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12章
周宸白了她一眼,「虧你還笑得出來。」沒心沒肺的丫頭,想著,忍不住他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這人和人的緣分就是那麼奇怪,在周家坊,對於四房房長目前尚未出嫁的兩位姑娘。同齡人甚至老一輩的人都喜歡周盈盈的多,周蓁蓁的性子和逢人便三分笑的周盈盈比差太多了。
別人都說周盈盈好,但周宸偏偏就覺得周蓁蓁順他的眼,這些年任憑別人怎麼說她不好,他都一如既往地護著她。
「宸七哥,你來是不是那事有眉目了?」
周宸點了點頭,朝她身後看了一眼。
周蓁蓁明白他的顧慮,「放心吧,這裡都是我的人。」
周宸鬆了一口氣,情況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糟糕,至少她沒有被那老刁奴架空。
於是周宸遞過來了幾張紙,「對比你娘嫁妝單子,庫房裡消失的不起眼的小物件確實在和齋當鋪出現過。」
周蓁蓁接過,她就知道,這事拜託她宸七哥准行!
她一看,上面記載著她院子里以打碎破損等緣由消失的物件,幾乎都由同一個人在不同時段送到了和齋當鋪。
陳雲貴!周蓁蓁的手往這三個字上狠狠一點。
陳雲貴就是雲真她大哥,雲真本名就是雲真,進來蒹葭館當差都不帶改名的。她不改,加上她一進來領的就是二等丫環的差,為了規整性,別人就得向她這名字靠攏,於是便有了雲霏雲喜等名字。
「這一家子人真是趴在你身上吸血,瞧瞧,他們前前後後盜了多少物件出去賣!和齋當鋪粗略估算了一下,就有兩三千兩銀子。」說起這些,周宸還兀自氣憤著。
這還是賤賣了那些物品兒的,周蓁蓁真正損失要比這個數還要大一些。
周宸朝她看了一眼,因為有李家幫著他們姐弟經營亡母的私產,然後一年兩次按時送利錢來,所以她這麼久才隱約察覺蒹葭館的東西被人盜賣一事,心真大。
周蓁蓁將資料收起,「宸七哥彆氣,有了這些,我定能將馮奶娘一家順利清出去,再順便抄一抄他們家!」不過有陳雲貴這個癩子兼賭鬼在,她就不指望能拿回多少銀子了。
「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周宸知道這馮奶娘是何老安人的人,心裡不是沒有埋怨的,將這麼一個德行有虧的奴才給孫女做乳母,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都說沒娘的孩子像根草,蓁堂妹和他是一樣的,但他好歹還有祖父疼,她卻是誰也沒有。
「不然我讓我娘出面。」周宸在心裡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事他知道找誰最管用。他娘身為族長夫人,與何老安人說道一下,讓她處理奴大欺主一事不算逾越。
「七哥,不用了。」
她宸七哥雖說是宗房嫡幼子,外人就以為他多得寵,其實不然。
宗房族長夫人沈氏在生嫡幼子周宸的時候難產,當時一隻腳真的就踩在鬼門關上了,她拼了一條命才將孩子生下來,身子將養了半年多才慢慢恢復過來,但也至此傷了身子不能生了。所以對於她宸七哥,族長夫人並不如何待見。
這些年,宸七哥一直是族長太爺護著長大的。母子二人的關係,怎麼說呢,肯定不是好到她宸七哥想要什麼就隨便能張嘴的那種程度。
她要是不知道他的處境也就罷了,她明知是這樣的情況怎還肯讓他費心?如果是他的事,估計他自己死活都不會願意張口的,就是這麼倔。那她自然也不能讓他為了她的事就低頭。
「這事我心裡已經有了想法,而且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說著周蓁蓁揚了揚手中的他帶過來的資料,「剩下你就別管了。」
「那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你再張口。」周宸點了點頭,看她這邊沒什麼事,就想走了。
周蓁蓁能看出來他的情緒從剛才走就變得有些低落了,她隱約猜到原因大概是他想到了與自身生母的關係,這事她又不知道從何勸起,只能一臉乖巧的頻頻點頭,「七哥你就放心吧,九十九步你都替我走了,就差最後一哆嗦,妹紙我指定不給你丟臉。」
聽了她的話,周宸眼都瞪圓了,什麼叫最後一哆嗦?
「哪裡學來的怪話?女孩子家家的,不許學這些亂七八糟的。」什麼自憐身世悲春傷秋的,都到一邊去了,周宸在仔細地捋她周遭的人際關係,看看是哪個王八蛋敢在她面前胡說八道。
周蓁蓁默默地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在後世連打個針都能想到那方面的,這才哪到哪啊,不過她嘴上卻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七哥你就等著看我痛打落水狗啊。」
周宸瞪了她一眼,「最好是這意思。」說著他自己都樂了,其實他堂妹這樣挺好的,性子偏男性就不容易像姑娘家那樣過於拈酸吃醋計較太多。一想到這,他心裡就覺得解氣,誰還敢說她不如誰誰的,真是瞎了眼了都。
周宸離開的時候走路都帶風,周蓁蓁送他出去的。
到了二門,周宸就不讓她再往前了,只讓她目送。
本來周蓁蓁還想約他明早兒一起去看看泓大嬸兒的,但看他現在這樣,怕他到時看到泓大嬸兒臨死都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的情景心裡指定不好受,就算了。
他性格正直,看似不乏豁達,實則有非常敏感且悲觀的一面,否則上一世也不會因為救人後因一個非常荒唐的理由驟然長逝。當時他尚且不及弱冠。不行,不能再想了。周蓁蓁回來后一直都沒敢想這事,因為一想就難受,今生她肯定不會再讓這事發生的。
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周蓁蓁默默地對自己說道,一定要護好宸七哥。
先前周秀秀奉她娘鄭氏之命邀請周蓁蓁去他們家中作客時,周蓁蓁推拒了,不過曾留下話,說改日會和其他的姐妹們一起去看望她的。
這事後來周蓁蓁讓人透露給了周盈盈,周盈盈果然很積極地將事情接手過去組織起來。
周家坊眾人都隱約知道鄭氏病重不久於人世一事,對於周盈盈的牽頭組織家中閨女去看望鄭氏一事都很支持。也不必都去,每戶出個代表就行。
今兒周家七個房頭待字閨中得空的小姑娘都聚在一起,準備一起去看望鄭氏。
周宕和周秀秀親自出來大門迎接。
她們到的時候,不知從哪裡跑來一個道士,指著周宕就道,「嗚呼!貧道觀此子面相,隱現早夭之相,兩額青青劫數到,近日家中必有至親之人喪,且有小人作祟,一朝不慎便要子隨母去啊——」
在場的都是不怎麼經事的姑娘,且一直生活在周家坊中被家人族人保護得好好的,何曾見識過這樣的事,都嚇住了。
連當事人周宕都驚著了,但他到底是男子很快就反應過來,且橫習慣了,說話都是喊打喊殺的,「哪裡來的瘋子?給小爺打出去!」
「此子不敬鬼神,不修陰德,便是有先人功德惠及,怕也難善終啊。」那瘋道士一邊說一邊跑,說完這話的時候,人也跑遠了。
倒將周宕氣了個夠嗆。
見了這一幕,在場的小姑娘們都心思各異。
而這一幕,也被下人彙報給了六房各主子。
在周蓁蓁周盈盈她們來到之前,鄭氏聽了瘋道士這近似預言的判詞,幾乎就要承受不住了,靠著靠枕的身體不由得晃了晃。
「大奶奶!」
鄭氏喝了一口參湯才緩解了些許不適,回想起方才瘋道士的那番話,又忍不住垂淚。
轉眼,周蓁蓁他們就到了鄭氏的院子,接著被引至西次間,西次間的炕桌上擺滿了點心水果等吃食,想來是用來招待她們的。
西次間離鄭氏的卧室很近,她已不能起身,所以她們先去看過她再說。
這事自然是周盈盈帶頭。
周蓁蓁就混跡在眾人之中默默地看著。
鄭氏靠著床頭和她們說話,整個人很瘦,形銷骨立的,薄被下的身體定然是枯瘦無比的,臉色晦暗斑點也多,此乃長期肝氣鬱結之象。
周蓁蓁想著她所知道的鄭氏嫁入周家后的經歷,沒過過幾天舒心的日子,情志就沒有暢達過,肝氣如何能不鬱結。
據周蓁蓁觀察,鄭氏應該已經吃不進穀物飲食了。
對於她的病,周蓁蓁也無能為力。她善製藥,不善治病,鄭氏已經是病入膏肓之相,藥物畢竟不是萬能的。
可以看出鄭氏是強打起精神來和她們說話的,然後說話的時候眼神不時落在人群中,似在搜索什麼。
周蓁蓁有預感她應該是在找她,果然,當鄭氏在人群中發現她時,沖她笑了笑。
周蓁蓁:......泓大嬸子這是還沒死心哪?
可是她的計劃,自己真不想摻和進去。而且周蓁蓁不知道自己哪裡入了她的眼,讓她相信自己有那個能力能護得了她一對兒女的?
靠著參湯強打起的精神終是有限的,沒一會鄭氏就精神不濟了。
周宕和周秀秀在鄭氏心腹嬤嬤的幫助下,招呼諸位小姑娘去了西次間。
都是心思柔軟的姑娘,見過鄭氏之後,她們哪裡還有心情吃喝呢,略坐了一會,便提出告辭了。
從頭到尾,周蓁蓁都表現得中規中舉。
周盈盈則是儘力地照顧著在場小姐妹們的感受。
她們行至大門時,鄭氏屋裡的人追了出來,讓周蓁蓁留步。
所有人都看向周蓁蓁。
周盈盈認出來人是泓大嬸子的另一個心腹古嬤嬤,心中乏起了一絲異樣。
古嬤嬤笑著說道,「剛才不知哪位落下了一隻錦囊在西次間,我家姑娘見了,說好像是蓁姑娘的,蓁姑娘看看是不是?或者別的姑娘也落下了錦囊?」
周蓁蓁一摸腰間,還真是,她抬眼看向古嬤嬤,看來這一趟她必須走了。
周蓁蓁折回頭去取自己落下的錦囊,其餘人都到了大門了,自然是不等她了,況且都在周家坊又不是在別處作客。
對於周蓁蓁折回頭一事,有人沒多想,有人多想了,畢竟那錦囊如果真的落下,古嬤嬤完全可以拿著它追上她們詢問一番就能物歸原主,又不是多沉的東西,根本就不必主人再折回去的。除非有不得不讓錦囊主人折回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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