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命如螻蟻

「遺物嗎？」古柯猜測。

「來自中州的古代遺物。」她看著窗外年輕人的步伐，莫名感覺到了一種獨特的節奏。

「提高他的交易等級，看看他手裡還有什麼東西。」她微微蹙眉，「你知道怎麼做？」

「是，老闆。」古柯退了出去。

正在往前走的白驚放緩了腳步，忽然回頭往上看去，巨大的玻璃窗後面有一個高挑的身影，即便距離很遠，也能看到那驚人的曲線。

高荷？據說這座修理廠的主人，是一個女人。

白驚輕輕吹了一聲輕佻的口哨，繼續往前走去，很快就看到了目標。

正陰沉看過來的朴尹，站在一輛全地形越野車旁邊。

車子已經有些年頭了，看起來保養的不錯，車鬥上覆蓋著金屬護板，裡面有兩個目測超過一百升的副油箱。

「上車吧。」坐在駕駛室的朴火示意。

白驚朝著朴尹露出一個笑容，打開車門坐到了後面，後者板著臉坐在了副駕。

「我們會沿著53號公路走，然後繞過黑石山，你去哪？」朴火發動車子，從後視鏡看著白驚。

黑石山是被大爆炸摧毀的一座山，因為高溫琉璃化，山上布滿了黑色的石頭，跟火山岩類似。

廢棄工廠就在它西側不到十公里的地方。

「我就在黑石山下車。」白驚打量著朴火。

【朴火】

源階：閃鱗級

源氣本源：5%

精神：90%

專精：綜合格鬥33%，熱武器45%

這個獵人居然已經晉陞到了閃鱗級。

修鍊源氣的源人，源氣本源達到100%后就會晉級，然後本源從零開始重置，再度達到100%后就會繼續晉陞到下一級，以此類推。

對於源人來說，這其實是個模糊的概念，只能感受到本源的大概變化，可以理解為是一個反覆錘鍊本源的過程，但在白驚眼裡，這些都被量化成了精準的數據。

5%的本源，說明朴火晉陞到閃鱗級的時間不長。

每個級別之間的本源差別巨大，這5%遠勝蜉蝣級的90%，這是質變。

閃鱗級本源的提高需要的煉化的源氣，要比蜉蝣級高出兩倍還多。

院子中間的車隊開始啟動，發動機轟鳴，金屬履帶轉動，帶動龐大沉重的車身，一輛接一輛地駛出了大門。

朴火在雷燼的車隊全部駛出之後才不緊不慢地把車開出了大門。

他沒有追問白驚的具體去向，這是獵人之間的不成文規則，任何一種資源都是珍貴的，不存在分享的可能。

透露信息很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有執照的獵人會有這方面的約束，但這種約束不是基於道德或者人性，在無人的荒漠，生命才是最被漠視的東西。

「那輛運輸車……」朴尹看著遠處的車隊問，「他們為什麼會帶一輛運輸車？」

這種全封閉的運輸車，一般都不是為了載人，而是運送一些特殊物品。

「雷燼軍火這幾年一直在開發遺迹，據說他們的武器研發方向，跟遺迹里的一些發現有關，他們去荒漠的目標大概跟遺迹有關。」

朴火答道。

那運輸車的作用就不用說了。

「荒漠裡面的遺迹……」朴尹好像想到了些什麼，忽然閉嘴不再說話。

遺迹，這個詞在腦海里印象似乎很深刻，但卻一點東西都想不起來。

白驚抱著雙臂，豎著耳朵等了半天，見這兩個人不再說話，只好把目光移向窗外，在左搖右晃的顛簸中，不一會車子就駛進了D區，殘破的建築中，三三兩兩站著一些人，衣衫襤褸，麻木的雙眼看著車輛，對揚起的灰塵視而不見。

冒著黑煙的火堆，上面架著看不清本來面目的鐵鍋，咕嘟嘟冒著熱氣，散發出腐敗的味道，烤到焦黑的動物肢體，帶著血水塞進口中，用力咀嚼。

其中有一些只是普通人，全身都包裹著，露出的雙手和臉龐能看見潰爛的皮膚，黑色的疤痂遍布，無法使用源氣，就意味難以對抗輻射，這些人的壽命都很短。

這樣的活著，壽命的長短已經不再重要。

最基本的生存慾望，也變成了一種奢求。

白驚沉默著，突兀地，一絲麻痹感忽然從腹部傳來，伴隨著劇痛，眩暈感襲來，無數的線條在意識中浮現，紛亂成一團，呼吸開始紊亂。

這是毒素髮作的跡象。

他閉上眼睛，感受到自己的本源正迸發出一股熱流，對抗著這種麻痹，層層包裹，把它扼殺融化在了無形之中。

心臟狂跳，血壓升高。

幾十秒鐘之後，麻痹感慢慢散去，疼痛消失，身體微微顫抖，冷汗浸濕了後背。

默默觀察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果然源氣本源數值變成了6%。

消耗1%的本源，阻止毒素爆發。

自己與外面的那些人，其實並無不同。

命如螻蟻。

白驚睜開眼，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我命由我。

……

裝甲車快速通過隔離區，迎著荒漠沖了過去，捲起一片灰黃色的煙塵，年久失修的公路上覆蓋著沙土，依稀能看見白色斑駁的「53」字樣。

遠處的天空透著光，沒有一絲風，蠻荒狂野的氣息撲面而來。

「都仔細聽著，我的話不會重複第二次。」苯看著手裡的戰術平板，身體在顛簸之間穩如磐石，「你們的任務就是突前搜索，遇到任何異常都禁止開火，第一時間反饋情況，等待支援。」

「我們的人手不多，每個人需要負責一片區域，搜尋地下入口。」他停頓了一下，「有什麼問題現在就說。」

裝甲車裡面左右兩側各坐著七八個人，右側是統一的黑色戰術服，左側則是五花八門，迷彩、風衣，穿什麼的都有。

「什麼樣的危險都有可能遇到，不開火就會死。」左側正用軍用匕首剔除指甲里黑泥的漢子說，「我們獵人的命不值錢？」

「我們的人會在三十秒之內趕到，你得撐過去，廢棄工廠里很乾凈，這你們都清楚，大概率不會遇到什麼危險。」苯抬頭看著他，又掃了一眼平板上的名單，「你叫基德？」

「我們願意來賣命是看在報酬的份上，沒有危險你們會召集這麼多人？」基德嗤笑了一聲。

苯放下平板，看著基德手中的匕首，用眼神示意。

基德愣了愣，還是把匕首遞了過來。

在手中掂了掂，雙臂用力，肌肉隆起，啪的一聲，鎢鋼匕首從中折為兩截。

車裡的人臉色都是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