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你大約不知,天地靈獸所謂傳承是同族記憶不滅,可奚渺沒有同族,她是唯一的。」
麒麟的言下之意便是,奚渺沒有傳承。她不僅為五靈根,還沒辦法像其他天地靈獸一般依照傳承修鍊功法。
墨焰知之前從未考慮到此事。
今日之前,他一直以為奚渺和其他天地靈獸一樣,要不了多久就能躋身頂尖戰力之一,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相反他才是拖後腿的那一個。
時至今日他才知曉,這麼個一出世就引來天雷和眾人爭搶的小傢伙,不僅沒有傳承,還靈根駁雜到五靈俱全的地步,唯有劍修一道容她前行。
「喵喵她擅長劍道嗎?」墨焰知忍不住開口詢問。
性子向來樂觀的麒麟也忍不住嘆了口氣:「不好說。」
墨焰知:???
「一個月過去了,她也不過能召出劍罷了。」
墨焰知:???
您老是不是活得太久了,沒分清一個月和一天的差別?
睡醒之後找了二人很久都沒找到的奚渺邁著貓步走過來,她蹦到墨焰知身上,揉著眼睛問道:「一個月什麼?你們怎麼聊了這麼久啊。」
還是被墨焰知抱著舒服,麒麟那傢伙身上的鱗甲硬死了。
墨焰知看著那雙因剛睡醒還有些懵懂的小貓眼,鬼使神差地說道:「我們在說,喵喵今年才一歲竟然就能召喚出飛劍,實在是太厲害了。」
麒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就知道!沒有人能看著奚渺那雙眼睛還能狠下心打擊她!
——
「我是天地靈獸,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樣,不值得誇獎。」一開始奚渺還覺得自己修習實在太慢了,整整一個月也不過才能把劍召喚出來而已。召喚出來的劍也是個擺設,攻擊沒力道、御劍也站不穩,像個美麗廢物。
只是後來一想,雖然她本體已經十幾歲了,可是化身確實還是個沒斷奶的崽子,奚渺幹了一口奶,覺得自己這個崽子可真是天賦卓絕。
奚渺在墨焰知懷裡賴著蹭了蹭,一個月沒見,這個懷抱是越來越舒服了,她忍不住問道:「你能搬來天靈殿嗎?」
奚渺覺得自己這個提議一舉多得,又能督促墨焰知好好修鍊早日登頂,跑步進入看盡世間繁華的階段;又能保護這個善良的少年少受點欺負;還能享受精湛的順毛技巧,簡直完美。
麒麟若有所思的看著墨焰知:「你想轉劍修嗎?」
麒麟稍微聽到過些風言風語,也跟上清打聽過一些,大抵就是覺得死氣凶煞,若是修劍會讓人擔憂。對這種擔心麒麟嗤之以鼻,什麼人修什麼劍,就墨焰知這種善柔和的性子,絕不可能修出一把凶煞殺人之劍。
至於那死氣……麒麟遠遠旁觀過,雖說所到之處生靈塗炭,按理來說應當凶煞至極,可他就是沒辦法從中感受到深淵惡意。在他數不清多少年的傳承之中,也沒辦法找出相關的記憶。
他選擇相信這個孩子,天地靈獸乃規則所化之靈,他們不習慣貿貿然給人定罪,不會因為先天不足就將人打入邪魔一道。
因此,既然上清不願教人家天生劍體劍道,他來教有什麼不好呢?
「搬來天靈殿,以後我給你來教你劍道。你也不用拘泥於修者那些師徒道義,我不要你拜師,我這輩子只會有奚渺一個弟子,你不配,我不過是看在奚渺的份上才肯教你罷了。」
墨焰知心動了。
他知道,麒麟說這話不過是為了讓他不要有心理壓力。修真界講究師徒傳承,唾棄一人拜二師,尤其是在沒有得到之前師父的允許下。
可這並不是說徒弟不能跟他人學藝,只是師徒關係牽扯較多,除了道法心法傳授之外,師長如父母,乃是弟子修仙道路上最為尊重之人。
畢竟,若是得不到什麼好處,師父為何要毫無保留地教導其他人呢?有這個時間自己精進修為豈不是更好?
但是現在,麒麟說,墨焰知不需另拜師門。
墨焰知只覺眼眶一熱,上涌的熱氣帶來些許水汽,沖得人眼前模糊:「我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想搬咱們明天就搬,至於上清那裡就交給我,她自己不願意教還得攔著別人?哪有這種道理。你放心,大不了我就和她打一架,她絕對打不過我!」麒麟興緻勃勃摩拳擦掌,一副現在就想衝出去找上清理論的模樣。
墨焰知心思百轉千回,腦中一會兒浮現出那些對他恐懼的面孔,一會兒又浮現出喵喵那依賴的模樣,二者交替變換,終究是喵喵在他心中佔了上風。
他本不欲修鍊,可是為了喵喵他需要。
人皆有親疏遠近,妹妹在父母和他之間都偏向父母,他為何不能在其他人和喵喵之間選擇喵喵?
而且,天靈殿禁制多,與外界處於半隔絕狀態,日後他居於此處也不再有和其他弟子相遇的風險。那些怕他的人說不定反而能在夜晚安眠。
墨焰知雙膝跪地,拱手做禮:「殿下今日大恩,焰知莫不敢忘。」
麒麟一揮手直接將人從地上抬起:「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我可沒讓你拜師,傻子才想和上清搶徒弟,趕緊給我起來。」
墨焰知明白麒麟不拘虛禮,且地位高崇修為頂尖根本不需要他人所謂感激,他不再多言:「那焰知這就回去收拾,準備搬來天靈殿。」
「快去快去,哦對,我這兒沒那麼精緻的仙府,你自己準備點家當找個山洞湊合湊合。」
奚渺疑惑歪頭:「還需要找嗎?難道不和我住一起嗎?」這兒晚上好冷,她需要有個暖爐一起睡!
不知為何,麒麟生出一種自家小徒弟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覺……
——
墨焰知動作很快,或者說他雖然在門派呆了這麼多年,卻並沒有多少自己的東西,整個屋子本就空蕩,平日習慣又好,將些衣衫器物裝進儲物戒之後,幾乎沒什麼要收拾的東西。
而那些東西裝進儲物戒之後,整間仙府更加空蕩了,宛若一間空屋。
墨焰知對這個空屋沒有多少留戀,略略掃過沒發現落下東西以後,直接關上了門,咔噠一聲,玉鎖落下。
這是上清門的規矩,代表屋主外出,屋內短期無人。
一轉身,就看到了墨依依的身影。
墨依依和尋常一樣,穿著飄逸的仙裙,青色紗衣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她整個人楚楚可憐。
「哥哥,你是要外出遊歷嗎?」墨依依一臉茫然,焰知哥哥一向不喜歡遊歷,她邀請好幾次都沒有成功,這是怎麼了?
可若不是遊歷,為何要落鎖?
「不是。」墨焰知聲音清冷疏離,終究是不復以往對妹妹的親近。
他曾以為自己不在意,就像以往面對其他人一樣,替他們尋找借口,體諒他們的不容易。可最終還是發現,面對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妹妹,他做不到如此平常心。
「那哥哥為何要落鎖?」墨依依心裡不安極了,手指無意識的在身前纏繞,緊咬的雙唇訴說著她的不舍。
墨焰知不太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在天靈殿,不然說不定會有弟子因他跑去打擾麒麟清凈,那就是他的罪過了。
可他也不太擅長騙人,白日里忽悠奚渺天賦一事就是他全部的演技,也就是小貓崽好忽悠,換個人來早就將他戳穿。
墨焰知沉默了一會兒,微涼的夜風將他的髮絲吹起,讓人看不清面容。
「打算換個住處。」沒有說謊,只是隱去了些許訊息。
墨依依上前挽住墨焰知的胳膊,強裝歡快地說道:「焰知哥哥是覺得這裡太冷清了嗎?跟我回家……我是說不如跟我去凜寒峰住吧,宿元哥哥也在那裡,我們可以一起修鍊!」
墨焰知抽出自己是胳臂,略微後退一步:「已經找好住處。」
「在哪裡呢?我去找你玩呀。」
「不可說。」
墨依依強裝的笑意終於無法繼續掛在臉上:「為什麼?哥哥是討厭依依了嗎?是想要躲避依依嗎?」
墨焰知嘆了口氣:「你想多了,只是不方便說罷了。」
墨依依知道,如果一個事情墨焰知不想說,即使她再怎麼撒嬌賣痴都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她今天無論如何也得不到墨焰知新的住處。
可她不想這樣。
雖然父母師尊對她也很好,宿元哥哥也偶爾會對她表達關心,其他愛慕她的師兄弟數都數不清,可只有墨焰知,對她毫無保留有求必應,甚至為她採花差點身亡。
哦對,焰知哥哥還欠她一朵花。
「哥哥還記得答應依依的枯骨之花嗎?」
墨焰知自然記得,他雖墜落萬妖谷,可那朵花早已採到,如今正躺在自己的儲物戒中。
本就是答應了妹妹的花,無論過程如何,既然採到了留在自己手裡也沒用。墨焰知拿出枯骨之花,月光下,瑩白如玉的花瓣在空中微微搖擺,花瓣尖端點綴一絲嫩粉,如盛放的水蓮,妖異得攝人心魄。
墨依依將花捧在手中,她不似往常收到禮物那般欣喜,而是對著花瓣說到:「依依要把這朵花融在自己的本命劍中,哥哥不在的日子裡,依依看見這朵花就當看見哥哥了!」
「哥哥一定會常回來看依依的吧?」墨依依眼神希冀的看向墨焰知,眼中映襯著瑩白的花瓣。
墨焰知的腳步已經走出了院門:「待峰會開啟,自會相見。」
上清峰會,每次開啟,弟子除非身亡必須參加。
墨依依險些捏碎了手中的花。
她唯一的親哥哥,似乎正離她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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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你好好學習。
墨焰知:我不聽我不聽。
麒麟發動話癆技能:IOEWAJFIO83748……&%&……¥好好學習。
墨焰知:好……
尤其可見,教育孩子還是得多說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