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淑

姜玉淑

很快到了第二天,傅姒一大早就醒來了。

剛凈面梳妝妥當,便見崔氏身邊的孟嬤嬤來了,「縣主,夫人叫奴婢過來和您說一聲,一會兒往正院去用早膳。」

說完,怕傅姒不解,又加了句:「聽說老夫人昨個兒歇下時時辰已經不早了,夫人便想著讓老夫人多睡一會兒。所以今個兒府中的晚輩便不往榮春堂陪老夫人用膳了。」

聽著孟嬤嬤這話,傅姒怎會不知,只怕昨個兒晚上,大舅舅已經和外祖母談過了。

外祖母那般寵著自己,得知這樣的消息,恐怕一夜未眠呢。

可此刻,她不要再哭了。既然她重生一世,那麼便是老天爺給自己給徐家一次機會。

等眾人用完早膳,婆子們已經備好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出東寧巷口,傅姒撩開帘子,瞧著外頭熱鬧的街道,心底的凝重消散了許多。

只因為上一世的記憶,她還是有些心事重重。

記憶中,就在明天,姜玉淑就要入京了。周氏這個時候,肯定非常得意吧。

可這卻是傅姒心頭的一根刺,姜玉淑只比自己小几個月,那麼在娘親去世之前,其實周氏肚子里已經有了孩子。徐家以軍功起家,娘親雖是府中的掌上明珠,可也是自幼隨著兩個舅舅一起騎射,身體比起京城這些貴女們,肯定好很多。

可偏偏,因為生產去了。

難道這真的只是一次意外?還是說,這裡面其實有人動了手腳。

甚至是周氏,若她早就覬覦懷寧侯夫人的位子,會不會那個時候,故意把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娘親,才導致娘親情緒激動,血、崩而死。

亦或者是姑母做的手腳,姑母早就嫉妒娘親,能借著娘親生產除去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任誰都不會疑心。畢竟,女人生孩子對誰都是鬼門關走一遭。

腦海中一個又一個的揣測讓傅姒突然感覺有些喘過氣來。

徐沅也發覺了她的異常,輕輕挽了她的手道:「姒妹妹,你是不是暈車啊,車裡備了蜜餞,要不吃一點。」

說完,不等傅姒點頭,她便急急拿了蜜餞過來。

傅姒正準備接過,這時只聽外頭馬兒一聲長嘯,接著馬車便一陣晃動。

沒一會兒,只聽外頭的婆子恭敬的回稟道:「夫人,縣主,也不知哪家的馬車,突然就這樣橫衝直撞過來。」

婆子說完,就準備去理論。看看這天子腳下,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衝撞了徐家的馬車。

身邊一個身穿絳青色比甲的婆子這時低聲在她耳邊道:「我怎麼瞧著,像是懷寧侯府的馬車,嬤嬤您看,是嗎?」

話才說完,便見馬車上走下一個嬌柔的女子,眉眼中滿是驚嚇,烏黑的頭髮梳了雙丫髻,綴著兩朵白玉蘭花,一身粉色褙子,同色月華裙,讓人瞧著更是惹人憐。

傅姒也有些好奇,到底是哪家的馬車,這樣橫衝直撞,這才剛撩開帘子,不想,就看到了姜玉淑弱不禁風的樣子。

上一世,姜玉淑要明日才入京的。可這一世,卻提前了一日,還好巧不巧的和她撞在了一起。

傅姒嘴角頓時滿是諷刺的笑容。

而此刻的姜玉淑也已經得知自己衝撞的是徐家的馬車,車上不僅坐著徐家夫人和姑娘,還有明安縣主。

「表姑娘,您莫怕,縣主這些年很是敬重夫人,定不會怪罪您的。」身側的嬤嬤安撫她道。

姜玉淑聽著這話,臉上卻有些難堪。

只她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多想,急急便上前,欠了欠身,緩緩開口道:「縣主姐姐,是我不好,因為急著入京,不小心竟然衝撞了縣主姐姐……」

就在她說話的功夫,眾人都已經曉得這位是上京來投奔懷寧侯夫人的表姑娘。

只她這份做派,頗讓徐家的婆子們瞧不上,這還沒怎麼著呢,便姐姐的套上近乎了。

可見,是個心術不正的。

再聯想到這周氏當年也是寄居在懷寧侯府,眾人便更覺幾分諷刺。

這時,只聽車上一聲嗤笑,接著,便聽縣主淡淡的聲音傳來,「姐姐這兩個字,我可擔不起,姜姑娘你說呢?」

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便齊齊落在了姜玉淑身上,看著她的目光更多了些不屑和諷刺。

要說這表姑娘也太自以為是了,方才那哪裡是請罪的,分明是仗著自己是周氏的外甥女,讓縣主輕輕揭過此事呢。而且,還這樣心急的和縣主套近乎,這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

姜玉淑雖早就聽說過這位京城最耀眼的明安縣主,也知道縣主怕是比宮裡的公主都要嬌貴,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縣主會這樣給自己沒臉。

不由的,她緊緊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臉上更是青一陣白一陣的。心中也不由有些懊悔,昨個兒不該讓車夫徹夜趕入京的。是她太心急的,急著想趕快和姨母見面,急著早早在京城立足。沒想到,卻陰差陽錯的衝撞了明安縣主。

可她心裡雖知道自己有錯,被傅姒這般嘲諷,她還是不由有些委屈。

姨母如今已經是懷寧侯夫人了,她叫她一聲縣主姐姐,也算不得逾矩。若她是個大度溫婉的,就不該這樣給自己沒臉。

可心裡再怎麼懊惱,此刻她也只能低這個頭。只見她突然紅了眼睛,淚眼迷濛道:「縣主,是我逾越了,還請縣主恕罪。」

看她這副嬌柔的樣子,傅姒眼中更是不悅,懶懶道:「罷了,趕路吧。」

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架勢讓姜玉淑差點兒一口血吐出來。

姨母在信中說縣主性子雖嬌,可從不囂張跋扈,還說縣主這些年很敬重她這個繼母。可眼前,這又是什麼?

這明安縣主,豈是囂張跋扈這麼簡單。

等到徐家的馬車緩緩離開,丫鬟琥珀忙扶了她,低聲寬慰她道:「姑娘,您莫要傷心,我們初入京來,您和縣主還不相熟,有侯夫人在,日後即便是看在侯夫人的面子上,縣主定也會照拂您一些的。」

一旁的婆子聽著這話,眼中的不屑卻是更深了。

她們雖是被周氏派去接這表姑娘的,可心中未免也有些瞧不上這表姑娘。雖她們是當奴婢的,可也覺得,這周氏此事做的當真難以讓人理解。

這若換做常人,又豈會接了這表姑娘入京,徒惹流言蜚語。

當年周氏寄居在府中,這麼些年過去,如今也鮮少有人提及當年的事情了。周氏也不是個蠢的,否則也坐不上這淮安侯夫人的位子。可眼前這事兒做的這般蠢,她們也只當周氏這些年養尊處優,做事失了謹慎了。

姜玉淑又豈會不知婆子們對她的嘲諷,一時間更是羞惱,紅著眼睛急急便坐回了馬車。

琥珀侍奉她這麼多年,哪裡能不知她的心思敏、感,急急又道:「姑娘,您和這些婆子們計較什麼,她們終歸是侍奉人的,您沒看,這一路上,她們也未曾敢怠慢了您去。」

「奴婢再說句逾越的話,姑娘此番入京,到底不比在府中。可姑娘入京是為了什麼?這哪家的姑娘不想有機會往京城來,開開眼,見見世面。到時候,若有侯夫人護著,許還能替姑娘擇一門好的婚配。」

聽著這些,姜玉淑終於是止住了哭聲,拿帕子輕輕擦了擦眼淚。

看她這樣,琥珀終於是鬆了一口氣,笑著道:「姑娘,奴婢幫您補補妝吧,一會兒到了侯府,讓人看著您這哭哭啼啼的樣子,不是徒惹了流言蜚語嗎?」

姜玉淑輕輕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另一邊,徐家的馬車很快到了靜寧寺。

想到方才那姜玉淑亂和傅姒稱姐妹,徐沅也有些好笑,和傅姒耳語道:「姒妹妹,要我看這姜姑娘也是個有心思的,那樣一副嬌滴滴的樣子,演給誰看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姒妹妹欺負了她呢。」

傅姒不記得上一世徐沅有沒有和她提及過讓她小心提防姜玉淑,或許提過吧,可那時候的自己,心思單純,哪裡會把這事兒真的放在心上。

想到這,傅姒心頭便一陣恨意。

徐沅見她不說話,自顧自又道:「你這繼母也真是讓人難以揣摩呢,這換做別人,做了這麼些年的懷寧侯夫人,怕是不想再招了流言蜚語的。畢竟,她當年可是寄居在侯府的表姑娘。可她非但不避嫌,還接了這外甥女入京。也不知她怎這般心大。」

傅姒聽著,心中冷哼一聲。

這哪裡是心大,周氏這是不得已罷了。

她虧欠了姜玉淑這麼些年,肯定早就想著補償姜玉淑的。

可這一世,她再不會讓她得逞的。

方才姜玉淑和自己的衝突,這初來京城的姜玉淑入京第一日就有這樣的動靜,不知道周氏聽著這消息,會是什麼心情呢?

還有傅妙,她雖不喜歡自己,可聽到姜玉淑這樣急著和自己攀姐妹,想必也著實瞧不上姜玉淑的嘴臉吧。

尤其到時候府邸因為這上門打秋風的表姑娘重新掀起的流言蜚語,傅妙當真能如周氏所言,和姜玉淑姐妹情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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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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