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曾經的孽緣（1）

沈念和林靖添...不對，曾經的林靖添，孽緣發生在三千年前，當時林靖添還是只是一個小小孩，才五歲，因為家裡的兄弟姐妹太多慘遭父母遺棄，冰天雪地，戰火紛飛，身著破爛，滿身泥濘的小小孩和一隻野狗搶食引起了沈念的注意。

但活了那麼多年的沈念不可能因為同情一個人就去收養他，不然她早就不知道開了多少福利院了，不是嗎？所以讓沈念決定收養林靖添的原因是他長得很像顧晟，除了頭髮是黑色外其餘的一切都和顧晟很像，像到沈念都因為顧晟回來了。

於是出於沈念自己都厭惡的替身心理，她帶走了這個小男孩，給他取了一個十分諷刺的名字『顧晟』。

外頭的雨正在逐漸變小，傾盆大雨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風和閃電卻沒有停，樹葉摩擦得「沙沙」作響，不少葉子被刮下樹榦，落在濕軟的泥土裡，而沈念就站在樹下，雨反正都避著她下，吸了口煙，將它吐向天空，煙霧立馬被狂風吹得不見蹤影。

隨後沈念對『顧晟』很好，不過只是姐姐對弟弟的好，畢竟再怎麼像，是個人都不能對一個五歲的小男孩起什麼心思吧，太變態了，但三個月後，在某天晚上，也是這樣的雨夜，沈念也是正在抽煙，不過在屋子裡，聽著外頭的雨聲，隨著一聲驚雷落下，沈念就像被劈醒了，她忽然覺得自己好混賬。

任督二脈被劈醒的她想著「我一個活了幾萬年的老女人，老妖怪，你媽的還玩白月光替身這套？我怕是有什麼大病吧？」

『顧晟』如果真的是顧晟沈念怎麼會感覺不出來？還一天天抱著那些可笑，可悲，可惡的萬一幻想。

於是第二天『顧晟』被沈念改名叫顧安，給顧安的理由是『希望他平平安安』這話半真半假，有心虛也有真心，反正希望他平平安安這話不會假，畢竟就算不是顧晟，但畢竟有著和顧晟那麼像的一張臉，沈念也不希望他受苦。

就憑著這像顧晟的臉，顧安完成了旁人一生都無法改變的階級跳躍，因為那時是奴隸制，顧安就是奴隸，而沈念當時的身份是地位最高，被供奉為神的大祭司，就算是皇帝都得禮讓三分。

顧安成為了少祭司，沈念因為異能才可以一直穩坐大祭司之位讓所有人對她深信不疑，而顧安好巧不巧正好有異能，沈念就想著，那就教他一點，等百年後就讓他成為大祭司。

沒辦法，畢竟人是自己撿的，又不可以把他丟回去不是？

於是沈念就成為了顧安的師尊，但沈念對顧安沒有絲毫越界，對他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壞，就是很單純的師傅樣的關心。

顧安很爭氣，天賦很好，沈念故意沒有交給顧安的結果被那小兔崽子自己悟出來了，還來跟沈念炫耀，哪怕心中震驚三百年但表面還得高貴冷清的點頭讚揚。

『我心中的苦你們不會明白。』

顧安十分的......怎麼說，應該算細心，看得出沈念喜歡吃甜食，有起床氣，喜歡漂亮衣服首飾......那段時間，必須承認，顧安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當時沈念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但後來沒多久，顧安二十一歲時，沈念慢慢察覺出這逆徒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對，最尼瑪離譜的是，沈念自己察覺到自己有吧顧安當替身的衝動，這還得了？

沈念這樣想著，從此開始和顧安拉開距離，恨不得每天抄一千遍道德經，靜心經，告訴自己不可以一次性對不起兩個人！

顧安也察覺出了，但他絲毫沒有退意，甚至越挫越勇。

每天親手做桂花糕，冰酥酪，冰糖草莓，牛奶凍......一堆好吃的來討好沈念，沈念讓他滾，他就滾，第二天繼續來，第二天來時，帶著的就不止點心了，還有髮釵步搖，珠寶華服，胭脂水粉，沈念再讓他滾，他就滾，第三天又來，這一次帶來的是風箏，燈籠，面具......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萬般溫柔，千般遷就，一百二十分耐心，就為了哄沈念，著實打動了因顧晟而死而緊緊封鎖的沈念的內心。

現在向來還真應了一句話：她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

但，再怎麼打動也只能是打動，顧安出現得實在是太晚了，真的太晚了，對顧晟的愛已經無法磨滅，不管他坐得再多，沈念對他也緊緊只會止步於心動，永遠不會有下一步。

所以當顧安鼓足勇氣向沈念表明心意時，沈念只是淡淡一笑。

「你應該比誰都明白自己一定會失敗，對吧？」

是啊，顧安怎麼會不明白，他自嘲的問「師尊有喜歡的人了？」

沈念並沒有否定「嗯。」

「他和我長得很像吧？」這麼多年，沈念第一次見到顧安的眼淚，第一次面對顧安的質問，沈念不知道顧安是怎麼知道的，她只知道，再怎麼小心，自己還是對不起了兩個人。

「他叫顧晟？是個溫潤公子吧？」在某天夜裡，沈念喝醉了酒，一個人倒在空蕩蕩的神殿里，而顧安好巧不巧來給皇上傳話，讓沈念準備一個月後的祭祀大典。

沈念坐在地上，和顧安遙遙相望，突然哭了，顧安慌了，連忙想要安慰沈念，卻聽到

「顧晟...我好想你，你為什麼還不回來？我一個人好痛苦......」

顧安很聰明，他也自負聰明，但唯有那一天他突然不願意那麼聰明了，因為像顧安那麼聰明的人，結合沈念的話語，平時的眼神，最初時眼神中的一絲希翼，結合一下上下文，他馬上就可以推斷出一個將他打下十八層地獄的結果。

他是替身。

顧安突然笑了「師尊從小就是把我按照他的標準在養吧？字體，神態，吃食愛好......」

「我沒要！」沈念發誓自己真的沒有。

顧晟寫正楷，顧安寫瘦金體，顧晟神態溫柔自然；勝券在握，大局在握的穩重，顧安性格偏雲深只是會裝；顧晟喜好清淡，顧安喜好麻辣；顧晟愛好讀書寫字，畫畫修鍊，顧安愛好......不知道。

這怎麼能叫按照顧晟在養？哪一點像了？明明是他自由發展的好不好？

顧安卻根本不聽「那師尊你可以把我按照他的標準養啊，我很聽話，當替身也沒有問題的，師尊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

最後顧安那既卑賤又瘋癲的話是在沈念的一聲「馬上滾出去」中戛然而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