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亡
奚渺死了。
這個描述不太準確,應該說她快死了。
這聽上去奇怪的很,她作為世界意識與整個世界同生同死,哪怕山川變換日月輪轉,哪怕人仙妖魔盡皆滅亡,只要這個世界還保存著生靈,她最多也就是陷入沉睡罷了。
可她就是快死了,在剛剛覺醒靈智十幾年的年歲。
對動輒以千萬年計數年齡的世界意識來說,十幾歲,嘖,不過是連世界是什麼都沒搞懂的小娃娃。
而現在,這個小娃娃正經歷著她能想象到的最斷魂折骨的苦痛。
無盡的烈焰在廣袤的大地上肆意蔓延,每一個生靈都在用盡全力哀嚎祈禱,在烈焰中掙扎著苦求根本不存在的那一絲絲救贖的希望。
那些聲音匯聚成縹緲的煙霧,絲絲縷縷地瀰漫在奚渺周圍,從她每一個毛孔侵入蔓延,頑強的鑽進每一絲血肉中,然後崩塌,震碎。
在不知被劇痛折磨了多久之後,疼痛感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濃烈到能將她淹沒的孤寂與蒼涼。
奚渺睜開眼,血紅的雙眼注視著這個大地上僅剩的唯一一個生靈。
不,那不是生靈,只要是生靈,奚渺總能和其建立若有若無的聯繫。
面前這個,不過是個純粹的魔物罷了。
「墨焰知。」她咬牙切齒的念出這三個字,試圖將眼前的景象刻入骨髓,寫入每一個已經被震碎的血肉中。
此刻,一襲黑衣的墨焰知高居與蒼穹之上,腳下是被魔焰一寸寸灼燒過早已化為焦土的大地,他眼神空洞,四散的神識一寸寸掃過每一塊泥土,直到確認大地上再也沒有任何生靈。
「終於,要結束了。」
虛弱的奚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她沒能聽清墨焰知接下來的言語,緩緩閉上了雙眼。
————
「醒來。」
浩渺又威嚴的聲音像是從古老的洪荒傳來,在奚渺耳邊縈繞。
「誒,我還活著?」一團白色的霧氣從地上緩緩升起,慢慢凝聚成四肢的形狀,卻在要成型之時又化成一團散霧,茫然的在空中飄蕩。
在又一次的嘗試中,一個身著黑色緊身衣扎著高馬尾的少女出現在純白色的殿堂中。
奚渺抿著嘴,嚴肅的打量著四周,
她雖年歲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可世界意識本就擁有無數傳承,無需學習和積累便可對許多事物無師自通,在飄蕩中她很快弄清了自己的處境。
「母神,我還有機會嗎?」少女的髮絲化作一團翻飛的白霧,試圖越過主人嚴肅的面容透露出自己期待的心思。
有的吧?不然她現在應該已經化為靈氣溢散於天地,而不是在這裡和母神對話。
創世母神精神有些恍惚,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這麼活潑的世界意識了。此刻的她還沒意識到,無論什麼種族,幼崽才是最難對付的群體。
「汝想要如何?」
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除非,逆轉時空。
「我想要逆轉時空。」
世界意識,在無數生靈的滋養下而誕生,隨著世界的繁榮而繁榮,隨著世界的枯萎而枯萎,他們是神祗卻並不能肆意改變世界,因為他們是天道是規則,是冥冥中萬事萬物遵循的法理,是春花繁茂冬雪簌簌。
想要逆轉時空,付出的代價極大。
奚渺有些遲疑,她本就年幼,又被折磨至此,她的神力還夠嗎?
不知過了多久,母神發出悠長的嘆息:「現在的你,可以去掌管其他世界。逆轉之後,再也沒有機會。」
只是,原生的世界意識,幾乎沒哪個會選其他世界。
奚渺眼神一亮:「您的意思是說我的神力夠逆轉時空是嗎?」
母神一頓,這崽子可真會解讀。
「可。但,神不可以真身降世。」
真身對世界而言,是難以承受的衝擊。
「化身便是此劍!必要將其斬於劍下!」
奚渺冷哼一聲,手中刀已出鞘,冰冷刀鋒映襯著她眸中寒光,她可是神,區區魔尊,殺了便是。
「化身需為生靈。」
「劍靈難道不是生靈嗎?」奚渺的目光彷彿在控訴母神歧視劍靈。
母神目光慈愛得像看個傻子:「神不可直接干預世間。」
奚渺疑惑的一歪頭:「我沒直接干預呀,我都化身了!」
化身殺的人怎麼能叫世界意識殺人呢。
母神只好把話說得更明白些:「神力封印十之八九,方可化身臨世。且,汝之神力盡皆用於逆轉之術。」
奚渺終於領悟到了母神的意思,她,堂堂神之身,之後有可能打不過墨焰知?
還有比這更丟神的事情嗎?
「逆轉時空,彼時魔尊尚為少年,這樣我都打不過他?」
母神沒有說話,嘴角的微笑替她傳達。
小孩子家家的,怎麼天天就想著打打殺殺,化身降世難道不應該去感化嗎?
奚渺頹然的坐在地上:「真就一點點神力都沒有嗎?」她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個小小的縫隙,眼中充滿哀求。
「這是逆轉之術的代價。」母神終究還是選擇給不太懂事的幼崽解答。
神若只能高舉與蒼穹之上俯瞰眾生,那無異於一個擺設。尋常化身降世不過是封印大部分修為,再遵守一些亂七八糟的禁忌即可。可逆轉之術不一樣,這是懲罰。
是對沒有照顧好自己的世界的世界意識的責罰,是讓他們意識到眾生皆苦的歷練。
「好了,決定化身,吾施逆轉之術送你降世。」母神已經很多年沒說過這麼多話了,對著這麼個幼崽,她覺得自己累了。
奚渺沉默了許久,久到母神以為她終於理解世界意識要慈悲為懷,以渡破劫。
只聽奚渺得意洋洋的跟母神要求:「我的化身,要是這個世間最能傷害墨焰知的存在!」
這樣的化身,就算靠血統壓制,殺了少年魔尊不也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在奚渺看不見的角度,母神氣得嘴角直抽抽,她心一橫:「好,如你所願。」
轟鳴之聲響徹整個大殿,磚瓦化為白霧向四周瀰漫,以奚渺為中心數不清的幻影在霧氣中閃現。
那種血肉碎裂的疼痛再一次降臨,奚渺維持不住化形,重新化為白霧,凝實的霧氣絲絲縷縷的滲進周圍的白霧中,逐漸融為一體。
在術法的刺激下,奚渺終於明白了母神的意思。
支撐逆轉之術的神力早在術法開始前就已從她身體內消失,可那些殘餘的神力還在逐漸溢散。逆轉之術,是懲罰。
可她沒做錯什麼啊。世界毀滅之時,她甚至才誕生意識十數年,連墨焰知是如何入的魔又是如何修鍊出如此高的修為都無法得知,她哪裡來得及阻止一切的發生?
馬上,術法就要徹底完成。
她只有一次機會,也只有最後一點神力,什麼才是對她最有益的?
是記憶。
雜亂的記憶不過是無效訊息的堆積,從屬於某個人的記憶才是有條理的諮詢。奚渺聚積其所有神力,慌忙中憑直覺從魔尊身邊選了個對象抽取記憶,刻入自己腦海。
術法完成,她化作流光向塵世飛去。
恰在此時,一道碗口粗的閃電劈碎了千年古樹,照亮了整個萬妖谷。
奚渺強忍著疼痛睜開了眼。
此刻,對她而言,時間就是生命,早一秒找到墨焰知,就能早一步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
她一抬頭,墨焰知竟然就在她十米外的地方!昏睡!
這是什麼,這就叫天賜良機。奚渺自信心爆棚,她可是世界意識,自然得萬民之祝,她想做的事情,誰能阻擋?
奚渺沒有冒然行動。眼前沒有水池,她只好低頭估摸自己的化身。
身長約十厘米,體輕如鴻毛。不錯,小才方便偷襲,才能神不知鬼不覺一擊得手。
她伸爪,五隻利爪從粉嫩的肉墊中刷的伸出。
奚渺滿意地點點頭,儘管她沒有嘗試,但這五隻利爪必然能切風斷雨,只一下就能讓墨焰知那鮮紅的心臟停止跳動。
要問問什麼?她這可是母神親口許諾,這世間最能傷害到墨焰知的化身,這種程度的爪子難道不是理所應當?
母神可是從不騙神。
奚渺心滿意足的放下爪子,貓腰躬身,踏著軟乎乎的肉墊在樹林間緩步而行,生怕驚醒沉睡中的魔尊。
她終於繞到了墨焰知身後。
在她記憶里一直身著黑衣的魔尊此刻穿著一身白衣,只是這白衣上滿是塵土與鮮血,襤褸的衣衫下是道道深刻見骨的傷痕。
奚渺冷冷一笑,不愧是魔尊,不愧是受萬民厭惡之人。
現在,就讓我,讓萬民的代表世界意識奚渺,結束你那凄慘的一生!
奚渺伏地躬身,嗖地一下如閃電般彈起至半空,粉嫩的肉墊下是她無堅不摧的利爪,她化拳為爪直取墨焰知心臟!
今天,她就要替被魔焰灼燒而死的所有生靈討債!
墨焰知,你受死吧!
啪,隨著一聲脆響,一個淺淺的梅花印留在了墨焰知的背上,五隻利爪也不過只留下幾道微紅的划痕。
奚渺摔落在枯枝敗葉中,滾得一身臟污。
※※※※※※※※※※※※※※※※※※※※
預收文《失憶后,我風靡三界》、《穿成美強慘的金手指》求收藏!
《失憶后,我風靡三界》文案:
刑月仙子當了千年的仙獄掌事,她冷酷無私不通情愛,傳說中每一個垂涎她美色之人,都成了鞭下亡魂。
後來,刑月失憶了,當起了最負盛寵的凡間公主。
她慵懶卧在美人榻上,一雙桃花眼漫不經心:「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
皇宮貼出皇榜公開為刑月公主招駙馬,六界嘩然。
共掌仙獄的虺瀾仙君匆匆趕來,他眼神凶厲,衣衫上儘是敵軍鮮血。
他用凶劍攔路「我伴了千年的小姑娘,是想跑嗎?」
刑月看著鋒利劍刃:「這劍不錯,不如御花園當差?」
冥王掌管冥界積威深重,后位卻空懸,只為等待刑月與他共掌天下。
他周身鬼氣瀰漫,讓湖面夏日生冰:「如此佳人,能者得之。」
刑月頓覺暑氣消失:「幹得不錯,內務府考慮一下?」
妖王美貌無雙,一雙狐狸耳最招人喜歡,是九億妖界少女的夢中情人。
他倚靠門邊撫琴作詩:「仙子覺得我如何?」
刑月撲哧一笑:「毛狐狸罷了,怎配當我駙馬?不如去教坊司吧。」
刑月挑挑揀揀,仙君修的樹太亂、冥王弄的冰太涼、妖王彈的曲單調。
罷了,看在臉的份上,一人賞塊玉佩好了。
後來,刑月恢復記憶,一個駙馬也不肯要,又成了冷漠無情的仙獄掌事。
仙君&冥王&妖王紛紛拿著玉佩找上門來。
眾人大驚,說好的定情信物怎麼人手一個?
刑月頭疼,不過打發人的玩意兒,怎麼還當真?
她長鞭一甩:「公主做的事和我仙子有什麼關係?」
————
《穿成美強慘的金手指》文案:
思霧乃天生魔尊,卻意外流落異界。
異界有核武,她打不過成為遵紀守法的好乖乖。
唯一的消遣便是看書。
這本《天道寵兒》的男配息夜不錯,被親近之人破心刨丹,凌虐之死。
長得還好看,一看就是成魔的好材料。
一朝穿書,思霧大喜,可算到了仙俠世界,她堂堂魔尊定能帶領魔族攻佔世界!
誒,怎麼動不了?她竟成了息夜的劍靈。
沒關係,就憑息夜的遭遇,只要她好好引導定是魔族一員幹將,到時定能帶領魔族攻佔世界!
息夜被父親訓斥黯然神傷。
思霧在一旁蠱惑:「好好修鍊把他們全都打趴下!」
合格的魔族就是要如此心狠手辣。
息夜沉迷修鍊,一個月後演武場上大勝。
父親淚眼汪汪:嗚嗚,我家孩子可真厲害,這就封你為龍族太子。
思霧:這發展是不是不太對?
真救贖,男主將被救贖成新時代陽光三好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