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作數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沈念絕不敢把面前這個男人和自己記憶中的銀髮男孩相聯繫。
但如果顧念所言不假，自己和顧晟將會有一個孩子，那是否證明，顧晟之後一定會站到自己身邊。
一定會的，因為他可是顧晟啊。
夕陽快要升起，在最後的餘光下，沈念和顧晟一前一後的站著，他平靜的眼眸盯著沈念手上那有一絲裂縫的玉鐲，夕陽變得朦朧而迷離，光透過樹枝找到了顧晟平靜的眼眸上。
良久，一聲嘆息，耳邊傳來顧晟些許無奈的聲音「當年是你親手把它扔掉，現在為什麼還要把它撿回來？」
破碎的玉鐲再一次回蕩在記憶中，那一天所有惡毒的話全部衝上了沈念的腦海。
張開嘴急忙的想解釋，原本心中前言無語想要解釋的話，但到嘴邊說出的卻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只是什麼？只是一時氣急所以在明知顧晟和自己一樣痛苦的情況下對他說出了那樣惡毒的話，只是在明知情況有多危機但還是選擇拒絕所有人害得異能界滅亡，顧晟不得不使用獻祭，受盡折磨。
「對不起。」只是了半天，沈念除了這三個字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
月光透過雲層照到玉鐲上，玉鐲反射的倒影成了唯一的亮色，照進了顧晟臉上，幽綠的眼眸微合。
「這不是你的錯，發生了那樣的事，你還能保護這個世界這麼多年，的確是我沒有想到的。」
沈念猛地抬起照進的頭，一雙眼睛帶著些許淚花，聲音帶些哽咽「你知道為什麼嗎？」
顧晟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沈念，沈念以為顧晟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重說了一遍「你知道為什麼我沒有選擇報復這個世界嗎？」
這一次沈念沒有等顧晟的回答，她便自顧自的認真的說「因為你。」
聽到這話時，顧晟的神色沒有絲毫錯愕或驚喜，但一雙手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攥緊。
「那一段時間，我失去了所有人，老師，同伴，朋友，敵人和愛人。」一顆晶瑩的淚劃過她的臉頰，仿若寂靜北極星中的極光，美麗且傷感「我好恨，恨這世間的一切，我不明白，我一生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為什麼會有這種下場？」
那段時間裡，沈念彷彿經歷了一切，所有重要之人的離開，不明是非百姓的指責，人性的醜惡，以及求死不能的痛不欲生，都在把沈念這個駱駝死死的往下壓......
她用發抖的雙手遮住面龐，過了好半天，手才移開，這一下彷彿把所有的苦難都哭出來了，沒有撕心裂肺的嘶吼，只有止不住了淚水，而顧晟就站在不遠處，袖手旁觀，看不清，摸不透。
哭夠了，沈念聲音都在顫抖「但這一切都沒有徹底壓死我，在我想要下手時，想起你曾經對我說...」
小念兒，我愛這個世界，愛這個世界的人，愛這個世界的煙火氣，更愛這個世界的你。
「我好痛苦，但我真的好愛你，所以我也去努力的愛這個世界。」沈念說「直到很多年後我才明白，兒女情長和家國大義看似矛盾至極，實際密不可分。」
如果沒有你我必然誤入歧途。
剩下的話不用在說出口，沈念也沒有力氣再說下去了，這麼多年，沈念一直在懲罰自己，折磨自己，她將當年顧晟之死全部算在自己頭上，平時不管在怎麼掩飾偽裝，可在見到朝思墓想之人面前終究無法掩飾。
顧晟有多愛沈念？不知道，願意為她去死......不止。
但現在，沈念在顧晟面前卑微到這種地步時，顧晟卻沒有絲毫動作，他彷彿深吸了一口氣，在沈念最脆弱無助時，冷冷開口「哭夠了，就走。」
藉助著一旁樹榦的支撐，沈念才得以站穩，除了眼淚，她的眼中再也沒有絲毫光亮，但這堪比凌晨的懲罰還沒有結束，顧晟繼續道「緣起緣滅，情深情淺，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
那一刻一切都變得黯淡無光，心仿若一攤死水，沒有了一點波瀾。
「忘記曾經的誓言吧，都不作數了。」
不作數了，這幾個字，彷彿把沈念打入無間地獄，自己堅守了這麼多年的東西被一句話打破，一瞬之間，變成了笑話。
『啊！』沈念一拳將自己手邊的枝幹打斷，沖面前的顧晟吼「不作數？什麼不作數？那些不作數？說清楚！」
顧晟的聲音還是十分冷淡，一字一句「所有都不作數了。」
「那你說會娶我呢？」「不作數了。」
聽到這四個字原本淚水還哭得痛不欲生的沈念突然笑出了聲『哈哈哈......』
笑得讓人驚心膽戰，顧晟垂眸看著沈念，緩緩說「對不起。」
沈念臉上的淚痕被漸漸升起的月亮照出絲絲光亮，她抬起手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臉，朝顧晟走了兩步，兩人如今的距離近到可以清晰的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沈念抬起頭，對上顧晟垂下的眼眸，兩人的嘴若即若離。
「不用對不起，沒必要對不起，因為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手，慢慢撫上顧晟的臉龐，聲音曖昧且迷惑
一雙手強勢將顧晟的頭往下拉了幾分「你死的時候十八歲，我活了六萬七千九百八十三年，這六萬餘年，你死了到輕鬆了，但我可是為了你硬生生潔身自好了六萬餘年啊。」
手曖昧的在顧晟的臉上脖子上摸來摸去，最後停在了顧晟的下巴上「你覺得你說不作數就不作數了？你覺得我等了你這麼多年就是等你一句不作數的？」
沈念的嘴彷彿貼到了顧晟的耳朵上，接下來的話就像蠱毒一樣傳進顧晟耳朵里「你猜猜看，我現在最想幹什麼？」
突然，沈念覺得自己被沈念東西猛的一推，撞進了顧晟的胸膛，顧晟的手慢慢纏上了沈念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絞弄著沈念背後的墨發，將她圈進了自己的懷裡「畢竟我們曾經愛而不得過，不管怎樣我對你這具身體終究還是感興趣的，所以沈念，你要不要猜一猜我想著想對你做什麼？」
「你想睡我，我也想睡你。」
幾萬年了，如果沈念對顧晟的愛可以因為顧晟這兩句隻言片語就結束，未免過於廉價。
愛這種東西，擦乾眼淚，縫縫補補，又能愛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