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抄書...

清晨的長安，太陽還未完全升起，乳白的晨霧和露水裹挾著微涼的風，順著河流兩旁的古街古鎮，沒有高樓大廈，顯得這片天地都更加廣闊，河上的船舫偶爾有一兩個疲倦的煙花女子露頭洗漱，哪怕是盛世大唐貞觀之治，也不乏賣兒賣女的現象，李世明治下雖然在經濟和文化都將中華帶入一個轉折點，但戰爭和飢荒在新中國建立，袁隆平爺爺開發出雜交水稻之前都是永恆的主題。歷朝歷代都有百姓因為一場戰爭或連年的天災乾旱導致家破人亡，到處流浪，所以在街上也能看到衣不遮體的乞丐蜷縮著，偶爾會因為寒冷和飢餓從夢中醒來，也只能換個姿勢繼續睡。

「呼，這沒有尾氣的空氣真是清新啊」

林凡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也沒有目標，經歷過二十一世紀的社畜人生，見慣了高樓大廈，加班忙碌，這古色古香的街道和舒緩的節奏，街邊偶爾響起的吆喝和雞鳴犬吠有一種特別的魅力。

「大王叫我來巡山，巡了南山巡北山」

看著這古色古香的小鎮，不自覺的哼起當年西遊里小鑽鋒的巡山小調，好是愜意。

「你喊啊，喊破喉嚨我看誰敢來管」

「放手，放開我」

由遠及近的傳來幾聲爭吵聲，聽著像一男一女，街上行人本就不多，聽到聲音的更是加快腳步離開。林凡循著聲音上前幾十米一個轉角，圍了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看著也像尋常百姓，但都穿著一身家丁的服飾，總共五人，被圍在中間的看服飾和背影像是女性，穿著倒是比普通人要精緻，鮮艷的色彩纖瘦的身材，被另一個漢子抓著手掙脫不開。

「林小姐，當日您可是和我家大人說好，字據也立了，錢也收了總不能賴賬吧，這事就是告到皇上那也是我們占理」

「來時大人和我說了，要好生對待林小姐，不可動粗，不然你上街打聽打聽，我們千衛幫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漢子抓著那名姑娘的手，不然她逃跑，但也像是畏懼什麼不敢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但聲音卻一點不低。

「林小姐，您這是何苦呢，今年吐蕃突然開戰，邊境的路都給封了，您那批貨也沒人敢運出去，再過一月您還不上款，來的可就不止是我們了，到時誰都不好做」旁邊一名漢子也補充道

「回去告訴你們家大人，只要我在林家一天，林家就不會賴賬，想要吃掉林家，休想」

「給我滾」女子氣的渾身發抖大喊道

「哼，好一個林家，給臉不要臉，我現在尊稱你一身林小姐，等時候到了要你好看，我們走」中間的漢子也惱羞成怒，但依然不敢有進一步行動，撂下狠話招呼其他人離開。

「唉，可憐喲，當年好好一個大戶人家，現在就要沒了」

林凡藏身處旁小攤上，兩老叟一邊吸著粥一邊搖著頭，也遠遠看著那邊，桌邊放著兩把鋤頭，看來時準備出城干農活。

「老人家，那邊是什麼情況，搶人嗎」林凡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有時間又不怕事，難得一出門就遇到這樣電視中的橋段，感覺很是新鮮主角還姓林，便也忍不住有些好奇詢問道。

「小夥子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剛來的長安嗎」老叟回頭打量了林凡一番，放下粥問道

「是啊，剛到長安」林凡也不好多說什麼，不知是口音讓老者聽出來，還是格格不入的氣質，或者從頭到腳都不像是長安人

「林家是我們這有名的商號，雖然比不上五大世家，但也算小有名氣，從武德年間就以販賣糧食為生，但前幾輩剛好趕上戰爭，連著被劫了幾次本就元氣大傷」老叟又拿起粥喝了一口，嘆氣到

「本來底厚緩一緩也還過得去，今年西邊鬧蝗災，他們去年正好收了很大一批糧要運過去又能發一筆，但人算不如天算，正好趕上今年突然吐蕃來襲，現在商道封了聽說要打仗沒人敢往那走，這不把他們急死了」

「不能在長安賣了嗎」林凡疑惑道，糧食放一放最多變成陳米一時半會也不會壞便宜點處理了便是，而且現在社會生產力也不是非常發達，糧食哪有賣不出去的道理。

「你不知道，今年開始朝廷發了文，規定從上月月初起，本長安城的糧食不得隨意銷售，全部由朝廷指定米商統一收購用作軍糧」

「那就賣給朝廷？」

「但朝廷的支付方式是一年統一結算，現在還沒到秋收時期，當然不可能單獨給她付款了，原本往年是可以和米商兩邊商量商量也能先墊款」

「但今年的米商是侯家底下的一個親戚開的，他們好像和林家有什麼過節，林家借錢收的糧，現在還不上就搞到這一步了」老叟一邊說話一邊喝粥，兩三口也喝完了，囫圇的用袖子抹抹嘴，拍下飯錢就扛著鋤頭走了，也不想再繼續說了

「侯家啊」

林凡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鬍子，穿越過來后林凡的身體十分年輕，但也沒法確定準確歲數，一副十四五歲的樣子，在上一世也是沒長鬍子。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那位姑娘並沒有在原地停留太久，也是快步離開，但很明顯腳步有些不穩，瘦弱的肩膀漸漸消失在人群中。

林凡沒打算去管，畢竟家破人亡，賣兒賣女的事在這個時代還是很常見的，如果見一件管一件又哪裡管得過來，更何況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欠債而已，好人難當在哪個時代都是如此。

溜達著回到秦府，路上因為瞎逛迷了路，兜兜轉轉回來時已經正午了。府外停著一頂墨藍色的轎子水雲紋顯得很是低調貴氣，幾名轎夫蹲在旁邊陰涼處歇息，有一個甚至靠著牆根睡著了，看來已經來了有一陣了，也不知這轎子主人是誰。

林凡施施然路過轎子，剛一隻腳邁入大門，門房一看就趕緊迎出來，行禮道

「林先生，您這一大早上的是去哪了，可把秦大人急壞了。房丞相房大人一早就來找您，已經在府中等了您一個上午了，快快隨我進去吧」說著便引著林凡要往裡走

「房丞相找我？」林凡在長安城溜溜達達一上午，早就忘記了昨日李二最後說的一句賞賜的事是由房丞相處理，畢竟根本沒什麼想要的，也打定主意先暫時觀望，不再隨意泄露新事物所以潛意識是想著這些事已經和自己無關了。

「哦，是賞賜的事吧」畢竟也是大事，門房稍一提醒也想了起來，煥然大悟道

「嘖，這唐朝的辦事效率也挺高的嗎」感嘆一句后隨著門房入府來到迎客的大廳

廳內房玄齡正和秦懷道說著什麼，不過看秦懷道一臉唯唯是諾的樣子，這畫面更像是老師訓學生，唐朝崇武但也不輕文，甚至文化在世人心中的地位十分高，沒有這樣的土壤也培養不出一代代詩仙詩聖，更是一朝之力出了唐詩這麼一個有時代特色的經典文化流傳下來。

秦瓊秦叔寶也是大家子弟，所以詩書方面都還得去，但畢竟是武將領兵打仗也沒少吃沒文化的虧，所以望子成龍，就把希望寄托在秦懷道身上。

秦懷道很爭氣，三歲學說話，四歲就開始學寫字，一學學到十歲還在學寫字，最後寫寫自己名字看看些簡單的書沒問題，偶爾還能吟個詩「啊，大海啊你全是水」當著幾位文學大家的面，秦瓊也是很滿意，直接掏出虎頭鏨金槍和四棱金裝鐧表達了自己的父愛和滿意程度，之後小秦同學半個月沒下床，我們的門二代同學就這麼在大唐凌煙閣排的上號的武將深切的疼愛下茁壯成長。

這邊林凡幸災樂禍的走進來，房老也停下了教訓，門二代同學像看到救星一樣，兩眼冒光的盯著林凡，熱切的眼神讓林凡都有點瘮得慌。

「見過房丞相」林凡避開秦懷道的眼神，向房玄齡見禮

「呵呵，小林兄弟不必多禮，今日老夫是奉陛下旨意來送賞賜的」房丞相很滿意林凡的禮貌，笑著撫須說道並從懷中拿出一份禮單遞給林凡。

林凡接過禮單，黃金，布匹，還有馬種種，最後還送了個院子真是好大手筆，看來李二也是下了本錢的。這邊房相笑呵呵的摸著鬍子，準備欣賞林凡的驚喜和激動，順便連怎麼勉勵一番這個年輕人的話再都想好了。

「房大人，草民不過是獻了些碰巧獲得的寶物，何德何能接收如此貴重的賞賜，您和陛下才是真正發揮出它們價值的人」

「請允許我為大唐百姓感謝您和諸位大人，請您收下這些寶物」林凡一臉大義凜然，滿身正氣為民請命的樣子，彷彿自己說了什麼天下的真理一般

「嗯，你輩當繼續努力...嗯？！」房丞相原本一手摸著鬍鬚，突然一怔手沒控制好拽下幾根鬍子，疼的直咬牙，但礙於這麼多小輩又不好表現，強行壓制住，但臉還是忍不住疼的抽抽，一旁的門二代本來也傻了，但看到這一幕沒忍住，笑出了聲

房丞相面子掛不住，狠盯了門二代一眼，說道

「小秦啊，你能跟在小林兄弟身邊要多多向人家學習才是，今天先把論語抄30遍，明天交到我府上來吧」這下臉抽抽的變成小秦同學了

「老師說的是」小秦同學也不敢反抗，一臉熱切變成幽怨的盯著林凡回復房丞相，怕再惹老師不高興，趕緊告退出去了

房裡剩下林凡和房丞相兩人，林凡臉皮厚依然保持著那副為民請命的表情，氣氛突然變得沉默起來。

「咳，小林兄弟有這個想法老夫很是欣慰，但賞罰分明本就是為君之道，若不收下這賞賜，你置陛下於何地」房玄齡也很鬱悶，正常流程你收禮，收完見者有份，你總不好意思獨吞吧，但林凡這樣搞一手，就算之後再送房玄齡也不好意思再收了。

「咳，若是小林兄弟真的覺得過意不去，老夫可以...」房玄齡剛拉下臉準備坑好基友杜如晦一把，反正最後你也不可能去問老杜收到沒。

「唉，魏大人、房大人、杜大人果然我輩楷模，房大人都說到如此地步了，小人只好斗膽收下了」林凡又突然開口

「額...嗯，小林兄弟有心就好，大家都是為了大唐」房丞相心裡在吶喊，老夫說什麼了，你倒是讓老夫說完啊，連魏杜那兩個老東西的後路都給我堵死了，怎麼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小輩，無恥，無恥啊。

這邊二人又客套了幾句，房丞相一刻也不想繼續待下去，匆匆出了府，臨走時看到在外面探頭探腦的小秦同學，憤怒的說道

「論語改抄50遍送到府上來」

砰、砰、砰

這是小秦同學在用頭撞柱子的聲音

「我為什麼要偷聽，我為什麼要偷聽，我為什麼要偷聽...」

這是小秦同學自我檢討的聲音

手裡把玩著禮單，看著一邊正痛不欲生自殘的小秦同學，林凡安慰道

「不就是抄五十遍論語嗎，出來混做錯要認，挨打要站穩」

「隨便找個槍手幫你抄一抄不就好了嗎」但轉眼林凡又賊兮兮的指導起小秦同學

「不行啊，房相認識我的字跡，以前代寫被發現，房相告訴了程伯伯和牛伯伯，我被打的一個月沒下床，槍手是什麼？」小秦同學回憶起那段時光，顫抖著說道

「不就是字跡嗎，我幫你解決，不過你得帶我去個地方」林凡準備用複印機幫小秦同學搞定這個問題

「吾輩豈是如此斤斤計較之人，別說一地，就天下都帶林兄弟去」小秦同學一聽能不用抄論語，大喜過望拍著胸脯答應

「嘿嘿，青樓」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來到古代，怎麼可能不去見識一下這被遺失的文化遺產呢，錯過是要天誅地滅的。

「唔...也不是不行，就是你看這月亮都出來了，要不改天」正午閃瞎眼的陽光射在小秦同學臉上，也藏不住小秦同學的心虛和躲閃目光

「加油，我這就給你去物色一批上好的金瘡葯」林凡盯著小秦同學看了一會，最終只是拍了拍小秦同學的肩膀說道

「金瘡葯？我要那玩意幹嘛」小秦同學一臉天真的問道

「也是，你抄不完論語又惹房相生氣，到時候被牛將軍和程將軍吊起來打金瘡葯可能都來不及，還是直接買棺材吧」林凡一臉人畜無害的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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