莫要耽擱了郁姑娘。」

沈淳:「我紅顏無數,心思哪能放在郁家姑娘身上,我也不想耽擱了她。」

沈老太太:「……」

即便沈家人知道,郁嫻是裝的,而她自己也定然知道,沈家已經把她看穿。

可事情發生在宮裡。

所有人皆以為沈卿卿撞暈了郁嫻,這件事怎麼說都是沈家理虧。

沈老太太最終道:「不管怎麼樣,郁姑娘醒來之前,咱們沈家得照看她,這樣吧,先把人接過來再說。暫時也不宜揭穿她,至於後面如何,再依情況而定。」

沈澈和沈淳二人點頭,眼下也只能這麼辦了。

……

得知沈家將郁嫻接到了府上,沈卿卿打算第一個去探望一下。

沈家準備了一座景緻極佳的院子,還從回事處撥了十來個丫鬟過來,即便郁嫻身邊也有伺候的人,但沈家沒有半分怠慢。

就連沈卿卿都知道,沈家人都被困在京城,景帝想以此要挾沈楚風,一旦邊陲有任何異樣,沈家諸人必將成為人質。

可見,沈家真的不宜託付。

可郁嫻非要訛上沈家。

沈卿卿思來想去,唯一的解釋就是,郁嫻看上她的兄長了。

沈卿卿正往郁嫻的院子走,迎面就撞見了一人,她扭頭就想跑,蕭瑾年沒幾步就追上了她,從後面抓住了她的衣襟,把她提了過來,「我們福臨,怎麼看見母親就繞道?母親讓你懼了?」

蕭瑾年體格修長,手掌也大,宛若蒲扇,他本來是提著沈卿卿的衣領,不知怎的,大掌就滑到了她的小腰上,一把就.握.住,迫使著她墊著腳靠近了他,「又要做什麼去?福臨?」

熟悉的松柏香盪入鼻端,還有屬於成熟男子的強烈氣息,沈卿卿瞬間漲紅了臉。

蕭瑾年此前表現出對她不甚在意,現下又這般待她。

哼~

真真是居心叵測,她萬不能中了他的計了。

他便是存了心思撩撥她。

沈卿卿掙脫不了,雙手抵在了蕭瑾年的胸膛,據理力爭,「母親呀,你莫要叫我福臨,我不喜歡!」

蕭瑾年勾唇一笑,「福臨甚好,賤名好養活。」

沈卿卿:「……!!」

「母親,這是皇上賜的的封號,你這話是大不敬,咱們沈家忠心報國,你莫要說這種話了!」

她挑釁他,他似乎並不在意,掌心故意收攏,似乎是掂量了一下她的小身板,之後不動聲色的放開,「要去哪裡?」

沈卿卿告誡自己,不能與他計較,「去瞧瞧郁姑娘,她因為我病了,我自是不能不管。」

沈家人皆知,郁嫻是蓄意訛上沈家。

所以沈家將計就計。

都是在做戲的人,誰也沒有沈卿卿演的逼真。

蕭瑾年高高在上俯視著她,「今晚去我那裡取話本,看不懂的地方,母親教你。」

沈卿卿:「……」

上輩子,沈卿卿一直對繼母心存芥蒂,直到她偷看話本子被逮個正著,繼母沒有罰她,反而縱容她繼續看話本,還給她弄來不少風月話本子。

她那時以為繼母也是性情中人,卻不想他竟然是……

等爹爹歸來,這件事一定要告訴爹爹!

沈卿卿故作鎮定,「母親,我已經大了,姐姐每日不是練劍,便是次刺繡讀書,我那些閨中好友都在綉制自己的嫁衣,我此前慣是頑劣,眼下也是懂事的,今後不看話本了。」

沈卿卿上輩子從未經歷過人事,死時才十五,縱使重回一世,心性頂多還是十五歲的姑娘家。

她想變聰慧,但無法做到久經世事。

蕭瑾年抬手,揉了揉她的頭心,他掌心的溫度,從頭頂傳遞到臉上,面頰愈發滾燙。

蕭瑾年:「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莫要後悔。」

沈卿卿:「……我從不後悔!」

她以為蕭瑾年便會放過她,手腕卻是被他抓住,他的手掌如烙鐵,一旦被他困住,根本無法逃離。

只聞他說:「走吧,母親給你請了西席,日後你老實在家中讀書習武,等到合適的機會,母親會十里紅妝把你嫁出去。」

沈卿卿:「……」

……

郁嫻入住沈家之後,除卻郎中之外,沈家無一人去探望過。

饒是郁嫻心性沉穩如水,三日後也終於熬不住,自己醒來了。

小翠屏退了屋內眾人,瞧著自家姑娘消瘦了一圈,不由得心疼。

郁大將軍只有姑娘一個女兒,姑娘為了不嫁入皇家,這些年一直在裝病,這一拖就到了十八,眼下哪裡還有合適的人家?

縱使姑娘自己不想嫁,小翠也干著急。

她上前扶起郁嫻,伺候她喝了口菊花茶漱口,笑道:「姑娘,沈家人雖是未曾過來探望,不過各個院子都派人送了東西過來。奴婢覺得,沈家長公子雖是長的溫潤如玉,可到底是個病秧子,二公子俊美無儔,但是太過風流,皆不是良配呀。」

小翠以為郁嫻這次大費周章的目的,是訛上沈家,從而嫁進沈家,所以儘力好言相勸。

郁嫻苦笑,「嘴貧!我幾時說嫁到沈家了?!不過,這沈家……真的很有意思啊。眼下爹爹遠在西南,也不知近況如何,朝中大臣對武將之家都是避之不及,我如何能坐以待斃?」

小翠又問,「姑娘是想拉攏沈家?」

郁嫻沉吟了一聲,「原本我以為沈家的太過招搖,屆時就算是皇上對兵權下手了,首先處理的就是沈家。不過如今看來,沈家也絕非是池中之物,拉攏談不上,不過是想知己知彼罷了。」

姑娘自幼熟讀兵書,在西南待過數年,雖是容貌傾城,但言行舉止,和盛京貴女們截然不同。

小翠也不知道是幸事,還是不幸。

※※※※※※※※※※※※※※※※※※※※

沈老太太:入了我沈家門,那就是我沈家的人。

沈澈:反正不是我的人。

沈淳:我不喜歡吃餃子,也不會喜歡嫂子。

郁嫻:……失策,怕是進了賊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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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第一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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