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心理蛻變
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老闆!快!…治安檢查……巳經上樓了!」有人在門外尖聲叫喊。
韋老闆臉色驟變,提著褲子溜進衛生間。
倩雯整理下衣裳,打開門。
是呂倩、小慧!
她撲向她們淚如雨下。
「快跑!這裡我來對付,你快跟小慧走!」呂倩猛推她們一把。
「你怎麼辦」倩雯很猶疑。
「我已有安棑,快走吧!不然就沒機會了。」呂倩催促道。
剛才,她悄悄與馬雲輝通過電話。告訴他,她們目前處境很危險,害過倩雯的韋老闆也在這。
馬雲輝一聽,立即帶人火速往這裡趕。
小慧把倩雯引到自己租下的住處,倆人仍舊驚魂未定。
小慧說:「我就知道會有事,讓其他小姐妹假說公安檢查,把經理借故引開。每到這節骨眼上,他肯定第一個躲起來!」
「你?…沒事吧?」小慧上下打量她。
倩雯臉上還沾著淚跡,擔心地問:「呂倩會不會有事?」
「她辦法多,不會有事的」小慧安慰說。
倆人沉黙了好一會兒。倩雯問:「你怎麼會去那種鬼地方?」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全告訴你。」小慧索性一臉坦然。
「你以為大城市裡錢那麼好掙?我剛來城裡時,做過歺館服務員,起早貪黒,人累散架,也掙不到幾個錢,還不能按時發,一拖幾個月。要不,就找碴攆你走,一分錢也拿不到,就連交的押金都要不回。天下老扳的心要說多黒就有多黑,不然他發不了財。有個小姐妹告訴我社會上流傳的一句話,才讓我大受啟發!」
「什麼話?」倩雯饒有興趣地問。
「男人有錢就學壞,女人學壞就有錢」。」
「啊!女人怎麼學壞就有錢呢?」她仍迷惑不解。
「自古以來,笑貧不笑娼。人窮沒錢,別說是人都看不起,自己也感到很自卑。干這行的,多的是大學畢業生,還有在校生呢!。你想想,就我們這夜總會,桑拿按摩的不是三七開就是四六開,有的還五五分賬,掙錢特容易!」
「什麼意思?」她更茫然。
「真拿你沒辦法!這樣跟你說吧,比如接客,客人給你100塊……當然,肯定比這多得多。老闆拿60,你拿40,這就叫四六開,懂嗎?」
「客人憑什麼給這麼多錢……」
小慧不吭聲了,垂下頭,臉色陰冷。
「這不是明令禁止的嗎?怎麼沒人管?」她又問。
「誰管?幹這一行的老闆,誰沒有幾個後台?去那地方的,哪個不都有錢、有權、有勢?一般人誰花銷得起?」
她使勁把煙卡滅,說:「現如今,有錢人可買來想要的一切!掌權的人會有人乖乖送上大把大把的鈔票。就我們這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本事沒本事,手藝沒手藝,靠什麼掙錢?想過好日子,只有靠自己。就拿我來說,……」她臉色逾加恢暗。
「也有被抓的時候,罰個三、五千,放了再干!就當白忙了幾天。當小姐的哪個不是好吃好穿,不幹,哪來的錢去滿足這些……」她又陷入沉思。
小慧一席話,使倩雯對現實生活中的發生一切,開始重新深層次思索。
回想進城后所經歷的磨難,她曾固守過貞操,卻觸不及防意外被強暴。
她跟著呂倩,幻想用辛勤勞動解決溫飽,卻差點餓死!換個行業找工作,又誤入仇人的魔爪,險遭又一次殘害。
按小慧的說法,人們誰也不甘願受窮,是難耐的貧窮在逼良為娼,那又能怎樣呢?
表面上,她對小慧很理解和同情,內心深處猶如吞了只蒼蠅,感到一陣噁心。
每個人為求生存,都有自己的活法。小慧自甘墮落,但她有失有得。而自己很努力、很刻苦、很潔身自好,卻什麼也沒得到。反而屢受摧殘,象經歷一場場惡夢!
小慧這類的人也真可憐,其社會地位,還不如被社會上明星大腕、各界名流關注與關愛的愛滋病人。
小慧她們的存在,雖然歸於一種社會醜惡現象,而一擲千金的消費群體,恰恰大多來自於上流社會的達官貴人。天堂地獄,人間差異,道德倫理,誰人評說?
在倩雯才幾月的短短人生經歷中,她頭腦里黒白交織、善惡混雜、正反位移,不知不覺使她的心理開始銳變扭曲。
本來涉世不深,經歷的事與原來的理想形成巨大反差。未滿十八歲的她不知不覺從內心泛起一股灰黒色的惡念!
她回想起《紅與黑》、《茶花女》、《飄》、《她》、《一生》、《安娜。卡列麗娜》等世界名著給予她的一些啟迪。現實社會,好人難做啊!
她認為,自己最珍貴的、唯一最值得的貞潔已經失去,不管她理想中要做什麼樣的人,她巳不再可能盡善盡美。
美艷是她的優勢、是她的資本!與其空守著這副美人胎,不如去充分利用她!
常言道,富貴險中求。她要斗膽去闖蕩江湖,去成就大事。如果韋老闆這樣的有錢人也算作是對社會有貢獻的好人,那她決心要做一個專與這幫人作對的「壞人」,索性壞就壞到底!絕不僅僅是為了錢……
她憑窗眺望,城市燈光巳開始在夜幕里徐徐閃爍,如繁星一片,鋪滿大地。
一幢幢聳立的高樓睜著數不清的鬼眼,腑視著鬧市裡穿流不息的人群、繁忙的車流。
倩雯忽然覺得,她的心開始變冷、變硬,仇恨的火焰在滋滋燃燒!
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內心深處翻滾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濁浪,激起她強烈的、波濤洶湧般地慾念:要不擇手段掙錢,要報仇!為了和她有同樣遭遇的姐妹,要掙錢,要復仇!……
在她撬開財富大門的同時,她不曾想到,萬丈深淵也向她張開了大口……
馬雲輝接到呂倩的密報,一聲冷笑。韋老扳的蹤跡他已尋覓很久。
妻子周琴是在韋老闆引誘下,漸漸迷上賭博。而後對她大放高利貸,使她一步步邁向深淵。在她極度空虛與絕望中,又誘她染上毒隱。殘害倩雯也是韋老闆的罪惡之一。
復仇的心理一旦取代理智與情感,人的行為就會不計後果地失控,謂之申張正義。
馬雲輝是個有血性的男人。他認為,單用法律懲治,遠遠不能洗涮韋老闆的罪孳。要讓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找到韋老闆就意味著,他精心策劃的復仇行動可以開始了!
倩雯和小慧正擔心著呂倩的安危,她正好打來電話,要她們立刻趕到火車站。小慧想問明情況,電話掛了,她們知道事情不妙,趕緊動身。
韋老闆終於回憶起倩雯就是他在周琴酒樓遇見的少女,老天爺第二次把她送到面前,明擺是讓他永遠佔有。
天賜良緣啊,萬里挑一的美人!
一不留神,煮熟的鴨子竟幻影般地飛了!
他暴跳如雷,狠狠抽了經理兩耳光,聲色俱厲地嚎叫:「快去找!快……找不到人,別活著回來!」
震怒之下,他把倩雯剛剛躺過、還殘留著她稚嫩芬芳的長沙發掀個底朝天!
經理叫韋苗,是老闆的堂弟,此時也嚇傻了,挨老闆訓斥是家常便飯,挨耳刮卻是頭一回。
他深知韋總是黑道上的人,惹上他就意味著大禍臨頭。
他不明白,淫惡無比的老闆搞過女人無數,怎麼會如此在乎一位鄉村少女?
於是,他費盡心思,終於從小姐堆里探聽到小慧的住處,立馬帶了幾個人趕過去。
韋苗是韋老闆從老家帶出來的,當時,韋老闆只是個小包工頭,他跟著做小工。
幾年後,韋老闆工程越做越大,不斷招兵買馬,韋苗順著杆子往上爬,成為韋總的貼身心腹。
韋老闆做事一貫心黑膽大,除了承包工程,走私販毒樣樣都干,身價財產隨之急劇膨脹,成為當地黑社會中顯赫一時的人物.
大城市打黑禁毒的風聲越來越緊,他們只好把全套人馬拉到外圍中小城市發展。從此,韋老闆將資金全部投在娛樂行業。這家夜總會是其中規模最大、在當地最具影響的投資項目。
韋苗打來電話,說人已跑了。
「繼續找!」韋老闆下令:「去火車站、長途汽車站、機場……」
「是、是…我派人分頭找,一定把人帶回!」韋苗唯唯喏喏,拚命點頭。
呂倩和倩雯、小慧在火車站匯合。
呂倩告訴她們,夜總會的小姐們聽說警察來了,全都老老實實鑽進休息室,她趁機逃了出來。她們必須趕快離開此地。
她說,被韋老闆的人抓回夜總會已不是最緊要的,關鍵是馬上會有更大的事情將要發生!
倩雯見她緊張得臉色發青,忙問是什麼事?她死活不說。
正在這時,遠遠望見韋苗帶了幾個人走進候車大廳。
「完了、完了……這麼快就找到這裡……」呂倩絕望地念叨著,抓起她倆的手,彎下身,靈貓似地奪路而逃。
韋苗在茫茫人海中瘋狂地搜尋著,不敢有絲毫的疏漏。他吩咐手下分頭把住候車大廳的各出入口,自己順著一排排座位放眼掃射,急切地想從中找出熟悉的面孔。
呂倩見韋苗離她們越來越近,情急之中趕緊一起溜進女衛生間.
誰知裡面人滿為患,所有蹲坑全被佔領。
從門口朝里望,一眼就能發現她們。
倩雯探頭瞧了瞧外面,韋苗正往廁所這邊走來。
「怎麼辦……怎麼辦?他快要找到我們啦!」呂倩驚呼道。
緊急關頭,正好一間蹲坑的門打開,她們慌亂地一涌而進,反鎖住門扣。氣得排隊等候多時的大姑大嫂們一邊狠勁敲門,一邊破口大罵。她們只有裝聾作啞、不去理會。
其實,韋苗只是急著上廁所,誰知苦苦尋找的人近在咫尺。
他剛撒完尿,接到夜總會的電話,韋總出事了,已送到醫院搶救!他一聽嚇得不輕,忙帶著人往回趕。
就這樣,倩雯、呂倩、小慧三人僥倖脫離危險,順利地登上火車。
前台收銀打電話說,一起的五位客人共消費了5000多元,自稱是老闆的朋友不買單。
韋老闆心想,那路朋友來得真不是時候。
他吩咐領客人上樓見他。
五人一進包間全是生面孔,韋老闆預感來者不善忙站起身。
「你們是……」
「一會兒你就認識了。」領頭的說罷,其它四人已把他團團圍住。
「請問,哪條道上的?有何貴幹?」毫無防備的他有些心虛了。
「很簡單,報仇!」
「報仇?我們素不相識,怎會結仇?」他心裡卻在想,莫非有人花錢雇的殺手?他更緊張了,下意識地掏出手機,被站在身旁的大漢一把奪走。
他明知寡不敵眾,料對方也不敢在自己場子里下手,乾脆強硬起來:「明說吧,想幹嘛?東家是誰?說出來我出雙倍價錢!」
「哼!錢我們分文不要,只要你身上的一件東西。」那人說著打開音響,震耳的音樂驟起。
他第一反映是,可能有人買兇下他的胳膊或腿。厄運來臨!他剛要喊人,嘴被什麼堵住,整個人被按倒在沙發上。
他亡命掙扎,怎奈被仰面死死捺住,動彈不得。那人掏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面帶冰冷的微笑,緩緩湊到他跟前。
KTV包間,搖滾樂狂響不止,銀屏上不斷閃出群舞瘋顛的畫面。韋老闆被捂住咀,殺豬般的嚎叫被抑制在喉嚨與胸腔,發出沉悶而有節奏的轟鳴,混在充滿動感的音樂中,如同大貝司奏出的低吟。
復仇者不是別人,正是馬雲輝。
他一地揪住韋老闆衣領,咬牙切齒問:「周琴認識嗎?「
同伴扯出他嘴裡東西。
「認識,開酒樓的。「
「有個鄉下女孩,你對她做過什麼?「
「你是說那天夜裡?是周……周琴打電話……「
「少廢活!對那女孩做過什麼?「
他想,保命要緊,只好坦白:「我……我把她睡了……「
「是強迫?「
「是……「
終於得到他的犯罪證據!
真想一刀宰了他!但,法律不允許。
他關掉錄音筆,強壓怒火轉過身。
他已有套復仇計劃,讓他下半輩子生不如死!
四名大汊對他一頓暴揍。
韋老闆怒目圓睜狠盯了他一眼,似乎在說「絕不會放過你!」接著,眼帘一垂痛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