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姝顏笑(197)
「現在是哪一年。」
「清宴歷二十二年。」
看在他現在腦子有點問題的份上,景姝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了他的問題。
可是她的善良並沒得到同樣和善的回報。
擰著她手的人又加大力道。
「啊!」她疼得尖叫,「死變態我告訴你,別以為你現在腦子不好使我就不記仇,你給我等著,等你想起來了我非弄死你不可!」
「弄死?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將我如何?」
床上的人皺眉。
他也不明白,這個與自己實力相差這麼懸殊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
景姝慶幸自己的心臟還比較好。
不然非讓他氣死不可。
「……行,算我怕你行嗎,你也說我功夫差,你這麼厲害,難道我還能把你怎麼樣不成?」景姝勸自己冷靜。
她反覆在心裡告誡自己,眼前這貨現在就是個腦子有問題的棒槌,不能跟他一般見識。
「再說,你昏迷這麼久,我要是想把你怎麼樣,早就動手了,至於等你醒了之後這樣欺負我?」
大概覺得她這話有些道理。
他認真思考後,終於放了手。
景姝重獲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離他遠點。
她剛才磕了到膝蓋,但還是憑著自己頑強的意志力,挪到離他最遠的灶台邊。
「看你的服飾,這裡還是齊國?」端木若寒重新開口。
不過她這性格跟齊國女子不太一樣。
反倒有些像苗疆女子。
景姝強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點頭,「是齊國沒錯。」
「可在我印象中,齊國並無『清宴』這個年號。」
「我特么……算了,懶得跟你廢話,你記得是哪一年?說來聽聽,正好我也看看你究竟忘了多少事情。」景姝靠著灶台,強忍著用燒火棍抽他的衝動。
端木若寒並未第一時間回答。
他先是沉默,似乎在打量她,又似乎在斟酌她這句話里得真假。
直到她快要失去耐性,他才慢悠悠道:「我印象中,現在還是肅歷十九年。」
「肅歷?哦,齊肅帝啊,那都是兩代以前的皇帝了,看來你忘得還挺多,不過齊肅帝時候你才十歲左右吧,你看看你的手,像一個十歲的小屁孩嗎?」她插著腰道。
端木若寒沒說話。
其實他心裡早就察覺到這點。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第一時間將她滅口。
但她說的那些話,他也不完全相信。
景姝冷哼。
她從旁邊的水缸里打了盆水,放到他床頭。
屋內昏暗,只有他的床邊有個小窗戶。
當初為了讓他在昏迷的時候可以晒晒太陽透透氣,她專門把床板挪到這邊來,費了好大力氣。
現在想想,真是咸吃蘿蔔淡操心。
早知道就不該管他,讓他睡地上得了。
「喏,自己看吧。」
景姝怕他又抽風,在把水盆放下之後,就趕緊一瘸一拐地離開,繼續保持著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
端木若寒低頭看水盆。
那水光倒影中,是一張漠然的青年男人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重新開口,道:「那你又是誰。」
我特么是你爹!
景姝雖然很想霸氣地撂下這句話,但她又擔心自己說出這話之後,會被這個已經對她沒有任何耐心的瘋子直接給咔嚓掉。
所以仔細想了想,她還是決定認慫。
短暫的屈服是為了讓這混蛋以後跪搓衣板的時候沒有借口。
「我叫顧小蠻。」
「不認識。」他乾脆搖頭,「但既然你救了我,那等我回京之後,會給你一筆報酬,當作答謝。」
「是么,但我要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你現在暫時不能回京,你之所以變成這樣,就是在回京路上遭到追殺,他們沒有得手,現在肯定在通往京城的各個要塞埋伏著,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冒然回京,只會羊入虎口。」
景姝說罷,轉頭開始打水熬藥。
不管怎麼說,得先把今天的葯吃了。
還要清理傷口和換藥。
其他的事情,等他稍微恢復些再說。
這些葯是她用手上最後一罐糖換來的。
「何人襲擊我?」
「我怎麼知道,之前問你,你說心裡有數,讓我別管,現在可好,你自己忘得一乾二淨,我也沒辦法。」
景姝將洗乾淨的草藥裝進陶罐,放在臨時搭的簡易碳爐上,開始忙碌。
端木若寒沒再說話。
不多時,濃郁的藥味瀰漫在房間里。
那葯聞起來就讓人頭痛。
端木若寒皺眉,道:「你去弄點吃的來。」
景姝:?
還弄吃的。
她弄死他還差不多!
「我特么,你還真把我當你丫鬟使……」
話沒說完,一道暗芒就從她身後襲來,貼著她的脖子,將垂落的碎發削掉幾縷。
鋒利的刀口划傷她的脖頸,流出鮮血。
她頓了頓,轉頭看向他,「端、木、若、寒!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管你是誰,」床上的男人表情冰冷,用一種她從未聽過冷漠語氣道,「別以為救過我,你就能為所欲為,下次再敢這麼跟我說話,這飛刀會直接抹了你的脖子。」
「……」
景姝意識到自己失算了。
雖然在這之前,她已經把他身上的銀錢全部搜刮一遍用來應急,但對於他隨身的那些暗器,她沒有去管。
畢竟她也沒想過他會對自己刀劍相向。
她知道端木若寒不是在說笑。
現在在他眼裡,她就是個陌生人。
是真可能殺她的。
景姝越想越覺得憋屈。
真是操蛋啊。
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讓她遇到這貨。
「行行行,你武功高強,都你說了算行吧?」景姝沒好氣地將陶罐從葯爐上端起來,「那你自己在這兒呆著,我去找吃的。」
之前他昏迷著,她也不敢出去亂走,可現在看他戰鬥力高得很,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她洗乾淨手,找了些可以用來置換的物品,又將一包果脯放在他床頭,讓他先墊墊肚子,才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消瘦的背影消失在屋裡。
端木若寒臉上的寒霜並未因此減退。
他又低頭看一眼水盆里倒映出的人臉,沉默許久,才緩緩下床,走向灶台上那個陶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