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悟

悔悟

皇后病重,一時間宮裡的氣氛越發緊張了。

長春宮裡,乾平帝瞅著床、上臉色蒼白,氣息虛弱的紀皇后,猛的一把便踹倒了一旁的椅子。

砰地一聲,原本跪在地上已經是戰戰兢兢的御醫們,愈發低垂著頭,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卻在這時,不知哪個不經嚇的宮女哭了出來。

這樣的哭聲太不是時候了,無需乾平帝開口,魏進海早已經令人堵了這宮女的嘴,就要拉出去杖斃。

床榻上,紀皇后瞧著眼前的動靜,強撐著幾口氣,看著乾平帝,道:「皇上,臣妾福薄,不能再侍奉您身邊了。」

畢竟是自己的髮妻,加上太子已去,乾平帝之前便是對紀皇後有再多的不滿,這個時候,也都被愧疚取代了。

他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太子固然錯了,可逼死了太子,還不是有老二在旁虎視眈眈?

而自己,卻要背負天下罵名,被人說他逼死了太子,而今,又要逼死皇后。

到時候,野史上會如何寫他?

想到這些,乾平帝一把便捉了紀皇后的手,沉聲道:「皇後放心,有朕在,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紀皇后聽著,暗暗嘆息一聲,伸手便反握住了他的手,搖搖頭,道:「皇上,您莫要再為難太醫院的人了。臣妾已經是有罪,不想臨走之前,手上再沾了血。」

紀皇后的話才說完,卻見鄭嬤嬤噗通便跪在了地上,哽咽道:「娘娘,您前些日子雖因著殿下傷心不已,可也因此,太醫院的御醫們日日都來給您請平安脈的。不可能突然就就這樣損了身子的。」

鄭嬤嬤的話還未說完,卻聽紀皇后一聲厲喝:「大膽奴才,誰許你多嘴的!」

鄭嬤嬤卻哭著又道:「娘娘,奴婢不能讓您這樣不明不白就去了。奴婢知道娘娘不想再臨終之前再給皇上添煩心事,更不想把事情鬧大,惹的貴妃娘娘耿耿於懷。奴婢更知道,您選擇閉嘴不言是為了保住紀家上上下下百條人命,怕有朝一日二殿下榮登大寶,會秋後算賬。可是娘娘,奴婢顧不了那麼多了,奴婢侍奉娘娘身邊多年,絕不能看著娘娘就這樣去了。」

鄭嬤嬤的哭訴讓寢宮裡的氣氛愈發凝重了。

跪在地上的御醫們,也是戰戰兢兢,嚇都要嚇死了。

其實,即便這話鄭嬤嬤不說,大家心裡又何嘗不奇怪,皇後娘娘前幾日身子還好好的,突然就就這樣氣息虛浮。

這若不是有人暗中動手腳,不會這般的。

可大家心知肚明,又有誰敢多言一句。

皇上也不是傻子,許也有過這樣的揣測,可皇上既然沒提及,大家也就只能裝傻充愣了。

大家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鄭嬤嬤會突然衝出來。

紀皇后瞧著眼前著局面,卻是強撐著嘴角的笑容,道:「皇上,鄭嬤嬤侍奉臣妾身邊多年,她方才是說胡話了,還請皇上不要責罰嬤嬤。」

「臣妾走到今日,其實沒有什麼放不下的,更不願意因著自己的緣故,再讓皇上頭痛。就當是臣妾的命數如此,老天爺給臣妾的結局吧。」

「臣妾只求皇上三件事情,一是柔安和宛丫頭的婚事,還請皇上替兩丫頭尋個好夫婿。二是,臣妾請您送鄭嬤嬤出宮榮養,臣妾雖知道嬤嬤一心殉主,可是臣妾不忍心,至於具體的安排,紀家那邊該是會安排好的。」

「至於最後一件事情……」紀皇后一邊說著,一邊從枕頭下拿出一個荷包,強吊著一口氣道:「皇上,這是臣妾這幾日抄的心經,故意抄在這些小紙張上,裝在荷包里,只盼著日後臣妾不在皇上身邊,皇上偶爾也能想起臣妾。」

紀皇后這話才說完,沒等乾平帝答應,就見她緩緩閉上了眼。

一時間,早已經嚇壞了的宮女們,再也控制不住,都哭了出來。

在眾人的哭聲中,卻見鄭嬤嬤猛的撞向了一旁的柱子,順間,鮮、血直流。

可在這臨死之際,她卻依舊喃喃道:「娘娘死的冤枉,娘娘死的冤枉。」

乾平帝瞧著眼前這一切,冷冷下令道:「今日在場的所有宮人,皆都殉葬。」

說罷,他又看向跪了一地的太醫,冷冷又道:「至於你們,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不用朕交代吧。」

眾人皆匍匐在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很快,紀皇后薨逝,鄭嬤嬤殉主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後宮。

翊坤宮裡,淳貴妃滿是得意:「本宮還以為她能多撐幾日,卻不想,她這樣福薄。」

沈嬤嬤卻掩藏不住心裡的不安。

淳貴妃瞧著,冷哼一聲,道:「怕什麼?別自己嚇唬自己。今日長春宮那邊,皇上沒有任何動作,只安排內務府和禮部辦理紀皇后的後事。可見,也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便是有疑心本宮,又如何?」

在淳貴妃得意的這會兒功夫,東暖閣里,乾平帝吩咐魏進海道:「去暗中去徹查今日之事,這些年,朕確實是太縱著貴妃了,若這次,有蛛絲馬跡表明貴妃背後對皇後下了毒手,朕絕不姑息。」

魏進海聞言,忙戰戰兢兢應是。

卻聽乾平帝又道:「那日二皇子宴請,朝堂中人唯有勇國公沒赴宴,若是往日,朕絕對要斥責勇國公狂妄至極,可現在想想,比起朝中那些牆頭草,口口聲聲效忠朕,卻無一不對二皇子表忠心,這更讓朕心裡窩火。」

說完,他直直瞪著魏進海,又道:「太子被圈禁之事,你說,難的是朕真的做錯了?」

魏進海聽著,噗通跪在地上,猶豫了下,開口道:「皇上,奴才冒著僭越之嫌,斗膽提醒皇上一下,太子殿下暗通顧家,這可是不容辨解的。所以,若再有人因著此事非議皇上,那便是對皇上有不臣之心。」

聽著這話,乾平帝眉頭緊蹙,突然又道:「這些年,朕一直都不待見三皇子,卻不想,到頭來,竟然是他最為恭順。太子那般,老二如今又這樣虎視眈眈,早已經把自己當作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可他卻忘了,朕還活著,還沒咽氣呢。」

說完,他自言自語又道:「這些年,朕因著三皇子的出身不喜他,可仔細想想,這何嘗不是朕的怯懦,朕無法面對自己的地方。可朕即然繼位幾十年,天下繁榮昌盛,百姓太平,那便代表這天下註定是朕的。朕配得上這位子。」

聽著這話,魏進海心裡一咯噔,皇上這番話,可是前所未有過的。

他侍奉御前多年,不由替二殿下點了根蠟。若他揣測不錯,三殿下怕是要得了皇上的青睞了。

果然,他揣測的絲毫不差,只聽乾平帝又道:「傳朕旨意,皇后喪禮的事情,除了內務府和禮部操辦之外,著三皇子在旁協理。」

可雖說有這樣的揣測,真正聽到皇上這樣的旨意,魏進海還是不由一陣震驚,皇上這話,該是要扶持三殿下了。

三殿下母族不顯,平日里老實本分,如今看來,卻是最大的籌碼了。

當然,魏進海也知道,皇上必然也是聽到縣主和三殿下失和的流言蜚語,所以才會如此放心三殿下。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三殿下的性子,若坐上太子之位,該是最不會讓皇上如坐針氈,睡不安穩的。

可若是扶持二殿下,二殿下早就盼著坐上皇位了,加之今日皇後娘娘薨逝,少不了貴妃娘娘背後下狠手,皇上心裡如何能不警惕,如何能不耿耿於懷。

很快,皇上著三殿下在旁協理皇后喪事的消息就又傳來出來。

此時已經是暮色時分,傅姒聞著消息時,正和外祖母和大舅舅吃晚飯。

沒等傅姒開口,只聽勇國公沉聲道:「三殿下這次,是又近了一步了。」

傅姒的面色卻很平靜,畢竟上一世,她早已經知道三哥哥會坐上那個位子。

對此,她沒有絲毫的懷疑。

即便自己重生了,也不會影響到這事兒分毫。

一旁,崔氏卻是開口道:「三殿下在旁協理皇後娘娘的喪事,只怕今夜,那日往二殿下府中赴宴的朝臣們,都該睡不著覺了。」

「便是那大理寺,徹查當年周氏瞞天過海,對小姑子下毒手的事情,大理石那邊瞧著這動靜,該也沒有膽子故意替兩人遮掩的。」

想到很快就能替母親報仇,傅姒的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

卻在這時,徐家老夫人開口了,「若真被定罪,我也不要懷寧侯的命,便流放寧古塔即可。到時候,我穿了誥命的衣服,親自往乾清宮去求旨。」

聽母親這麼說,勇國公也不由紅了眼睛,沉聲道:「到時候,兒子定會親自挑人押送懷寧侯往寧古塔。我便讓他知道,自己當初是怎樣辜負妹妹的。這後半輩子,便讓他在寧古塔了謝罪吧。」

要不說乾清宮稍有風吹草動,大家都會揣測聖心形勢。

翌日一早,傅姒才剛用過早膳,靠在大迎枕上看話本,就有消息傳來,說是大理寺那邊已經查到了人證物證,當年確實是周氏和父親故意謀害母親,而且這會兒,大理寺已經差人去押了周氏和父親去調查了。

怎麼會這樣?傅姒自打重生以來,為了替母親討公道,也派了不少人去暗中調查此事,可除了那前幾日往大理石告狀的寧氏,卻一直沒有其他苗頭。

怎麼會突然間,就有了人證和物證了呢?

傅姒這邊正疑惑著,卻見青書緩步走了進來,笑著道:「縣主,三殿下方才差人傳來話過來,說是問您送您的禮物,可否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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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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