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此時,小娃娃、圓滾滾、埃莉薩和穆弦也默默的從靳木桐的背包走了出來。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這間博物館竟然有如此多的器靈,之前他們來的時候完全沒有察覺到。沒想到今天他們全都出來了。
他們站在靳木桐的身後,沒有打擾他們。
靳木桐看著這些器靈們看向她的專註溫暖的目光,突然鼻子就有些酸酸的,他們百年間從來沒有出來過,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身在異鄉,不太想出來,可是今天,卻因為她都紛紛走了出來,這是怎樣的榮幸。
那位老人說道:「我們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要當面感謝你。紫依說,她曾經向你求助,在這異國他鄉,你一定克服了許多的困難才能做到,我們聽說以後很感動,姑娘,謝謝你。能在這裡見到你,真好。」
他的一番話十分懇切,雖然他臉上滿是溝壑,背也因為蒼老有些微駝,卻輕易就戳中了靳木桐內心柔軟的部分,她鼻子再度一酸,眼睛瞬間有些模糊。
「我……」她一開口便哽咽了。
祁修走到她身邊,輕輕攬著她的肩,看向那位老人,開口說道:「其實我們也沒有做什麼,只是做了一些我們力所能及的事情。」
靳木桐點點頭:「我們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
老人的笑容非常治癒:「我們都是當初因為種種原因才流落到這裡的,紫依說的對,我們不求能回家,只求能等到回家的那一天。你能來,便讓我們心中抱有希望,還有來自故土的人知道我們,還有人幫助我們,已經足夠了。」
這番話,說得靳木桐更加傷感了。
這些器靈代表的文物如果在國內,都是國寶級或者頂級文物的存在啊,在國外,也就只能在這裡孤零零的被展示,如同展示戰利品一般。
他們應該被記得,應該回家!
只是,靳木桐心中有些迷茫,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才好。
這時,小娃娃終於忍不住,鬆開圓滾滾的手,往前走去,走到了另一個小男孩面前。
「你……就是那個定窯瓷枕吧?」他的聲音清脆,帶著點小羞澀。
小男孩身穿一身對襟的白色衣裳,款式有些像宋代的服飾,頭上還留著總角。
他乖巧的站在大人們的後面,也是一幅有些小羞澀的模樣。
只是,當小娃娃朝他走過去的時候,他臉上有種興奮的紅暈,當小娃娃站在他的面前,問出他是不是也是定窯瓷枕的時候,他又是驚喜,又更不好意思,臉紅彤彤一片,不安的點點頭,鼓起勇氣才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小娃娃十分開心,之前第一次來這家博物館的時候,他就已經留意到這個瓷枕娃娃了,他在國內從來沒有見過跟他那麼像的瓷枕,沒想到在這異國他鄉還能遇到。
他的本體已經被破壞了,他索性拋棄了本體,一直住在畫里,可是能夠見到別的娃娃枕,他也是相當開心的。
他趕緊說道:「因為我也是瓷枕呀!」
說完還去牽著對方的手。
兩個小男孩就這麼熱烈的聊著。
靳木桐在一旁看了,又是替他們開心,又替他們心酸。
老人似乎察覺到了靳木桐的情緒,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法,我們在這世間已經存在很多年了,也經歷了許多,在這裡也能平靜自在,所以,姑娘,你也不必替我們掛懷。」
靳木桐點點頭:「你們還有什麼心愿嗎?」
大家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似乎有什麼話說,卻又欲言又止。
祁修說道:「你們不必有壓力,雖然我們之後的工作要去修復《女史箴圖》,不過國內的專家還在這間博物館修復文物,如果還需要修復什麼文物,我們會代為傳達的。」
這時,以為唐朝宮廷服飾的女官走了出來:「我們的確還有一個請求,只是這要求有些強人所難。」
「嗯,請說。」
「這博物館,除了器皿類的文物,從中國來的還有敦煌被切割后運過來的大量壁畫,這些壁畫雖然這些年也別修復過,只是,仍然無法彌補它們曾經被破壞的創傷,我們希望能從國內派更多的專家來修復這些壁畫,否則這些從敦煌來的壁畫,只怕很快就會逐漸缺失,最終消失了……當然我知道這事很難,因為我們都了解過,這次館方跟你們合作的項目里沒有壁畫修復的項目,我也就是想問問,有沒有可能……哪怕只有一點可能……你們也能幫助這些壁畫。」
壁畫?
靳木桐想起來了,上次見到那尊壁畫上的佛像時,竟然看見佛像流淚了。
這次合作項目的確只有織製品、紙製品和瓷器類,要合作壁畫的話,只怕還得師父出馬協調。
的確有些難度,不過靳木桐覺得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好,這件事我會向上頭反饋,盡量幫你們。」她鄭重說道。
原本這個要求提出來以後,無論是女官,還是別的器靈,臉上表情都十分緊張,畢竟人家小姑娘已經幫了他們那麼多了。
可沒想到對方非但沒有介意,還大方答應了他們想要修複壁畫的要求,這下他們更加過意不去了。
老人激動的說道:「你可真是個好心的姑娘,我代表大家再次謝謝你。希望未來有一天我們還有機會見到你。」
當天晚上,靳木桐便跟祁修一起從畫裡帶了一些好吃的食材,一起來到紀教授的房間,為他做了幾道清淡又可口的小菜。
紀松柏嘗了一口以後,便再沒放下過筷子。
「這人老了,就是這點不好,口味變得很固執,你瞧。來了這巴黎,人稱美食之都,我愣是吃不慣那些鵝肝蝸牛什麼的,還是這簡簡單單的中餐可口順胃。哈哈哈,再來兩杯二鍋頭就更好了!」
靳木桐瞪了他一眼:「師父,你別跟方教授學,沒事就偷著喝酒,你這血壓有點高,得控制飲食了。」
紀松柏撇撇嘴,看向祁修:「小祁,你來評評理,哪裡有徒弟這麼慣著師父的。」
這些天,靳木桐和祁修在下班以後都會來他這裡報道,給他做飯做菜,飯後還陪他散步,替他針灸推拿按摩,幾天下來,他水土不服的毛病完全被治好了不說,一些因為年紀大了有的一些老毛病也緩解了不少。
人身體舒服了,心情也就舒暢,此時竟跟祁修也開起玩笑來。
祁修也笑了:「紀教授,你如今身體雖然有些小毛病,經過調理很快就會恢復健康的,不過,木桐說的對,高度數的酒你的確得少喝,對你的身體沒什麼好處。」
紀松柏扶額:「得,算了,現在兩個人一起管我了……」
他抱怨完決定,待會要在群里跟老方好好訴訴苦,顯擺一番。
飯桌上,靳木桐逐漸把話題引到吉美博物館中那些敦煌壁畫上:「師父,這些壁畫很明顯也急待修復,你說咱們這次的合作項目能不能擴展到敦煌壁畫項目上呢?」
紀松柏原本輕鬆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其實你提的這個問題,我們早就研究過了,法方向來對圓明園和敦煌問題避而不談,我們先後派來了不少代表團想要商討流失文物回歸的問題,都被他們以各種理由駁回了。如今這次合作修復古書畫,古瓷器項目已經是相當難得,想要推進敦煌古壁畫合作項目,只怕……哎。」
靳木桐一聽師父這麼說,心都涼了:「師父,真的沒可能了?我雖然不懂壁畫修復,可也知道這些壁畫有多難得。這次好不容易跟他們開展合作修復,就能再爭取一下嗎?」
紀松柏苦笑道:「不瞞你說,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跟他們高層接觸,也想將這次的修復項目擴大到別的類別,只是一方面我們派來的人員有限,對方也知道我們代表團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對我們的能力不太信任,另一方面,對方也在猶豫,觸及敦煌文物,實在是有些敏感。哎……你也別灰心,這次我讓國內送修復《女史箴圖》的物料過來,負責這件事的便是一位敦煌壁畫方面的專家,她來了的話,說不定事情會有轉機呢。」
這樣太好了,總比一點希望都沒有來得強,雖然艱難,可事情是人在做,盡人事聽天命,說不定真能達成進一步合作呢?
這時,祁修突然問道:「紀教授,法方對我們不太信任,如果這個時候,我們成功幫英國修復了《女史箴圖》,你說他們的態度會有轉變嗎?」
紀松柏眼前一亮:「《女史箴圖》雖然是絹畫,可這是文物界的大事,據我所知,各國代表團都等著這次《女史箴圖》的修復工作呢。如果真能成功,咱們也有了更多談判的籌碼,說不定真能辦成呢。」
靳木桐跟祁修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
想要更多的幫助吉美博物館的那些文物,接下來《女史箴圖》的修復工作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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