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

明朗

第九章

昭陽宮,偏殿。

「屬下見過貴妃娘娘。」

年少的龍羽衛都尉身著一身銀亮輕甲,身姿俊秀,嗓音輕亮,俯身抬起頭后,五官清雋,意氣風發,看向蘇明珠的眸光閃亮,滿是少年人純粹的歡喜與元氣。

「明朗!」

聽到聲音,正窩在榻角,百無聊賴的蘇明珠鬱悶之色便忽的一掃而空,她又驚又喜的抬了頭,只趿著繡鞋便連忙跑了下來,笑容明艷:「你怎的來了?」

蘇明珠同胞而出的孿生弟弟,龍羽衛都尉蘇明朗順勢起身,身姿俊秀,只如一株嫩生生的新竹,他立在原處,也與蘇明珠笑了起來:「今個才聽聞娘娘被罰禁足,陛下還派了龍羽衛守門,屬下聞訊,便與周都尉搶了這差事,來瞧瞧娘娘如何?」

蘇明珠與蘇明珠是同胞而出的孿生兄妹,自小相都以名字相互稱呼,只是蘇明珠進宮之後再大咧咧的稱呼閨名或者姐姐都總有些不方便,蘇都尉便順勢改了娘娘,卻也是一般的親近。

「呸,什麼好差事不成,還用你蘇都尉去搶?」蘇明珠自然知道這是弟弟擔心旁的龍羽衛來了,會叫她受了難為,這才主動領下了這差事照顧於她,聞言只笑的更歡。

她的三位兄弟里,大哥勇武,二哥聰慧,如今都跟在爹娘在西北軍中,聚少離多,唯有這位只比她晚生了一刻鐘功夫的小弟天性澄澈,一派純粹,排行最小,也最是聽話乖巧,因為一起長大,又一直都被一起留在京中,姐弟二人感情甚篤,此刻好不容易見了面,招呼之後,蘇明珠便忙不迭叫白蘭去送了茶點鮮果來,又只問他在龍羽衛當差可累?

蘇都尉只捧了一盞清茶:「比起家裡來差遠了,娘娘不必擔心。」

這倒是真的,蘇將軍行伍出身,對這幾個兒子的訓練當真是毫不手軟,打五六歲起就叫軍中的老兵帶著,日日天還不亮就拎出去打熬經骨,相較之下,蘇明朗因為生在了好時候,雖然身子的打磨沒少,但受的照顧卻是最多的,若不然,也不會落下這麼一副軟白甜的好性子。

蘇明珠雖知他的話所言不假,但一想到好好的蘇家小郎君,偏要來這深宮之中這看門,即便在外人的眼裡有再多榮耀,她也總是為了弟弟存了幾分不平:「都怪那梁王多事!在家裡好好的,偏為你請旨進了龍羽衛,早知如此,你倒不如不救他家女兒!」

蘇明朗是蘇家幼子,上頭兩個哥哥又都很是出息,並不需他來頂門立戶,原本按著蘇將軍的意思,是為幼子謀個無實職的虛俸,日後且看他性情出息如何,若是有心,便也送去軍中歷練,若不是這塊料子,便也隨他性子,在父母兄長的庇護下做一世的富貴閑人,並無心強求他上進。

可偏偏去年七夕節時,明朗在街市上遇見了意外走失,險些被拍花子拐去了的梁王家小郡主,當即便出手相助,將小郡主救下送回了家中。

梁王野心勃勃,原本就處心積慮想要拉蘇家下水,再遇上這事,哪裡有放過的道理?不但多次親自上門道謝,年前甚至還以這般文武雙全的「賢侄」竟還是一介白身的理由,先斬後奏將他送進了龍羽衛,說是報恩!

「都怪我不夠小心,給爹爹添麻煩了。」提起這事來,年少的蘇都尉低了頭,面上還頗有幾分自責。

「都是梁王陰魂不散,一點臉都不要了!」蘇明珠連連搖頭:「你一片好心,做了好事,哪裡有錯?」

蘇都尉彷彿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便轉了話頭,先關心道:「聽白蘭說,娘娘連著兩日晌午都未曾休息,如今精神可好?」

蘇明珠因為上輩子天生身體不好,每天中午都必須午休,且因為她心臟脆弱,若在睡夢中被猛的叫醒便會心悸不止,必須請了家庭醫生來服藥才能緩解,因為這樣的緣故,上輩子的家人父母都對此格外的小心,在她休息時,上上下下決計不會響起丁點噪音,這樣十幾年下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良好作息。

而這一回,蘇將軍夫婦膝下三子,卻只得她這麼一個獨女,這等小事自然不會為難,且因蘇老將軍也是出身草莽,對晨昏定省的規矩並不在意,這才叫她將這個習慣順利的保留到了現在。

昨天的午覺就叫趙禹宸毀了,而今日因為不能出門,在屋裡憋了一整日的蘇明珠也沒能睡著,多年的習慣叫人硬生生打破,蘇明珠自然也是難受的,不過當著弟弟的面,她卻並不願意多說,只一臉的無所謂:「我又閑著沒事,夜裡早點睡就是了,算不得什麼。」

蘇都尉見狀,便貼心的不再多言,只又道:「陛下的吩咐,是只要未得聖命,便不許娘娘出宮門,也不知要多久,娘娘可有什麼想玩想看的玩意,我在外頭給帶進來,省的無趣。」

蘇明珠進宮兩年,被「禁足」也不是一兩回了,雖然這次又多了叫龍羽衛守門,是當真不能再隨意出門,但蘇都尉卻也並不太當回事,只想著往昭陽宮裡送些樂子來,如以前一般,過一陣子,自然也就沒事了。

不曾想,蘇明珠聞言卻皺起了眉頭來,只說起了趙禹宸罰她抄《女則》的事。

「那也不算什麼。」蘇都尉聞言點了點頭,理所當然道:「我會寫娘娘的字跡,等我抄好了,給娘娘送來就是了。」

蘇明珠瞪大了眼睛:「你不說我都忘了!」不過說著又有些猶豫:「不過是《女則》那種東西,原本你不該看的……」

「師傅原本也布置了練字的課業,抄什麼不是抄呢?那等東西,也不該是姐姐看的。」蘇都尉彎了彎唇角,在親人面前,還帶了一絲少年的靦腆與青澀之氣,丁點不見外人眼裡的龍駒鳳雛,前途無量。

不過說罷之後,蘇都尉便似又有些擔心:「又是派龍羽衛守門、又是抄書,這次怎的這般厲害,聽聞陛下也是格外震怒,娘娘可有受了委屈?」

蘇明珠哈了一聲,神色張揚里又帶了幾分少年式的神氣:「我有爹娘和哥哥們在,能受什麼委屈?他便是再震怒,頂天了不也就是個責罰禁足么?」

話雖如此,想到她最初認識時,那個圓眼星眸,卻又猶如明珠蒙塵、面色迷茫的少年太子,眼神還是微微透出幾分複雜的情緒來,她放了茶盞,話語清明:「什麼九五之尊,所有人玩的團團轉,還真當自個多了不起,孤家寡人一人,只剩了一頂重帽子,那才是真可憐。」

許是這人就是當真禁不住念叨,姐弟兩個才剛提起陛下,殿外便忽的來了一位傳旨的內監,恭敬行禮之後,便只說是陛下口諭,今日二月二,宮中設宴相聚,宣貴妃至千秋園赴抬頭宴。

二月二,龍抬頭,這個日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按著慣例,以往的確是會踏青設宴,熱鬧一番,只不過前兩年因為為先帝守喪,就連大年元宵那般的大節都是能省則省,清清靜靜,就更莫說一個小小的二月二,今年重新恢復了舊例,想來,也是因為出孝近在眼前,也好趁機放鬆放鬆的緣故。

可是……趙禹宸帶了他的白蓮花董美人和太后他們一塊還不夠嗎?竟然還特意叫了被禁足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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