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林巧遇
卻說韓少傅轉身欲走,卻是被慕容烈叫住一聲。
只見慕容烈緩緩的走了過來,先是仔細的端詳了韓少傅一眼,才緩緩的說道:「小兄弟雖然是出身魔門,然而今日所行之事,卻是大大的俠義之道,實在是令我佩服!」
韓少傅目光一滯,冷笑道:「好說,在下行事只管自己喜惡,那有什麼俠義可言?」
他自學武至今,師尊和師姐所教,皆是如何擊倒對方,如何克敵致勝法門,從未聽過什麼俠義之道。
至於這一次下山所作所為,也不過是憑著自己一時喜好,自然未曾想過何為俠、何為義。
慕容烈哈哈笑道:「自古以來武道之中,以俠為本,又分作了正邪之分,俠著衛道,魔者亂世,人生在世應當是行俠仗義,不枉一生!」
韓少傅愣了一下,問道:「何為武道!」
慕容烈道:「武者,止戈也!武的精神就是義,天下止戈便是俠的目的,便是我們墨宗所說的『非攻』!」
其時墨宗已經盛行數百年,以兼愛、非攻之論遊說天下,並主張節用、明鬼、天志諸論以求天下太平,宗門弟子曾經遍布大江南北。
韓少傅童年,乃是在顛簸流離之間度過,其中的精義自然是難以識得,後來上了射廣峰,師姐和師尊所授予武道精義,便是一個殺字。
正所謂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所學的武功便是用來殺人的,擊垮對手就是武道精神。
韓少傅耳聞目染,便以為學武就是攻擊殺戮,如今聽慕容烈口裡所說的俠義,不由得心中暗暗一震。
慕容烈見韓少傅目光狐疑,接著說道:「我見小兄弟本性純潔,天賦極高,若是能引入俠道,真是江湖之福矣。」
桑木黎和天亘道人本來就對天魔門既畏且懼,見慕容烈苦口婆心相勸韓少傅,不由得冷笑一聲。
只見天亘道人哼了一聲道:「大哥,你就不要浪費口舌了,那魔頭一向記恨當年之事,二十年來一直揚言要殺光我們,又既是你幾句話便能消弭得了仇恨?說不準那天這小子就要拿刀子對著我們了!」
「對,大哥,乾脆現在聯手一刀把這魔崽子殺了,免除後患!」桑木黎也是隨聲附和,竟然是一個閃身到了韓少傅身側。
韓少傅最記恨別人用強,聞言大怒,冷笑一聲道:「就是你們幾個要殺我?嘿嘿,剛才一場惡鬥,你們還能剩下幾成的修為?要殺我可沒有那麼容易!」
剛才慕容烈、桑木黎和天亘道人雖然以三對一,擊敗了肖巨剛,但是三人皆是窮盡了所能,一場惡鬥下來,也是消耗了不少的功力。
而此時要是三人聯手,要擊敗韓少傅當然是可以,但是要擒而殺之,只怕是未必就能做到。
慕容烈急忙喝止道:「五弟,不可魯莽,我們和天魔門的恩怨,是是非非亦是已經二十年了,這二十年來我慕容烈已經是提著腦袋睡覺,隨時等待天魔門的人來取了。」
「然而這二十年過去,慕容烈的腦袋還是掛在了頸上,天魔門並未施展殺手,倘若是天魔門真箇要誅殺我們幾個,能有幾人能倖免?」
桑木黎和天亘道人聞言,均是一愣。不錯,這二十年來,若是天魔門要趕盡殺絕,他們便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難於脫出天魔門之手。
然而直到如今,當年惹下禍事之人,如今腦袋還不是掛得好好的?
天魔門並未趕盡殺絕。
慕容烈繼續說道:「天魔門未曾趕緊殺絕,我不知道所為何事,但是如果我們把這位小兄弟殺了,恐怕禍事不久矣!」
桑木黎個和天亘道人一聽,不由得暗暗吃驚,慕容烈之言不無道理,數人當年卻是有大無畏之精神,一心想天魔門要殺便殺了,反正技不如人。
那知道天魔門二十年來,卻未曾動手,而二十年後的今日,各人皆是已經闖下了不小的名氣,甚至是累積了不小的家業。
二人想到了這裡,不由得哼了一聲。
韓少傅嘿嘿冷笑,一步一踏出離開,三人再也不敢出去阻擋,慕容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若是能將此人導入了正道中來,乃真是武林之福了!」
此時,又是一個黑夜的到來,山風有些凜冽,韓少傅走在了黑夜之中,忽然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寒冷。
他一邊走一邊的默默想著慕容烈的話,雖然不能完全的理解,但是總感到一股莫名的躁動,似乎是這些所謂的「俠」的精義,正在慢慢的融入了他的思想。
走了一程,天空忽然雷聲滾滾,似乎是要下雨的節奏了,韓少傅只得加快了腳步。
此時他默默的強行默記了一遍天穹石碑上的圖騰,在黑夜之中把各種的圖騰都演練了一遍,頓時感到丹田真氣充盈,好不愜意。
果然練了幾遍,忽然雨點紛紛揚揚而下,韓少傅暗暗一驚,但是也找不到一個避雨之處,於是便施展輕功,一路賓士而去。
然而這雷聲轟鳴,愈來愈大,韓少傅遠遠的看見了黑夜之中,似乎有一點的燈火,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一個掠身馳騁而去。
走近了一看,只見是一座道院,朦朦朧朧之中,有一絲的燈火從中射了出來,韓少傅一個閃身到了院子外的門下,用手敲了敲。
良久,才聽見了一串沉穩的腳步聲從裡面走出,到了門口,卻是直著嗓門問道:「誰!」
韓少傅答道:「迷路之人,想在此暫避一下風雨,還請行個方便!」
誰知道等了許久,也不見裡面有人回答,韓少傅此時修為已經極深,默默運用玄功一聽,只聽見了屋裡有一人小聲道:「這來人實在是蹊蹺,一個年輕人怎麼可能在山中迷路?」
又一人道:「齊大哥,這幾年來你也是太過謹慎了吧,莫不是在山中打獵,迷了路的獵戶也不一定!」
裡面二人沉默了一會,終於嘆了一口氣,隨即就聽見二人腳步踏步而來。
門吱嘎一聲打開,只見一老者手捧一油燈,顫顫巍巍向著韓少傅看了一眼,問道:「你是做什麼的?三更半夜怎會到我這道院來了?」
韓少傅急忙拱手道:「兩位老人家打擾了,在下因為急著趕路,部分日夜行走,誰想到了居然遇到了雷雨,看見了這裡有些燈火,所以就請來叨擾一下,還望行個方便。」
手捧油燈的老者身後,也是一個白須及胸魁梧老人,只見他閃了出來,仔細的看了韓少傅一眼,忽然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聽到了這一聲啊的叫聲,手捧油燈的老者也是一個駭然,手中的油燈差點就掉在了地上,只見那魁梧老者仔細的看著韓少傅,一臉的驚疑之色。
韓少傅感覺到了二人的異常,不由得心生警惕,一個後退閃出了一步。
「二弟,看清楚了……這難道真是他!」手捧油燈老者聲音有些驚慌,向著他身後的魁梧老者發問道。
那魁梧老者急忙對著韓少傅拱手道:「小兄弟,快快有請!」
韓少傅見二人神情詭異,心中暗暗起了疑心,本來在此情形之下,斷然不敢貿然進入,但是韓少傅乃是一個性格倔強之人,反而是不動聲色,拱手說了一聲「多謝」跨步進來。
手捧油燈的老者在前面引路,而魁梧白須老者卻是一臉的狐疑的看著韓少傅,似乎甚是激動,眼睛一直未曾離開過。
及至到了大廳,手捧油燈老者道:「小兄弟,未知你仙鄉何處?家裡可曾有什麼親人?」
韓少傅呵呵一笑,道:「在下孜然一身,家裡倒是沒有什麼親人。」
手捧油燈老者追問道:「你可知道天魔門?」
韓少傅一聽對方忽然提起自己的師門,頓時大吃一驚,一個猛的後退,冷笑道:「你們是什麼人?打聽天魔門幹什麼?」
這二老見韓少傅反映,頓時一呆,只見那手捧油燈老者忽然驚呼而出,道:「你是少主?你真的是少主?」
韓少傅一聽見眼前之人稱自己為少主,忽然一個驚訝仔細看了看眼前之人,駭然道:「你是齊爺爺?」
手捧油燈老者一聽韓少傅叫出了「齊爺爺」三個字,頓時一驚,油燈應手跌落,旁邊的魁梧白須老者眼明手快,一伸手接了起來。
「你真是少主?老奴齊橫呀……」
二老聞言頓時一齊拜伏在地上,顫聲道:「果然是少主……這莫不是做夢嗎?」
韓少傅見二老拜在地下,急忙也是一個雙膝跪下,大叫說:「原來真是齊爺爺,雷爺爺……我是少傅呀!」
原來這二老,竟然是七年前護送韓少傅前往南疆避難的四個白須老者之中的兩人。
二老見韓少傅也跪下來,不由得三人相擁而泣。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喝道:「大哥、二哥這大半夜的在這裡哭哭鬧鬧做什麼,還不讓人睡覺?」
只見那魁梧白須老者哈哈大笑道:「四弟,快快過來,若是你見到了,估計你還得幾天睡不著呢!」
說話之人一聽,急忙的往前走來,韓少傅急忙叫了一聲:「段爺爺!」
這老者一聽,頓時一陣大喊:「我的媽呀,這特娘的見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