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親親
雲夕在宮中住了幾日,適應了幾日,還是不習慣。
「皇宮非久留之地,必須早日離開。」雲夕望著銅鏡中自己的盛世美顏,清冷的面容微微皺起眉頭。
這幾日,每晚舜月都會過來雲夢閣歇息。自己都用不困當借口,讓她先睡。
雲夕想到這裡,眼眸中光亮暗了暗。沒想到她竟然一點都不追問,真的自己先睡了,還睡得很香。自己每晚就這樣坐在一旁一夜到天明。
舜月早起走後,雲夕會躺下補覺,一睡到黃昏,黃昏之後舜月又來了。
如此,周而復始,幾日過去。
宮中的流言蜚語開始了。
流言大都是稱讚皇帝陛下如何威武,讓賢妃娘娘日日夜夜下不來床。雲夕第一次聽到這話,纏繞在身上的寒氣,讓周圍伺候的太監們嚇得長跪不起。
於是,他連伺候的太監也不要了。除了舜月,現在沒人敢靠近他的身邊。
「出宮之前,必須解決暗殺老師故人的殺手。」雲夕沉思道。
他此時才意識到,自己並不知道老師的故人是誰。老師只給了他玉珏讓他進宮找人,可是皇宮如此之大,如何找人。
他本以為進了皇宮,對方會主動聯繫他。可是,現在好幾日過去了,什麼動靜也沒有。
「顏長玉會知道是誰嗎?」
雲夕想到顏長玉,他認識玉珏,是他讓自己混在選秀的美人中進宮的。思考到這裡,雲夕對顏長玉的印象也不好了。
果然,當初還是應該再次夜探皇宮早日,迅速解決殺手。
「美人,在想什麼?」舜月的聲音突然在他耳畔響起。
江湖之人高度的警惕心,尤其雲夕多年練就的戒心,讓他本能移動身影離開原地的同時揮手給了舜月一掌。
雖然他中途意識到,收住招式,那一掌還是重重打在了舜月身上。
舜月此刻倒地昏迷不起,就是最好的證明。
雲夕呆住了。
自己剛剛弒君了?
他急忙上前抱起舜月,她柔弱似無骨的身體軟軟躺在他懷裡,雲夕骨節好看的手指撫上她的脈搏,脈搏全無。
雲夕心中頓時一片空蕩蕩的,好像心中某個地方被深深挖走了。弒君竟會讓自己如此茫然無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美人,心疼了?」懷中柔弱的少女突然出聲。
雲夕低頭,看到她正淺笑望著自己,一隻手反握住自己把脈的手,反覆撫摸。
雲夕克制著心底翻湧上來的想把她扔到地上的衝動,冷冷道:「陛下,開什麼玩笑。」
聽到他冷冷的話,她竟然還在笑,甚至比剛才笑得更歡了。開什麼玩笑,自己剛剛那麼緊張,都被她看在眼底了嗎。
雲夕心中一時之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就是看不慣她現在沒心沒肺的笑容。
「美人的一掌打得我心好痛。我起不來,要美人親親才能起來。」舜月躺在他懷裡耍賴道,還故意往他胸口蹭了蹭。
「那陛下就躺著吧。」雲夕臉色徹底寒了,同時心也寒了。
怎麼回事?這和朕的劇本不一樣啊。
舜月躺在地上,望著雲夕漸漸走遠的背影,笑容漸漸僵硬。
怎麼辦?自己現在要起身嗎?追過去撲倒?
舜月流光飛轉的眸中倒映著那頎長、散發著生人勿進氣息的身影。
「美人,我好痛啊。」舜月嘗試垂死掙扎。
「陛下若是身體有恙,可回黎宵殿宣御醫診治。」雲夕頭也沒回,冷淡說道。
不僅沒勾引到美人,還要被美人趕出去。
垂死掙扎作戰失敗。
舜月慫了。
雲夕開始聽到她喊痛,心裡還是有一絲猶豫的。
自己剛剛那一掌究竟有沒有打到她身上,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回想不久之前上面的觸感。軟軟的,思緒一回憶到這裡就中斷了。
他走到床邊,絲綢被褥上熏香的味道飄蕩過來。剛剛她躺在自己懷裡的時候,自己好像聞到一種很好聞的味道。香香的,嗅覺一回憶到這裡就中斷了。
雲夕強制讓自己中斷回憶,繼續回憶下去,他總覺得自己會越來越煩躁。
習武之人最重要的是清心寡欲。
這是師父當年的教導,他從不敢忘。
既然不能回憶,只有睡覺。雲夕望著軟被香褥,意識到這是自己入宮以來第一次在晚上躺在床上睡覺的大好機會。
他躺下了,開始享受夜晚酥軟被窩的溫暖。
舜月也躺下了,她聽著床上那人均勻的呼吸聲,知道他已經進入夢鄉。
哼!
為了不打擾美人的美夢,她只敢在心中冷笑。
看誰狠!
舜月在心中對雲夕宣戰。
她直直躺在地上,感受著地面的冰冷。
真疼。
偶爾,她的嘴角因為疼痛牽引抽動幾下。
夜半,雲夕突然從夢中驚醒。
他意識到自己睡著了,原本他只是想假寐一下。
他起身,向地上望去,臉色陰沉起來。
地上那嬌弱的身子縮成一團在瑟瑟發抖。
雲夕陰沉著臉把舜月抱回床上,蓋上被子,伸手撫上她的脈搏,脈搏正常。
他安下心來,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神情複雜地望著她的睡顏。
自己第一次夜探皇宮之時,她在自己面前也是如此毫無防備地沉沉入睡。
這個人的戒心太輕了。
不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嗎?
如果自己想殺她,她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至今為止,她是如何這樣毫無防備地活下來的。
雲夕不解,他聽過說書人說過的皇族激烈鬥爭,沒有一點手段的人只有成為踏腳石的下場。
雲夕仔細打量因為回到溫暖的被窩中,舒展眉頭的舜月,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看來,她是靠著帝師他們的支持一路活下來的。
雲夕以貌取人,輕易地蓋章結論了,錯誤的結論。
看到床上的人臉蛋都因為床褥的溫暖變紅了,雲夕無奈長吁一口氣,看來自己今夜又是要在一旁坐到天明。
他起身就要離開,一隻纖細的手突然反握住他的手,正是他剛剛放回被褥里的那隻手。強烈的既視感出現在他腦海中。
「美人,不一起睡嗎?」清脆動人的聲音響起。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舜月已經一個翻身動手把他拉回了床上推倒,白皙的小腳一勾,溫暖酥軟的被褥從上飛下裹住了兩人。
「你!」雲夕急忙就要推開她。
「美人竟然會武,我都不知道。」舜月故意嗔怒道。
雲夕聞言身子一頓,停止了掙扎。
舜月趁機裹緊了兩人的被子,雙手正要動作,卻被恢復神智的雲夕緊緊按住。
「我是男子,力氣自然比你大,和會不會武功沒有關係。」雲夕冷冷道。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舜月笑道。
雲夕卻沒放開她的手,依然緊緊按住。
以為按住我的雙手就能按住躁動的我了嗎?天真!
舜月在心中大笑,雙足勾了勾,卻又立刻被雲夕的雙腿死死壓住。她掙扎了下,沒掙脫掉,男子和女子天生的力量之差就是如此強大。
她嘆口氣,死心般垂下頭躺在他懷裡不再掙扎。
「好吧。我投降。」舜月心有不甘道。
雲夕冷冷望著她,一點都不相信她的話。
果然,下一刻舜月的話和行動證明了這一點。
「但是,美人的親親還是要的。」
舜月說完在他的脖頸上飛快親了一口。
雲夕的身子觸電般僵硬了,他按住舜月用的雙手和雙腿也好像失去了力氣,鬆懈下來。舜月卻似乎因為這個親親得到了滿足,沒有進一步動作下去。
她滿意地躺在雲夕懷裡,聽著他心跳起伏的快速變化,嘴角含笑,呼吸漸漸均勻。
只有雲夕耗費了大量時間來平復自己厚重的呼吸聲之後,又要平復自己與平日過快的心跳聲。
雲夕,今夜雖然得以在床上睡覺,卻依然是無眠的一日。
第二日,雲夕與舜月是一同起床的。
他望著銅鏡中自己勃頸處明顯的紫紅色,不明白只是親了一口怎麼出現這樣的情況,就像中了毒一樣。
舜月望著他雪白脖頸上的那處顯眼紫紅色,笑道:「我早上又多親了幾口。」還非常用力。
他竟然都沒意識到自己是被我咬醒的。
朕的美人實在是太單純了。
舜月在心中感嘆。
就當中了毒吧。
雲夕閉上眼睛在心中自我催眠。
啾。
軟軟的觸感伴隨悅耳的聲音在他臉龐發生。
雲夕睜開眼,震驚地望著眼前不知何時靠過來的舜月,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她剛剛做了什麼?剛剛自己臉上的觸感是什麼?那是什麼聲音?
舜月趁機伸手撫上他的美麗的臉,笑道:「美人閉上眼睛不是在等我嗎?這是我給美人的親親。美人昨夜辛苦了。」
雲夕後退一步,擺脫她的爪子,神色冰冷道:「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
舜月不可置信望著他,作出一臉沉痛狀:「昨晚,我和美人親親了,還和美人睡了。十個月後,我們的孩子或許就要出生了。美人,近日無事,你可要好好想一想寶寶的名字。」
雲夕像看白痴一樣目送舜月出了雲夢閣。
所以,她以為的睡覺,就是昨晚那樣抱在一起睡?
雲夕突然冒出這樣天真的想法,不過他立刻搖頭抹消的自己的天真。
昨晚的連番反轉,讓他再也不敢輕易相信她。
早日離宮,刻不容緩。
雲夕的神情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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