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趨利避害，天性如此

在高三結束的這個漫長假期，葉諾參加了很多聚會，朋友總會將夏言身旁的座位留給他，而他自己卻如嘴上生出青苔，始終不能表達出暗戀三年的情愫。

但在這次露營前，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就算被拒絕又何妨呢，總算是沒給青春留下遺憾。

偷瞄之時，四目相對。

「果然還是個只會研究蟲子的傻瓜呢」。

雙頰泛紅的夏言看著眼前的青澀少年，心中不由感慨。

建國雖然心思粗獷，但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還是一陣暗爽：「成了成了，我歷時三年的戀愛養成記終於要攻略了，看爸爸為你們送上助攻！」

「在一起！」

鐵柱與江夢竹也停下了纏綿，一同呼喊起來。

建國卻突然不合時宜地捂著肚子，一臉痛苦道：「怎麼吃壞了爸爸的肚子，得趕緊去找個僻靜地排泄排泄。」

「你特么還能更加破壞氣氛一點嗎？」鐵柱憤怒向建國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但建國早已行色匆匆的離去。

葉諾並未被突如其來的打擾而影響：「夏言…我…我的手機相冊里，除了蟲子的照片，還有很多你的美照。」

葉諾說出的醞釀已久的告白情話，一旁的鐵柱與江夢竹已是一臉生無可戀……

「是不是有點猥瑣？」鐵柱小聲嘀咕。

「請去掉是不是，謝謝。」江夢竹輕聲回應。

氣氛陷入了沉默......夏言秋波流轉卻久未回應，晚風扶起她披肩的長發飄動，淺褐色的眼睛不斷閃過緊張的局促，精緻五官上泛起的紅霞顯得更為動人。

她顯然未曾預料到，葉諾的愛意訴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

災變前250秒。

天穹血色的倒計時不斷減少，各國科學家開始了緊張的觀測研究。市井中的普通人只是爭先恐後的拿著手機拍照錄像，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社交網站上開始瘋傳，但傳統媒體卻始終沒有給出解釋。

觀測實驗室。

當下最頂尖的天文學家癱坐於長椅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就算動用最先進的設備觀測，還是無法分析其成因？」

「會不會是有人蓄意製造的恐慌？」一旁的助手抹掉額頭的冷汗，試探性問道。

「不可能，絕不可能，現有技術不可能影響到全世界，就算是最先進的超聲光學投影，也只能投射極小區域。」

…

災變前200秒。

世界頂尖的科學家迅速搭建網路進行觀測交流，卻始終無法破譯出血紅倒計時究竟因何而來，甚至無法理解它的成像方式。

於是這個代表地球上頂尖智慧的群體，陷入了窒息的沉默與絕望當中...

他們無法做到像普通人那樣置身事外的狂歡，因為擁有更多知識的蟲子，才更加可悲……

僅憑這些超自然現象與血字倒計時，便足夠讓這些擁有最頂尖智慧的人類絕望。

他們已然相信，在倒計時結束后，血字背後的未知「惡魔」，足以給予人類最殘酷的打擊。

地處北歐的環保少女格蕾塔·奧利給，冷眼看待著人間紛亂。

接著便在社交軟體上分享了自己的喜悅：「這是上帝給予骯髒人類的懲罰，這是自然環境贈予人類的絕望，就讓我們擁抱血字，就讓我們期待懲罰的降臨吧…」

如今的城市當中，老鼠、蛇和鼬成群匯聚於街路，毫不畏懼人類的清理。

每當未及時剎車的汽車碾過，便是一片血肉模糊與哀嚎，但它們卻彷彿著魔般前行…無法阻擋。

但媒體依舊只是重複著相同的訊息：「不要恐慌，不要恐慌，不要恐慌，這一切都是合理的自然現象，並不會發生所謂的末日。」

數秒過後，未知的電磁信號產生的激烈干擾，頃刻之間便摧毀了人類一切的通訊設備，世界被迫成了一座座孤島。

災變前150秒。

搶購食物的婦人驚慌尖叫，僅憑四處彙集的老鼠蟑螂就足以讓她們膽寒。

超市貨架上被搶購一空的香菇燉雞面，顯然印證了大多數人無法相信「沒有末日」的解釋，防患於未然的想法令他們不斷囤積著食物。

街上的人潮慌忙擁擠，交通事故激增。

就像行走在路上的那個年幼女孩，渾然不知那輛失控的特拉斯，正瘋狂的嘶鳴著向她駛來。

馬路對面的母親歇斯底里的哭喊，手中的物資散落一地，瘋狂的向著孩子撲了過來…但很明顯，她的速度不足以奔向孩子。

「兮兮！」

這是一個母親聲嘶力竭的呼喊，但這句絕望的悲鳴很快就淹沒在了人潮當中。

行人匆忙冷漠，趨利避害是人類無可厚非的天性。

只有那個身著藍色制服的中年男人，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

輕微擦傷的女孩一臉茫然，而男人，已然倒在血泊之中。

幾隻蟋蟀從他掉落的茶杯中逃出，在血泊中放肆跳躍。

散落的酒菜與鮮血混合在一起，滿目狼藉。

……

災變前80秒。

陰平市郊區，露營地。

眼下發生的種種超自然現象，顯然打斷了葉諾蓄謀已久的表白，鬧肚子蹲坑的建國還未歸來，他們一行人再也無心玩鬧，只是仰視著遠天的血字。

四處撒歡的龜田變的狂躁不安，不斷沖著血字吠叫。

「不要太著急，好不好，也可能就是一場惡作劇。」

夏言輕聲安慰道。

葉諾再次看了看手機信號：「惡作劇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血字刷屏了世界所有的主流社交軟體，卻沒有任何令人信服的官方解釋，再加上我們所有人的手機信號全部無服務，這一切顯然都不符合常理。」

但說完后，他又立即補充道：「但沒關係，不管發生什麼事，都還有我在。」

災變前40秒…

「龜田」更加躁動不安，咬著葉諾的褲管低吠不止，將他用力往營地內拽去。

一行人進入營地后，建國還未歸來。

「我得去找建國。」

葉諾轉身便要離開營地。

夏言和鐵柱同時脫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

「我和鐵柱去就好，人太多反而更不安全。」

說罷，葉諾向「龜田」指了指夏言與江夢竹，它便心領神會，屹立在營地外，如同狼王般守護著身後二人。

「我們陪著你倆一起去好不好？」

夏言和江夢竹衝出帳篷，向不遠處的葉諾二人說道。

葉諾轉身：「待在這裡，等我回來。」

「一定一定要小心好嗎？拜託了。」

他看著焦急的夏言與江夢竹，以及嗚咽低吼的龜田，於是堅定點頭。

…

災變前「20秒。」

「劉建國！」

「劉建國！」

穹頂凄厲的倒計時彷彿越發迅速，風聲在葉諾與鐵柱耳邊呼嘯，兩人的呼喊聲在空曠的原野上遊盪，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此時的劉建國，依舊在一株高聳的巨木旁暢快如廁：「哎喲這便秘不是病，拉起來可真要命，還好我有法寶開塞露skr~skr。」

「10」、「9」。

血色的倒計時不斷減少，由於逆風的原因，劉建國始終未能聽到兩人的呼喚，葉諾與鐵柱不斷加快步伐，呼喊也越發聲嘶力竭。

「6」、「5」。

臉色蒼白的建國扶著近旁的樹榦，之前使用的法寶開塞露生效之後，一時間激蕩噴薄，傾瀉而下，洞天石扉，訇然中開，洪流共泥沙同至，鐵漢與柔情並存。

「好像有人喊我？」虛弱與暢快並存的劉建國，心中產生疑問。

「0」。

血紅的倒計時歸零，驟然消散后又迅速凝聚，幻化為新的文字：「遊戲開始！歡迎來到這令人期待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