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對毆
第二天早晨雲飛鏡來到學校,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自己的書桌。
從前她通常是全校最早來到學校的人。但自從宋嬌嬌指使別人對她動手之後,雲飛鏡就不再來這麼早,改為踩著早自習的鈴聲上學了。
早自習的時候會有老師巡視看管,紀律會好一點。要是她提前來的話,有人也會特意提前過來堵她。
從這些人的包圍里跑開很浪費時間。
雲飛鏡把手探進自己的桌肚裡摸了兩下,果不其然,書桌抽屜里只剩下了一本書,剩下的位置都空了。
昨天是羅泓幫她收拾的書包,他不太了解具體情況,又顧慮她受傷不該背重物,所以只給她帶了作業和會用到的課本。
關於雲飛鏡的遭遇,他大概聽過一些傳言。但他可能只知道,這些人會在她書包里塞塑料做的噁心玩具,不知道他們還會撕她的書。
雲飛鏡的書是不能隔夜放在學校的。
幸好雲飛鏡早就料到了這個,所以今天早晨她把自己的備用課本也拿了過來。
備用課本上沒有筆記,不過知識點全都在她的腦子裡,不耽誤事。
雲飛鏡把抽屜里碩果僅存的生物書拿了出來,不出意外,課本已經被撕得破破爛爛,她的名字已經被用紅筆打叉,還有人用黑色馬克筆在扉頁畫了一幅惡搞的漫畫。
暴力、流言,還有破壞她的東西。這些渣滓們也只有這點手段。
雲飛鏡面無表情地捏著書走到垃圾桶邊丟掉,並且如預料中一樣,在垃圾桶里看到自己其他幾本課本——它們已經被撕得粉碎。
課本們被丟在垃圾桶里,就像是一堆廢棄的、毫無用處的垃圾。
可在雲飛鏡看來,始作俑者們才是應該被扔進垃圾桶的傢伙。
「雲飛鏡。」
雲飛鏡下意識回頭,就看到羅泓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她的身後,手上拿著一個藍色的卷子夾遞給她,「這是我昨天跟你說過的物理題,你可以拿去看……垃圾桶里是什麼?」
不等雲飛鏡反應,羅泓已經搶身一步越過她的身邊。男孩子人高腿長,手臂線條精瘦而結實,又整整高了雲飛鏡一個頭。當他臉上露出發怒神色的時候,就連雲飛鏡都下意識地退了一小步。
「他們毀掉你的書?」羅泓用一種不可思議地語氣發問。
全班同學都安安靜靜、死氣沉沉的,好像這裡是一片靜謐的墳場,任何吶喊都激不起一點迴音。
有人偷偷地回頭往教室後面看他們兩個,又很快因為承受不住羅泓憤怒欲燃的目光,訕訕地撇過眼睛。
羅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雲飛鏡草草點了一下頭,算作見面以來的招呼,接著他轉身就大步跨上了一班的講台。
他抄起講台上的黑板擦重重地在黑板上一砸,咚地敲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響。
「誰幹的?」羅泓一字一頓地問道。
「……」
班級同學們半低著頭,飛快地交流著眼神,沒有人抬頭正視羅泓的眼睛。
還是巡視的老師透過窗戶看到了羅泓的舉止,趕忙推開門制止他的行為:「同學你幹什麼呢?趕快下來,早讀期間保持安靜。」
「老師,這是雲飛鏡的班級。」羅泓慢慢地說出這句話,然後看到老師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明悟之色。
「您既然在需要的時候沒有出現,那就請保持您最擅長的事,現在也當成沒看見吧。」羅泓沉著臉回了老師一句,就徑直走下講台,把雙手按在第一排男同學的桌面上,整個人像陰影一般傾身壓了下去。
「早晨六點三十五,我看見你進了學校。你一定看見了是誰幹的。」
他用的是肯定句語氣,無端地給人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男生眼神遊移了半天,始終不肯說話。巡樓的老師也「誒」了一聲,過來拉羅泓的手。
羅泓見狀,短促地笑了一聲。
有那麼一個瞬間,男生以為自己得救了。
但下一刻,羅泓往上扯了扯自己兩邊的袖子,露出自己結實的手腕,然後重新按住男生的桌板。
「如果你都沒看見,那麼,我可以默認是你乾的吧。」
「……不、不是我。」男生終於語無倫次地吐了口,「是高二四班的同學乾的。高二四班你還不知道嗎,陸縱就是他們的風向標。陸縱要欺負雲飛鏡,我們能怎麼辦,我們誰能和他對著干啊!」
羅泓黑沉沉的目光始終釘在男生臉上,終於把對方逼到心理崩潰。他甚至還站起來推了羅泓一把,憤怒地說:「你一個二班人過來管我們一班什麼閑事!」
他的手甚至沒能碰到羅泓,就被羅泓又准又狠地在半空中擰住。
「四班不來撕書的時候,這就又變回你們一班內部的閑事了?」羅泓輕蔑地看著他,語調中帶著明顯的輕嘲。
男生疼得嘶嘶抽著冷氣,一邊拉架的老師都快急瘋了。
羅泓一把甩開男生的手。他鬆開了襯衫前襟的兩顆扣子,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
巡樓老師急得滿頭冒汗,連聲讓他站住。
羅泓在門口站定了腳步,朝巡樓老師扭過頭:「老師,我是要去四班找陸縱。周海樓的朋友,陸家的那個陸縱。您現在還要摻和這件事嗎?」
「……」
羅泓閉了閉眼,腳步聲又重又疾地走遠了。
————————
早讀時間,高二四班的大門被一下子拉開。
四班同學一般是不怎麼早讀的,就算有老師管紀律,大多數人也會竊竊私語地和同桌聊天,傳紙條,還在書桌底下打遊戲。
所以但凡有點什麼風吹草動,就格外能引起他們的興趣。
羅泓才拉開四班的門,四班一共三十多對視線就齊刷刷地投在他的身上。
「我找陸縱。」羅泓說話時面沉如水,「讓陸縱出來。」
刷刷刷,如同探照燈一般,大家的目光又掉了個個兒,轉而停在最後一排蓋著外套蒙頭睡覺的陸縱身上。
陸縱的同桌硬著頭皮推了他兩下,輕聲喊:「縱哥,縱哥,有人找你……」
羅泓也看見了陸縱睡覺的模樣。他乾脆地說:「我不等人。你們叫醒他,然後告訴他,直接天台見。」
停頓了一下,他模仿著自己曾經見過的約架場面,學著口吻說了一句:「如果他沒來,那全校會都知道,是陸縱慫了。」
他說完這話后就徑直離開,甚至沒給人叫住他的機會。
直到他走了,高二四班才開始議論紛紛。
「卧槽這人誰啊。」「不知道,太有種了吧。」「點名道姓讓陸縱出來,他是真的剛。」
而陸縱也終於掀開外套坐起來,匪夷所思地問道:「讓我天台見,不去我慫?這人是不是活膩了?」
……
陸縱很快就上了天台,他和那個「活膩的小子」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的氣質簡直像是被激怒的孤狼。
「你找我幹什麼?」他不耐煩地問。
羅泓冷笑了一下,開門見山:「你指使人去欺負雲飛鏡?」
「什麼?」陸縱愣了愣,「我怎麼可能幹這種事,誰欺負她……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
「她的書僅僅放在學校一夜,今天早晨就全被人撕了。」羅泓眼中蓄著風雨欲來的陰雲,「你們班同學乾的。他們覺得,你對雲飛鏡的態度是一種縱容和暗示。」
羅泓脫下自己的外套隨意扔在天台上,他一顆一顆地鬆開了袖口的系扣。
「不,等等,你先給我說清楚是誰欺負雲飛鏡……」
「最先欺負她的人,難道不是你嗎?」羅泓的話語和他堅硬的拳頭一齊撲向陸縱的臉。
「昨天逼得她跳下去的人,不也是你嗎?!」
在拳拳到肉聲響起來之前,他惡狠狠地警告道:「不要再說『她是你的什麼』……讓我告訴你,她是和你沒關係!」
聽到「跳下去」三個字,陸縱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這使他對上羅泓拳頭的動作慢了一步,眼眶先被對手打得烏青。
兩個男孩子在天台上扭打成一團。他們一樣地高大,一樣地健壯,打起架來一樣不要命地兇悍。
最後兩人終於筋疲力竭,把手掌從對方咽喉分開時,彼此都喘著粗氣。
羅泓恨恨地抹了一把嘴角開裂的傷口,他手指上沾著新鮮的血。
陸縱沒好氣地捂著自己單邊眼睛,他覺得自己眼眶準是紫了。
「別讓我再見到你。」陸縱氣喘吁吁地警告說。
羅泓理都沒有理他,回身撿起了自己的外套重新搭在肩上。
「我一直都覺得,鍛煉只可以用來防身,人類不應該對彼此使用暴力。」羅泓把自己的扣子按順序一顆顆重新扣回去,「但我現在知道了,畜生就應該用拳頭教訓。」
「暴力是你唯一聽得懂的語言,是嗎?那你記住,如果你再對她動手,再指使別人對她動手。」羅泓停頓了一下,他回頭看向陸縱,黑沉沉的眸子里蓄滿了令人觸目驚心的狠,「我殺了你。」
「渣滓!」
鄙薄地吐出最後一個字眼,羅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天台。
陸縱留在原地,挪開了自己擋著眼眶的手,粗魯地抹了一把因為被重擊流下的眼淚。
從早晨開始,從約戰到知道雲飛鏡被人欺負,再被人當面指出始作俑者其實是自己,整件事情都讓他怒不可遏。
陸縱帶著一隻青腫的眼眶回到自己的班級,看起來彷彿在鼻樑上掛了個單片的眼鏡。那模樣好笑極了,但是全班竟沒有一個人敢發笑。
他們噤若寒蟬地看著陸縱,覺得他現在的神態簡直是一條正在發瘋的藏獒。
陸縱重重地喘著氣,他左右看了看,最後一腳轟然踹倒了講台。
「今天是誰撕了雲飛鏡的書?」陸縱怒聲問,「現在就給我滾出來,別讓我問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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