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面獠牙
「但是我需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遲雪疑惑的看著洛塵。
「你......當真不記得竹桃了?」
聞言遲雪一愣。
「竹桃?」好像昨天他也提起了這個名字。
「解藥晚點我會讓冬青送到將軍府,我還有事,先走了。」洛塵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起身離開。
「好。」遲雪愣愣的看著他出了門,總覺的有哪裡不對勁。
回家路上,遲雪的心裡疑惑的緊,「竹桃到底是誰啊?」
但是不管她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一直想了多久。
正想著,突然,遲雪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誰!」
她猛的轉過頭看,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已經到了將軍府門口。
楚靖弛就那麼站在那裡,左月在他旁邊。
遲雪心裡一涼,暗暗道:「完了......」
「來人!」楚靖弛一揮手,喝道:「夫人幾次不守規矩外出,從現在開始,沒有的我准許她不能踏出門半步。」眼前的男人雙眉蹙起,言語中帶著些許的怒意。
隨後左月便走了過來,身邊還跟著幾個家丁:「夫人,奴婢帶您回院子。」
遲雪看一眼低垂著頭的左月,又看一眼楚靖弛,男人周圍散發出肉眼可見的殺氣來,沒辦法,只能先認慫了。
回到院子后遲雪想了好久,終於是沒忍住問左月:「你知道竹桃是誰嗎?」
聞言左月一愣,隨即恭敬的回答遲雪:「知道,竹桃是夫人您在遲府時候的丫鬟。」
「我的丫鬟?嗯......那她現在在哪?」
左月又是一愣:「她......死了。」
「死了?」遲雪很震驚。
「對,死了。一個月前有人在郊外發現了她的屍體,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暴斃了,」左月低下頭,「畢竟這是夫人您嫁進將軍府之前的事,具體的奴婢也不清楚。」
雖然感到奇怪,但左月畢竟還是個下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暴斃......嘶!」遲雪念叨著這個名字,突然感到頭痛欲裂,一幕幕血腥的畫面鑽進她的腦子。
陰暗恐怖,夾帶著「她」陣陣得逞的奸笑,竹桃就那麼躺在地上,七竅流血。
「竹桃,是被我害死的......?」她喃喃道。
左月沒聽清楚,「什麼?」
遲雪突然抬頭看著左月,好像有淚珠在眼睛里閃爍,嚇了左月一跳。
「幫我個忙,求你!」遲雪抓住她的手,帶著乞求的樣子看著她。
......
傍晚涼風陣陣,遲雪好似丟了魂一般。
她雙眼空洞的望著天,抱著膝蓋坐在草坪上發獃。
腦子裡清楚的刻印著竹桃臨死前看她的那一眼。
楚靖弛站在她身後叫了好幾聲,她都沒有反應,以為是她故意無視她,便帶著些許的怒意走向她:「遲雪!」
他一把抓住女人的肩膀,強行讓她轉過身看著他。
緊接著一張慘白的臉映入了他的眼帘,他不由得一愣。
「什麼事。」
遲雪的臉上血色褪盡,聲音毫無感情。
「你......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還在這裡坐著!等著受了風寒好讓人心疼你嗎?左月呢?」
「嗯,知道了。我讓她去休息了,在府里我又跑不出去。」
遲雪仍然沒有多的反應,像丟了魂一樣一步一步拖著自己的身子走了回去。
「......」
「夫人她今天回來的時候問了奴婢關於竹桃的事。」
「然後呢。」
「夫人好像不記得竹桃了,讓奴婢幫她查竹桃的家人都在哪裡。」
「不記得了?」楚靖弛愣住了。
京城上下的人有一半以上都知道遲府的小姐殘忍暴虐的性格,她身邊的僕人沒有一個能完好從她手中逃過。
竹桃,本來是個例外。
她從小和遲雪一同長大,遲雪從沒對她動過手。但是突然有一天,竹桃的屍體在郊外被發現,七竅流血身上滿是鞭痕和被毆打的痕迹。
這件事後來在京城傳開了,所有人都知道,或者說所有人都認為,這件事肯定是遲家那個小姐乾的。
......
微涼的晚風吹過,遲雪回到院子后又渾渾噩噩的坐到了晚上,刺骨的涼意終於讓她恢復了一點神志。
思緒漸漸回籠,遲雪這才發現石桌上擺著一個方正的小木盒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誰放這兒的。
她疑惑的打開盒子,濃郁撲鼻的葯香散發出來,沁人心脾。
「這是......冬青送過來的嗎?」什麼時候放這兒的。遲雪環顧一圈,沒看到有人的痕迹,突然發現左月竟然還沒回來,「難道被楚靖弛叫走了?」遲雪喃喃著,轉念一想,不會是因為我受罰了吧?
她趕緊跑出去找左月,路上碰到丫鬟告訴她左月在後院丫鬟門的卧房裡。
遲雪跑到後院推門而入,入滿目便是滿院子的丫鬟們正嘻嘻哈哈的打鬧著。
其中一個丫鬟看見了她,好奇的湊了過來:「誒,你是哪個院的丫鬟?」
她嗓門不小,其他正在玩鬧的丫鬟們聽到聲音也三兩下都湊了上來,一下子把遲雪給團團圍住,差點沒阻斷了空氣的流通,幾乎讓遲雪感覺到呼吸困難了起來。
丫鬟甲:「以前沒見過你啊,新來的嗎?」
丫鬟乙:「長這麼清秀,來當丫鬟可惜了。」
丫鬟丙:「按我說啊,好好捯飭一下,說不定可以去當某個老爺的小妾呢。」
「瞎說什麼呢,你看她穿的衣服都和我們不一樣,肯定不是普通丫鬟。」丫鬟丁白甲乙丙一眼,得意的說著。
有人好奇她是哪個院的丫鬟,有人咋舌她太浪費自己這張臉了,有人八卦她是不是來勾引將軍的......千奇百怪的想法都冒出來了,就是沒有人猜到她是將軍府新來的夫人。
也難怪,丫鬟們的後院除了管事的再沒有其他人來過,更別說她是個才過門兩天還沒混個臉熟的將軍夫人。
「那個......」遲雪打斷她們天方夜譚的想法,「我是來找左月的。」
「噢,早說嘛,左月在裡面呢。直接開門進去就是。」丫鬟乙指著裡面說。
「謝謝。」遲雪點頭道謝。
她「哐當」一聲推開門,左月就坐在正門對面的那張床上露出紫一塊青一塊的胳膊上藥,周邊圍著幾個丫鬟在八卦些什麼。
聽到門響那些丫鬟們也沒抬頭,可能是因為這裡面從來不會有外人進入。
「誒誒,左月,你這傷是夫人打的嗎?」一個丫鬟好奇的打量著左月胳膊上的淤青,問到。
「她是不是真的和傳聞長的一樣很醜啊,聽說她是因為嫉妒下人們的樣貌才虐待他們的。」另一個丫鬟也好奇的問。
「她要是丑的話將軍為什麼娶她入府啊?脾氣還不好。」
坐在左月旁邊的丫鬟點點上一個丫鬟的腦門,說:「你傻啊,這門親事可是皇上下的旨,由不得將軍樂不樂意。」
「上一個竹桃不就是嗎?模樣長的清秀,最後還不是......」
「誒,你找誰?」終於有個丫鬟注意到站在門口的遲雪了。
「啊,我是來找左月的。」遲雪尷尬的撓撓後腦勺,偷聽牆角被發現了。
正在上藥的左月聞言抬起頭,「夫......」人?
「誒誒誒誒誒!」遲雪急忙打斷她,箭步衝過去抓住左月的手,示意她不要暴露自己。
左月會意:「你,怎麼過來了?」
「我醒來看你不在,便來尋你了。」遲雪看著她胳膊上的淤青,微皺起眉。
「楚......」靖弛罰你了?
話還沒說出口,一個丫鬟上趕著告狀:「左月自從換到了主院去給夫人幹活後身上就時不時的會出現這種瘀血塊。」
「這傷是誰打的?」遲雪問。
「我自......」左月剛想回答,那個丫鬟便又插上了話:「還能有誰,肯定是夫人唄!」
左月聽到那個丫鬟說這話,瞪了她一眼,又擔心遲雪會生氣,想站起來辯駁幾句,遲雪卻拉住了她的手。
遲雪看著她,用眼神告訴她:別衝動,我不會生氣的。
隨後也用八卦的語氣問那個丫鬟:「那個夫人很壞嗎?」
聽到她說這話,周圍的丫鬟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好像她在說什麼駭人聽聞的事一樣。
「你難道是外地來的嗎?」
「這京城十里八街的誰不知道遲家的小姐可壞了!」
她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講述這些年來「遲雪」乾的種種劣跡,遲雪也聽得津津樂道,好像她們說的是另一個人一樣。
她想多了解一點,哪怕全是負面的信息,她也想多了解一點自己的過去。或者說是這個時代的「遲雪」的過去。
至少能躲一下仇家什麼的,她在心裡默默的給自己祈禱。
左月就在一旁不解的看著她。她不就是遲家的小姐嗎?為什麼......
「對了,你是哪個院子的丫鬟啊?」一個丫鬟突然問到。
「我?」突然被Q的遲雪一愣,「我是......是主院的,和左月一起服侍夫人的。」
「哈?你是什麼時候入府的啊,我怎麼都沒見過你?」
「就這兩天才入府的,一進來就被安排在主院幹活。」遲雪說謊從來不打草稿,說的跟真的一樣。
「難怪,那你可得小心一點了。」另一個丫鬟囑咐她。
「為什麼?」
「因為你長的漂亮啊!」那丫鬟突然激動起來,「聽說夫人長的青面獠牙的,特別容易嫉妒下人們長的比她漂亮,搶了她的風頭,於是就會各種欺負虐待下人門。」
「尤其是你這樣長的清秀的,在她手底下那簡直不能過人的日子!」另一個丫鬟插嘴。
「長的清秀?」聞言遲雪的心情瞬間好了大半。
雖然罵「夫人」的話是不太中聽,但是她又不是夫人,才不在意這些呢。
「誒,你們不是在主院幹活嗎?見過她嗎?長的什麼樣子?」一個丫鬟好奇到,問遲雪。
左月看了眼遲雪,剛想如實回答:「長的......」
「長的青面獠牙的,還又黑又胖,簡直不能入眼!」遲雪拉住了左月的手,打斷了她的話。
丫鬟們聽到她這話討論的更加激烈了。
「是嗎?那將軍也太慘了吧?」
「將軍這麼好的人,不會因為這個新來的夫人斷後吧!」
「呸呸呸,說什麼呢!雖然夫人的位置被霸佔了,但是將軍還是能納妾的不是嗎?」
夜幕降臨,屋子裡的一群人不但絲毫不覺困意,反而越來越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