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語
奚渺身上最大的傷,也就是爪子上的劍痕。
砍在了肉墊上,疼是疼了些,但算不得嚴重。憑藉她驚人的自愈能力,一覺醒來連結痂都快掉了。
奚渺盯著那個傷口,哪怕她得天地之造化天賦異稟,也覺得這太快了些。
不止如此,她這小奶貓一般的身體還有其他的變化。
最直觀的便是,她長大了些許。
從前算上尾巴也只有巴掌大小,現在不算尾巴,她已經比墨焰知的手掌要長上些許,那小胳膊小腿也更有力道些,原本毛躁的絨毛都變得更順滑。
「奇怪,昨晚發生了什麼喵?」奚渺自言自語。
片刻后:「喵!」
「喵啊,我能說話了喵!」
奚渺一蹦三尺高,當了這麼久的啞巴,她終於能說話了!
短暫的興奮過後,奚渺發現自己面臨貓生最嚴重的一個問題:她要告訴墨焰知,她只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嗎?
墨焰知明顯誤會了她,以為她只是一隻甜甜軟軟的小貓崽才把她養在身邊,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若是在初見面之時她就能口吐人言,她一定第一時間就亮明自己身份,她就是代表蒼生消滅魔尊的使者!
可是現在,奚渺猶豫了。
被墨焰知養在身邊,明顯是最適合刺殺的身份。而且,一旦她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被疏遠還在其次,她如此弱小,會不會被墨焰知直接掐死在角落,屍體被死氣吞噬化為灰燼?
到那時,這個世界還有救嗎?
可她要說謊嗎?
就像墨耀宗和墨依依那樣,心裡想著一套,嘴裡說著一套,手裡做的還是一套,虛偽地在人世間行走,為了利益蠅營狗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她,也要變成這樣的存在了嗎?
奚渺愣愣的看著聞聲趕來的墨焰知,嘴巴數次張合,最終只冒出一句軟軟的「喵。」
墨焰知疑惑的將小貓崽抱起:「真是奇怪,我剛才明明聽見有人聲。」
那聲音細細柔柔,像是喊著軟糖的小姑娘,含糊不清的撒著嬌,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是自家的小貓崽會說話了。
若是真的……該多好……
罷了,小貓崽乃天地靈獸,他總能等到它開口說話的那一天。
奚渺頭也不抬的窩在墨焰知懷中默默流淚,嗚嗚嗚,她也變成了心口不一的虛偽小人。
她,髒了。
——
墨焰知是來抱小貓崽出門的,父母派小徒弟來信,要他回家參加家宴。
這個用詞有些奇怪,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被通知要參加家宴,曾幾何時,他以為這個家不存在家宴,後來他知道,只是家宴上沒有他。
這次家宴十分奇怪,可他並不想以最壞的心思去揣度自己的父母。
他一直認為,若是父母對他只有全然的惡意,那斷然養不出對他展露善意的依依。也許是怕了,也許是累了,就像這個宗門中大多數人一樣,對死氣纏身的他敬而遠之。
雖然他渴望親情,雖然求而不得也同樣讓他悲傷痛苦,可他還有師尊,師尊時常教導他要與人為善,不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
若是人人遇到不滿均肆意發泄,那這個世界哪裡還有能讓人安身立命之所?
他最多只是,時常懷疑,自己活著到底為了什麼。
現在不一樣了,他還有小貓崽,小貓崽還那麼小,根本沒有自保能力,他要好好活著才能保護它。
墨焰知不敢把這麼小貓崽獨自放在仙府中,生怕有人無意中傷到小貓崽,只得將其帶著一起奔赴家宴。
墨耀宗和墨焰知同為炎月峰弟子,只是墨焰知平日在主峰修行,墨耀宗身為十殿主,仙府建在獨立的山峰之上,遠比墨焰知那個小院子寬敞輝煌。
奚渺從衣襟中探出腦袋,被殿門那土豪金的浮誇配色閃瞎了貓眼,瞳孔都眯成了一條窄窄的縫,不得不用爪爪遮住,才覺得好受些許。
她萬分佩服的看著一身玄衣的墨焰知,不容易,在這種審美熏陶下還能養成這麼樸素的穿搭習慣,真的是心性堅韌。
順便,墨家這麼有錢嗎?怎麼墨焰知看起來日子過得扣扣搜搜緊緊巴巴,一點都沒有道尊弟子的派頭。
這個宗門真是奇怪。
墨焰知還沒從飛劍上下來,就有小道童上來迎接:「公子,您終於到了,墨殿主以及夫人小姐都在等著您呢。」
墨焰知何時見過這種陣仗,以往他墨家時,從門童到墨耀宗弟子,全都將他視作透明人,連都說一句話都懶。
至於父母,母親經常見都不願見他,父親則時不時罵一句孽種。
久而久之,墨家這金燦燦的門檻,他已經很久沒有踏進。
「呦,公子,您這貓可真可愛,要不我幫您抱著,您安心赴宴?」小道童今日殷勤的很,說著就伸出了手試圖接過小貓崽。
墨焰知身體微微一側,躲過了那雙手,左手下意識放在胸前,將小貓崽護住:「不用了。」
小道童笑得尷尬:「您是打算帶著它去家宴?」
「那是自然。不行嗎?」他都將它帶來了,難道要將它一個人扔在一旁獨自赴宴?那還不如將它放在自己仙府中來的放心。
「不不不,自然可以,我就是問問,公子請,我這就帶您進去。」
小道童剛將人送走之後,立馬就翻了個白眼,不就是一天地靈獸嗎,看著跟路邊的小野貓也沒什麼差別,至於這麼寶貝嗎,連碰都不讓碰一下。
難不成是擺譜?嘖,叫一聲公子就真當自己是公子了?這做仙府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只有小姐沒有公子,裝什麼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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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字數有些少,主要是在壓字數我錯了。
等我入V就不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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