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給說法，就沒完
門吱嘎一聲開了，江春榮和陸嬌看著被收拾的煥然一新的院子，都顯得有些吃驚。
「這是爸爸，不，是爹爹打掃的？」陸嬌一邊說一邊喊著爹爹。
陸玉峰從裡面出來，看到拎著蔬菜和糙米的妻女有些驚喜，他這會兒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陸玉峰做夢都沒想到來到這裡還得為了填飽肚子發愁，這讓他更加思念過去衣食無憂的日子了。
只可惜，他知道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要想著擺脫飢餓，他必須儘快的適應現在的生活，找一份活計好賺錢養活妻女。
江春榮聽著陸玉峰咕嚕嚕亂叫的肚子，想起他飯量很大，早上那點糙米粥是不足以讓他吃飽的，開口道，「我馬上就去做飯。」
陸玉峰卻從她手中接過布袋子，說道，「你歇著，我去做。」
江春榮那句「你會做嗎？」還沒出口，陸玉峰已經一頭鑽進了廚房，她看著熟睡的小靈兒，還有被收拾的乾淨整齊的屋子，頓時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想當年她剛嫁給陸玉峰的時候，那時候她還在醫院做實習醫生，陸玉峰剛下崗沒有工作，日子雖然苦，可是每天下班都能看到陸玉峰做好飯等著自己，心裡還是甜滋滋的。
只可惜後來他們都忙，陸玉峰生意越做越大，她的職位也越升越高，兩人之間見面都少更甭說是交流了，感情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淡，後來更是發展到壓根不想看到對方的地步。
陸嬌看著若有所思的阿娘，又看了一眼在外面忙碌的爹爹，還是開了口，「阿娘，你跟爹爹？」
「嬌嬌，我知道不想我跟你爹分開，可是很多東西沒了就是沒了，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江春榮打斷了陸嬌。
陸嬌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剛好被江春榮看在眼裡，她的心驟然瑟縮了一下，一把摟住閨女，安撫道，「好了，現在不想這些了，現在我就是想跟你爹辦離婚也沒地兒辦，咱們眼下還是先把日子過好再說。」
陸嬌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抱緊阿娘，然後看向還在忙碌的爹爹，她能感覺出爹爹和阿娘之間還是有感情的，只是他們個性都很強勢，誰都不肯先低頭。
不過沒關係，不是還有他們這個乖女兒。
廚房裡，陸玉峰正對著一碗糙米和一把還掛著蟲子的蔬菜發愁。
這麼點東西，夠塞牙縫的。
不過還是將就著做了起來。
還別說，這餓肚子的時候什麼都是香的。
院門外。
一個穿著富貴滿臉橫肉的女人正要推門卻嗅到了味兒，朝身旁的舉止痴傻的男人看去，「今日沒給她工錢，她是哪兒來的錢買的米？該不是是你給的吧？」
「阿姐，不是我，不是阿來給她的。」痴傻男人滿臉都是青紅相間的傷一邊說還一邊倒抽氣。
「最好不是，要是讓我知道，看我不打死你，走，進去看看，今日她要是不給我個說法，以後甭想再去我王家漿洗了。」
「阿姐，我不去，我怕。」痴傻男人畏畏縮縮的，一直躲在橫肉女人身後。
「你個慫貨，你怕她什麼，她不過是個酒鬼的女人，你放心，那酒鬼還欠著咱們家賭場錢呢，我現在就讓她把那女人賠給你。」
「真的嗎？」痴傻男一聽臉上露出憨憨的笑來，嘴角的哈喇子都滴了下來。
看的女人有些犯噁心，可想到這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便又掏出帕子給他擦乾淨，「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好了，跟我進去，一會兒把她怎麼打你的跟我說清楚，我今日肯定給你討個老婆來，討不到大的就討小的。」
「阿姐，我就要榮榮，除了榮榮，我誰都不要。」痴傻男一邊跺腳一邊道。
女人沒有理會他，徑自推開門走了進去。
陸玉峰把做好的飯菜擺放在桌子上，看向江春榮道：「孩子他娘，吃飯吧，小靈兒還睡著，讓她睡吧，我把飯給她留出來了。」
江春榮點頭，拉著陸嬌坐在飯桌前，看著面前的飯菜，一時有些恍惚。
「怎麼不吃？難道是不合胃口嗎？」陸玉峰說著先嘗了一口，味道雖然不算好，但是在這兒缺這少那的地方也只能如此了，他知道江春榮的嘴刁，便安慰道，「你先將就著，等到我找到活兒賺到錢就備一些調料，到時候就好吃了。」
「誰說這個了？」江春榮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然後端起飯碗開始吃起來。
陸玉峰看了一眼一直衝著自己賊賊笑的陸嬌，很無奈的聳肩，然後埋頭吃飯。
女人和痴傻男也已經走到了屋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誰啊？」江春榮問道。
「是我！」女人聲音滿是戾氣。
江春榮和陸嬌一聽到這聲音便有些緊張，坐在她們對面的陸玉峰也有些納悶。
「孩子他娘，是誰？」他雖然擁有了原主的記憶，但是卻還未全盤融匯。
江春榮似乎是嫌棄他有些多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忐忑不安的起身。
「怎麼了？」陸玉峰還是第一次看到江春榮這副樣子。
「沒事兒，就是我把王婆的傻子弟弟給打了，又偷拿了他們家的蔬菜和大米，多半是來興師問罪的。」江春榮沒忍住，還是把事情跟陸玉峰說了。
「他是不是欺負你了？」陸玉峰想起小靈兒跟他說過那傻子看上劍純絨的事情。
「他一個傻子還能欺負我？」江春榮很不滿意陸玉峰的話，白了他一眼，然後才走去看門。
看到王婆黑著臉，她想到自己沒了漿洗的活兒全家都得跟著餓肚子，便只好陪著笑臉道，「王嬸子，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你說哪陣風？喲，這是吃飯呢？」王嬸子靠在門框上一邊往裡瞅一邊冷冷道，「這白天還跟我說家裡沒米下鍋了，咋晚上就有飯吃了，別是偷的吧？」
江春榮氣得半死，卻只能解釋道，「不是偷的，是我該拿的，只是王嬸子大晚上的來是有啥事？」
「啥事？你自己不清楚嗎？你看看你給我弟弟打的？我告訴你，你今日不給我一個說法，我跟你沒完！」王嬸子得理不饒人。
「王嬸子，你弟弟偷看我和閨女上茅房，再說，我也不知道是他。」當然就算是知道也得打。
「偷看你上茅房咋了，你不能看？再說他一個傻子，你跟他一般，你也是傻子嗎？」王嬸子氣的半死，剛才她就問阿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才被打，阿來支支吾吾半晌沒吭聲，原來是這個。
不過就算是偷看了又能咋地，反正這打人就不對。
「我當然不是傻子，我要是傻子就不是打他這麼簡單了。」江春榮也來氣了，自己要不是看在還得在王嬸子家做活賺錢，才不會這麼忍氣吞聲呢。
「好，就算是我這傻弟弟偷著看了你的大白腚一眼，可你是什麼金貴的東西，看一眼還能少塊肉去，你就把他打成這副熊樣子？！」王婆沒想到江春榮竟然能這麼理氣直壯的反駁自己，一時間竟然有些啞口無言。
「我的再不值錢也不允許人隨便看，你要是不介意那你使勁兒給你傻弟弟看，這我是沒意見的。」江春榮揶揄道，心道這古代人可真是開放啊，難道還隨便撅腚給人看，反正她是接受不了。
「你？！」王婆子都要氣炸了，可偏偏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越想越氣，王婆子滿臉的橫肉都氣的顫抖起來，然後又指著屋子裡道，「好，這茬先不算，那我問你我今天沒給你算工錢，你是哪兒來的錢買菜買米做飯的？」
「王嬸子，你難道是來給我工錢的？」江春榮故意不接她的話茬。
「我……」王婆子怔愣，差點被江春榮帶溝里去，好不容易想清楚，才又趕緊道，「我是問你是不是偷了我家的米和菜？我告訴你，我家裡的米和菜丟了，今天就你和你閨女去了，你要麼賠給我錢，要麼就給我一個說法。」
「誰偷你的米和菜了，王婆子，我告訴你，那是我應該得的。」江春榮沒想抵賴，承認的理直氣壯地。
「你！？」王婆子再次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娘咧，這江春榮咋一點都不按照套路出牌，她不應該抵賴，然後她才好指責他們是賊。
她這一承認，她反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我怎麼了？你還有什麼話要說？」江春榮看著被自己幾句話就反駁的啞口無言的王婆子，暗道這原主江春榮咋就能被一個小腳老太婆欺負的大氣不敢喘頭都不敢抬的。
她上一輩子做大夫的時候處理過的難纏的患者家屬比這厲害多了，小樣，還敢找她江春榮的麻煩。
陸嬌和陸玉峰吃的津津有味的，一點都不擔心江春榮，反倒是小靈兒一直揪著心的踮著腳往外看。
「靈兒，你趕緊回來吃飯，涼了就不好吃了。」陸嬌看著小靈兒喊道。
「可是阿娘……」小靈兒很擔心阿娘，那王婆子可凶了，總是欺負阿娘的。
「放心，阿娘不會被欺負的，阿娘要是被王婆子欺負了，阿娘就不是阿娘了。」陸嬌自信的道，然後看了一眼對面的陸玉峰，父女二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