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下午還不到上工的時間，陳珍已經帶著賀文炎過來了，進門嘆了口氣：「我乾脆把文炎放你家，給你當上門女婿算了，免得天天我剛忙完就喊著過來。」

「行呀。」徐金燕知道她在開玩笑，「等會下工直接抱我家來，你到時候可別不捨得。」

「你抱走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中午就吃飯的時候老實了幾分鐘，接著就磨著讓我帶他過來，我想著過兩天文森文林放假就讓他們倆看著。」

「行，讓我家青青看著也行，這幾天熱，在家也好，就是不知道這兩天能不能放假。」

「八.九不離十。」陳珍猜測道，說完感覺懷裡的兒子掙扎著要下去，先問了句，「乖乖呢，怎麼不在院子里？」

「和她小哥在屋裡呢，上午小峰跟著我爹和愛國，剛剛領回來，說想妹妹了，正好，下午跟我們去，讓他看著點我們也能多干會活。」

陳珍：「小峰才多大就讓他看孩子。」

徐金燕：「也就是幫忙看著點別摔著，哪能光靠他，比讓小乖和文炎兩個在那好一點罷了。」

「這還差不多。」陳珍鬆了口氣。

「我又不是後娘，還不至於讓三四歲的孩子幹活。」徐金燕說著進屋去抱孩子。

「別提了，那家可算是消停了，我婆婆說這幾天正說離婚的事呢。」

「要我說離了也好，省的隔三差五鬧一會，聽了心煩。」徐金燕提起這事就想罵人，兩人說的不是別人，是賀振良的堂哥一家。

她們倆難纏可都是這一家造的孽，賀振良的堂哥賀振寶年輕的時候是個遊手好閒的小混混，後來在公社吃了幾年飽飯，娶了山裡的姑娘，那姑娘人不錯，比賀振寶年輕幾歲，嫁過來生了一男一女，只是這幾年大鍋飯沒了以後，家裡再也沒吃飽過。

賀振寶不是個東西，家裡有點錢就拿出去賭，媳婦說了也不管，一不樂意還打人，對方過不下去直接連夜帶著女兒跑了，賀家找了好幾天沒找到。

賀振寶帶著兒子，沒過多久又娶了一個，只是第二個媳婦太能挑事，還特別能挑陳珍的事。

賀振良在外當兵十幾年，陳珍一直在家照顧老小，然而對方嫁過來沒幾天就開始陰陽怪氣。後來還想打發賀振寶過來借錢，陳珍沒給，兩家鬧崩了。直到去年，陳珍懷孕，對方突然懷疑陳珍和賀振寶不清不楚，在外說閑話，陳珍和她吵了好幾次，受氣加上年齡大了，胎像不太好，和徐金燕說過幾次。

臘月初賀振良給家裡孩子郵了吃的，陳珍看見二兒子把堂侄子領回來玩就給了塊糖，就是這塊糖引出來的事。臘月初六賀振寶的媳婦過來鬧事，說陳珍比她這個後娘都心疼孩子，乾脆喊陳珍娘算了之類的，話有些難聽，陳珍和她吵了起來。

徐金燕聽著隔壁聲音不對想出去看看，結果就看見那人把陳珍推一邊去了，一著急去拉人，兩人摔一塊了。

因為這事，兩個孩子早產了大半個月，徐金燕別的事不記仇，但是關於孩子的事記性從來都不差，只是看著屋裡乖乖巧巧的小閨女，徐金燕這心裡突然軟了一塊，想那些讓人不高興的事幹什麼？還不如多看看孩子。

「算了，提他們幹什麼，咱們還是趕快去幹活要緊，上午隊長剛生完氣，下午別再找事。」徐金燕抱著閨女，手裡牽著兒子，背上背著下午給孩子吃喝的東西，招呼陳珍走。

「就是。」陳珍也不想說這事，「下午咱三個人，估計得換一次地方。」三個人一起幹活速度就快了，那一堆肯定能扒完，就是不知道換哪去。

隊里的苞米運回來以後都是一堆一堆的放著，扒乾淨皮以後直接攤開曬，現在村口都是苞米堆，有的離樹近，有的離樹遠，她們這種帶孩子的，就想被分到旁邊有棵樹的地方，孩子曬不著。

「到時候看看。」徐金燕也說不準。

兩人走到上午幹活的地方，這回給孩子換了換位置，兩人剛把草席鋪好，那邊馬杜娟也抱著閨女過來了，陳珍一看，乾脆讓她把孩子也放這。

「桃花時不時就哭一回，還是讓她去那邊，別吵得乖乖跟文炎跟著一起哭。」馬杜娟搖搖頭，平時也就算了，這兩天閨女不知道怎麼回事有點鬧騰。

「怕什麼，哪個孩子不吵？你放那邊還遠，還不如在這邊。」陳珍勸道。

「就是，他倆才不會哭，你看看兩人什麼時候哭過？」徐金燕也跟著勸，「這兩天哭差不多是因為沒人一起玩，你把孩子放一塊，幾個人咿咿呀呀讓他們玩去。」

「那就放一起？」兩人說得馬杜娟有些猶豫。

「放這就是，誰還能把孩子怎麼樣。」陳珍把草席上的髒東西拍到一邊去。

「行。」馬杜娟點頭答應，把閨女放在草席一角。

「小峰看著弟弟妹妹，誰哭了過去喊娘。」徐金燕交代了兒子一聲，三個人才拿著凳子去幹活，留下幾個孩子。

顏菱看著人走了，開始看旁邊的桃花。

桃花不到八個月，比顏菱小半個月，顏菱看到比自己小的小孩很好奇，忍不住想和她一起玩。

「玩。」顏菱牽了牽她的手。

「咿呀——」

「坐。」沒聽懂，顏菱依舊不放棄。

「咿啊——」得到的還是差不多的回復。

還是聽不懂，顏菱知道了，對方還不會說話，打算教她說話，只是她還沒開始，桃花打了個哈欠，要開始睡覺了。

顏菱愣了一下，最後放棄一起玩的打算，忍不住自己打了個哈欠，她也困了，想睡覺。

「覺？」賀文炎歪頭看她。

今天剛被他咬過，顏菱十分記仇的不理他，把頭扭到一邊，喊自己哥哥：「鍋，覺。」

「睡覺覺？」本來在旁邊玩的顏峰問了句，看到妹妹點頭立馬起身去背簍里翻小被子，只是背簍是照著大人的身量編的，剛剛徐金燕也忘了拿出來，被子因為可以壓還被放到了最下面，這可把顏峰難住了，最後只能踮起腳探身去夠。

「鍋？」顏菱看著哥哥，總覺得背簍太大快要把哥哥裝進去了。

「快了。」以為妹妹在催自己，顏峰開始使勁去抓，往下，再往下一點，憋的臉通紅的顏峰最後想了個辦法，用力抓了一把，抓到了被子，同時自己也栽了進去。

「鍋？」哥哥突然不見，鑽進了背簍里，顏菱下了一跳，接著開始喊，同時往背簍的地方挪了幾下。

「嗯？」一直看著顏菱的賀文炎也發現了，只是他發現背簍在動，好像要歪倒，第一反應是護住顏菱。

「走。」顏菱往外推他，她要去看哥哥。

「倒。」賀文炎不鬆手，反而抓的更緊了。自己把顏菱攬住，然後使勁往後拉。

「馬上出來了。」

剛想再推他，顏菱聽到了哥哥的聲音，就看到裝哥哥的背簍歪了下來，疑惑的繼續看。

「拿了。」顏峰蹬了幾下，等到背簍緩緩倒下去以後從裡面爬出來，看這熟悉的步驟，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被背簍裝了，出來以後學著大人的樣抖抖被子，往妹妹身上蓋，「覺覺。」

「唔。」顏菱這會突然精神了，指著背簍問哥哥，「鑽？」她看見哥哥鑽進去又出來了。

「乖乖小，不能玩。」顏峰一臉嚴肅地搖頭，「會被打，疼。」想到上回鑽背簍的下場，顏峰捂住自己的屁股，被爹娘知道要挨打。

「哦。」好像是很重要的事，顏菱跟著嚴肅地點頭。

「不能告訴爹和娘。」害怕妹妹供出自己，顏峰小聲交代，「說出來哥哥就不給你留糖吃了。」

「嗯。」聽到糖，顏菱認真的點頭。

「覺覺，」得到保證的顏峰放心了，只要妹妹不說，爹娘就不知道，自己也不會挨打，鑽想到這顏峰決定等妹妹睡覺自己再去鑽另一個，很開心的做好了打算，不知道人間險惡的顏峰開始哄妹妹睡覺。

「好。」顏菱乖乖躺下，然後自己拍了兩下自己的小肚子。

「我來。」顏峰自告奮勇，只是手剛放下才發現，已經有人比他快了一步，抬頭看向對面，顏峰一臉不高興抓著妹妹的胳膊，想往自己這邊拉，「我妹妹！」

「我，」賀文炎抓住顏菱另一隻胳膊，認真的回答顏峰的話，想了好久想出來怎麼說，「我的。」

「你胡說。」顏峰不高興，「你想打架？」說完伸了伸拳頭。

賀文炎看看對方，再看看自己，還是不肯放手，對著顏峰說了兩個字：「鑽，打。」說完指了指旁邊的背簍。

顏峰這下愣住了，他要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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