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我準備讓他安樂死
她的動作過大,很明顯引起了病房裡其他人的注意,宮遇見正在幫老人按摩身體,聽到動靜,回身看去,一下子就看到病房門口站著的靳安彤!
他的動作瞬間僵在那裡,站起身問:「安彤,你什麼時候來的?」
靳安彤一言不發的看著他,沉默了足足五秒之後,才邁著步子,將手中的果籃放在一邊,極力忍住心頭的憤怒,平靜的聲音說:「阿姨,我來看看你,現在看完了,我走了。」
看著她轉身,宮遇見的心裡生出一抹擔憂,忙拉住靳安彤的手臂,說:「我跟你一起。」
「不必了。」靳安彤眼睛盯著門外,極力壓住那種想要走人的衝動,說:「我一個外人就不耽誤你們聊天了,我走了。」她甩開宮遇見的手臂,邁著大步往外面走去。
小洛走過來說:「遇見哥,不然我去跟她解釋呢?」
宮遇見說:「不用了,我晚點再過來。」
「遇見哥?」小洛叫了一聲,但是宮遇見已經轉身離開。
宮遇見一路追到醫院大門口,拉住靳安彤說:「安彤,你要去哪?」
「你管我去哪?」靳安彤氣的甩開宮遇見的手說:「放手!」
「不放!」宮遇見道:「你聽我解釋。」
靳安彤冷笑:「有什麼好解釋的?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解釋什麼?要不是我親眼所見,我怎麼知道我的男人在對我撒謊!」
宮遇見心尖一頓,連忙說:「我是擔心你會多想。」
靳安彤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宮遇見,我平生最討厭別人欺騙我,以後你也不用欺騙我了,咱們完了!徹底完了!!!」
不想就這樣放她走,宮遇見迫切的說:「安彤,小洛的媽媽已經被醫生下病危通知單了,我只是想——」
「你想什麼你去做啊,我又不攔著你。」靳安彤惱怒的看著宮遇見說:「你到底松不鬆開?」
宮遇見搖頭。
他的嘴向來不會怎麼說話哄人,這會兒只擔心鬆手之後,靳安彤再也不會讓他拉。
眼眸凝視著他,靳安彤咬著牙說:「我說一二三,你要再不放手,我現在衝到馬路上。」
「安彤,別鬧了,我跟她真的什麼關係都沒有,你不要多想了好嗎?」宮遇見抱著靳安彤,心亂如麻的說,他知道靳安彤的脾氣,這真要是鬆開了,那個女人保不準會做出什麼事。
「宮遇見,你個王八蛋,你到底放不放手啊啊啊啊!」靳安彤歇斯底里的吼起來,震破了宮遇見的耳膜,也引得路人連連觀看。
「安彤。」宮遇見有點害怕靳安彤這個表情,他愈發的不想放手。
靳安彤紅著眼睛看著他說:「宮遇見,你再不放手,信不信我現在拿刀上去殺了她們!」
宮遇見倏地一下鬆開手,就聽靳安彤說:「我只要團團,離婚協議書我會遲點給你。」
「安彤,我不離婚!」宮遇見陰鷙的眼神兒看著靳安彤說。
靳安彤慘白一笑說:「那你等著接律師函吧。」
靳安彤的離開也帶走了宮遇見身體的一部分,目送她身影消失在人海中,他的心空蕩蕩的,他不過是擔心她誤會,卻沒想到她竟然將誤會升級到這麼嚴重的地步。
「遇見哥,你沒事吧?」小洛走過來問。
宮遇見回神,搖搖頭說:「你回去吧,我走了。」
「遇見哥,我去跟嫂子解釋,她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小洛說。
宮遇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我知道該怎麼做。」
「遇見哥,媽媽要走了,我怎麼辦?」小洛猛然抱住宮遇見的腰,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哽咽的說:「以後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我上哪去找媽媽呢?」
宮遇見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靳安彤氣跑了之後,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太過武斷,以往每次她使小性子,宮遇見都會在她身後哄著她。
這會兒覺得自己剛才的火發的有些無禮,想著她還要帶宮遇見去看父親,準備跟宮遇見講和,卻在這個時候看到這樣的一幕!
當看到那抱在一起的倆人,靳安彤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她踉蹌的下腳步,轉身逃也似的離開這裡,再也不願意多待一秒。
「宮遇見,你會騙我嗎?」
「不會。」
「你知道我最討厭欺騙我的人,要是被我發現你騙我,我永遠都不可能再理你。」
「我不會給你不這個機會。」
靳安彤邊跑耳邊邊迴響著這些話,心中愈發難過。
她以為宮遇見永遠都不可能會騙她,卻不知道有句話說的是,男人的話要是能信的話,母豬都會上樹。
她從來都不會爬樹,所以男人的話不能信!
去到學校,提前接走誠誠回了家裡,將葯交給家庭醫生之後,靳安彤便去看父親了。
看到父親蒼老的臉,靳安彤的心難過的不行,她多麼想時光慢一點再慢一點,這樣父親就能老的慢一點,可是世界上最無情的就是時間,不管你再怎麼祈求,它都不會為你停留。
她沒有再看下去,轉身出了房間,對著家庭醫生問道:「胡醫生,我爸的情況到底如何?」
胡醫生面帶為難的看著靳安彤說:「靳先生的情況不容樂觀,大小姐,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
「不,你們騙人!」靳安彤咬著牙齒,狠狠的說:「我爸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有事?」
靳安熙走了進來,對胡醫生示意一下,拉著靳安彤走到一邊,「安彤,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爸爸已經是強弩末期,堅持不了多少時間。」
「可是上次我來看爸爸他還是好好的,怎麼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加上宮遇見的事,以及父親的事,兩種事情撞在一起,一下子將大小姐的情緒調動到最高值。
看著她哭的不像樣子,靳安熙將她擁在懷中,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安彤,順其自然吧。」
「我不要,我就這麼一個爸爸,我不想他出事。」靳安彤難過的說。
靳安熙深深的凝視著她說:「昨天你走之後,我跟爸爸談了一下。」
「說什麼?」靳安彤抬眸看著靳安熙說。
靳安熙沉默一下說:「我準備讓爸爸安樂死。」
「什麼?」靳安彤不由抬高聲音說:「你怎麼這麼做?你還是不是爸爸的兒子了?」
靳安熙深吸一口氣道:「這是爸自己的意思,他說這幾年已經是賺的,現在你也成家,並且有了孩子,他已經沒有什麼牽挂,就是想走的有尊嚴一些。」
「這是什麼謬論,我不同意。」靳安彤說。
靳安熙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看著她說:「你看看爸現在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你覺得這是他想要的嗎?」
靳安彤淚如雨下的說:「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爸爸離開我們啊,國內不行,我們去國外,總有地方能夠治療的吧?」
靳安熙抿了下嘴唇,沒有說話,這個時候胡醫生說道:「大少爺,我去給老爺子輸液去了。」
「等一下。」靳安彤叫住他們,眼睛盯著他手中的藥水問:「那裡面是什麼?」
胡醫生說:「營養液。」
「我不相信。」靳安彤緊抿著唇瓣說。
胡醫生說:「老爺子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放心吧,這些葯只是氨基酸一類的。」擔心她不相信,胡醫生補充一句。
看著胡醫生離開,靳安彤再也忍受不住,抱著靳安熙哭起來。
這一日之後靳安彤再也沒有離開靳家,就連宮遇見過來,她都是冷眼相對,不過倒是沒有吵架。
宮遇見如履薄冰。
第三日的時候,老爺子水都喝不下了,嚷嚷著太痛苦,逼著靳安熙給他準備安樂死。
聽到老爺子這樣說的那一刻,靳安彤抱著宮遇見哭成了淚人。
老爺子到底走了,他忍受不了心臟衰竭造成的痛苦,趁沒有人注意的時候,拔了氧氣管子撒手人寰了。
看到父親死亡的那一刻,靳安彤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不孝,她應該聽父親的,讓他走的平靜一些,至少讓他少一些痛苦。
靳安熙在靈台山那裡舉辦了一場追悼會,全部都是生前好友來參加,瑾色也帶著團團過來了,看到靳安彤哭成了淚人的樣子,她忽然想到很多年前的自己。
所謂父母子女的緣分大抵如此吧,他們只能陪著你走完生命的某一段,卻不能全程陪護到底,說到底,人生路還是要靠自己。
瑾色拍了拍靳安彤的肩膀,並未說太多安慰的話,因為她清楚,對於被病情折磨的人來說,死亡是最好的解脫。
喪事辦完之後,靳安彤回了一趟家,看著那個熟悉的家,她心中頗多感觸,雖然這段時間那個人一直陪著自己,但是她總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
或許自己太過依賴宮遇見,才會變得患得患失,才會那麼害怕失去,這幾年的生活太過幸福,以至於她忘記那潛藏在背後的隱患。
將剛收拾好的東西放進後備箱,靳安彤合上車蓋,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聲音:「靳小姐,我們談談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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