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離別
意悅進入房間,第一入眼的就是一郎披散著他那頭金髮,直立立坐在房門對面的椅子上,燭光照著他的臉,照著臉上的銀面具。
也正因這樣的位置,意悅一進門一郎就直勾勾看著。
鎮靜的意悅好好關上門;鎮靜的意悅關上門後走到一郎的右側坐下;鎮靜的意悅關上了門,在一郎的右側坐下后,看著一郎很平靜的說出了自己此次來的目的:
「一郎,我們相識已有三天,其實我很好奇一郎摘下面具后的樣子。」
「……」說到這裡,意悅停了下來。意思表達得極其明確,就差直接說出來「可以摘下面具看看嗎?」這句話。
一郎垂眸,沒有說話,沒有回答,意悅見一郎這個反應:【失敗了……】
時間過去一秒,兩秒,三秒,四秒……意悅正想著怎麼辦,怎麼圓場……五秒,六秒,七秒,八秒……
「好。」
聽到了!這是同意!意悅欣喜在心裡,轉頭看向一郎,此時一郎也看著他。
但是一郎沒有動作,意悅覺著既然同意了,自己親手摘下來應該沒關係吧?
安靜的氣氛中,他們的動作帶著一點兒曖昧的感覺,意悅雙手抬起,去取一郎的面具,邊道:「失禮了。」
手一碰到面具,就是股涼涼的感覺,從兩下邊角開始動,以為需要些時間,但沒想到一脫離皮膚,全部都下來了,就簡簡單單一個面具,好像是帶著就附在皮膚上的那種,脫離的也就全脫離了。
可是這是注意麵具的時候?不!意悅將面具輕輕取下,放在桌子上。
第一眼看到的是那雙眼睛,意悅一點也沒有它們正看著自己的感覺,沒有緊張,他沉迷了,因為這眼睛太好看了!
那是一雙鳳眼,眼尾向上,睫毛明顯,因為長,較多,顏色還深。三眼皮,眼睛翠綠翠綠的。也許是燭光的影響,但應該不是,而是那雙眼睛本來就如同兩顆閃亮的綠寶石一樣,它們真是美麗無比。
一郎的眉毛並不像男性般粗,他的眉毛是像女性般細一點的,眉毛為白色,配上白皙的皮膚,大概看就真像女性的細眉,仔細看就能看到很多。
鼻子俊俏挺拔,現出的神態文靜、溫柔。
再看那嘴,唇似櫻紅,微微張開,臉頰沒有粗大毛孔,膚如凝脂,配上秀麗的金髮,整體看著,容貌妖孽,雖是男子,不應用帥氣而更適合用美麗來形容。
這張臉,意悅靜靜的只看了十秒左右,就把它深深的印在腦海中。
因為就十秒后,一郎說話了:「哥哥,現在天色已很晚,回房間歇息吧,一郎困了,要睡覺了。」
他的表情還是那樣,眼睛平平淡淡的,彷彿看一切都不驚訝和稀奇,他的美麗配著清淡。
「啊,好,明天再見。」
「嗯。」
意悅走出房間,轉身關門時,看到一郎左手拿起面具再給帶上。
關好門后,意悅才露出笑容,激動、開心的心情湧上心頭。
看著一郎這麼抗拒、不想他人看自己的樣貌,卻同意著,給自己看了!這是例外呀!突然有種一郎好寵愛自己的感覺。
好像自己還可以再大膽些,一郎怎麼也不會對自己生氣的!
意悅高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因為激動、腦海里總回蕩著一郎的樣貌,所以躺在床上還需一段時間才睡得著哇……
五天中的最後一天,上午九點左右,他們出客棧在大街上逛著。
意悅走在一郎身旁,時不時看一下一郎,時不時又看一下一郎,眼睛總是往一郎那瞟。而一郎看著前方走路,正想著什麼,沒有注意。
走了三分鐘,一郎轉頭看意悅,正好對視上了,意悅趕緊收回視線,在他視角就是偷看被發現了,但是在一郎視角,這就是一個問號。
「哥哥,我們去划船么?」
「划船觀景?」
在昨天就看到了,櫻樹前不遠停著兩三隻船,乘人去遊盪的。
「嗯。」
「好啊。」意悅笑了笑答應,一郎專心向目的地走,而意悅隨後道:「一郎,看我。」
聞言,一郎毫無防備聽指示轉頭看意悅,卻不想,一剎那間,銀面具被摘下。
一郎立刻用手捂面,意悅早不在他身旁啦,他得手后,往前跑了一兩步,一郎看著意悅回頭朝自己頑皮的笑笑。
「哥哥!」
一郎不停向前走,要追上意悅拿回面具,但他走,意悅也走,走得還快,追不上啊。
「一郎,不要戴面具了,等玩完回去我再還給你好嗎?我想多看會你的樣貌。」
「……」聽到意悅這麼說,一郎停止走路,意悅也停,向一郎走過來,右手抬起放在一郎的左臂上:「把手放下來吧,一郎這麼好看,沒人嫌棄的。」說完,他莞爾一笑。
一郎也是聽話,真的放下了左手。
「面具,我收好了。」意悅舉了下面具,讓一郎看著,再放進自己衣袖中。
「走啦!」現在的意悅真不像意悅,他的分寸呢?丟了?簡直一乾二淨啊,這麼皮……他說完走到一郎旁,左手穩穩握著一郎的右手手腕,向遊玩的船隻地點過去。
他放肆、高興,一郎任他牽著,一路上,往常平淡的眼睛卻顯得不那麼平淡,總是左看右看,因為有好多人看他自己,雖一郎表面很穩,恐怕心裡是很慌的吧。
到了目的地,付了錢,上船做好。大河是城裡的內流河,河面一般都是很平靜的,他們划船的一路觀光在右邊。
在船上,河岸有許多目光投來,一郎死死盯著河面,坐得筆直,和個吉祥物似的。場面一度像是眾人在觀景意悅一郎,而不是遊客意悅一郎觀景時順便看看眾人。
雖是觀景,但意悅看的次數最多的還是一郎,畢竟一郎就坐在他對面,要說看得一郎容貌最清楚的還是他呢。
在看一郎的同時,意悅想起了一件事。
「一郎?」
聽到意悅在叫自己,一郎也不再看河了,轉頭與意悅對視:「嗯?」
「一郎,有件事我很想說了,一郎很像我去年救的一個小妖怪,就是在個鎮子里,那個小妖怪也一樣,金髮,白眉,想起來他特別像一郎。」
說妖怪這事會不大好,但他們在大河中央,岸邊又人聲嘈雜,在旁的只有大叔船夫,可船夫需要專心划船,也無意偷聽,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個暫時性耳聾。
「是我。」
聽到一郎回應的意悅一頓,隨即笑道:「真是好巧,記得一郎那時16歲左右模樣,樣貌還不是很成熟呢。」
「嗯,還小。」
「那麼,一郎的家人也是妖怪嗎?」
「不是,他們各種各樣,說不出來。」
「這樣……一郎這面具,是施了什麼法嗎?」
「嗯,這個面具一碰皮膚便會附上去,但很容易取下。」
突然間找話題,意悅又想到兩天後的中秋佳節,到時候一定熱鬧啊,可是剛要說,才注意到自己明天就要回去了,笑容頓了頓,漸漸消失,變成淡淡一笑:「一郎,再過兩天,就是中秋佳節,可是明天我有事要離開回去一趟,到時候再約見面嗎?」
說到這,意悅看到希望,再次開心的笑,但卻迎來一郎的拒絕:「不了,哥哥,抱歉,中秋佳節一郎想回去和家人一起過,所以明天便要啟程走了。」
「好。」一郎這一句,意悅應了,轉頭勉強保持笑容去看風景,說了好總不能讓他看到自己失落的一面吧。
也是這時,意悅才注意到,留給自己和一郎相處的時間過得好快,而現在已經不夠了。
從划船觀光一圈下來,意悅開始對時間戀戀不捨,多希望能過得慢些。
卻不經意間已經到了下午,兩人都沒有像往常去午睡。
在中午一陣忙活后,客棧夥計有兩三個小時左右可以休息。
這次意悅照常去付苦瓜錢,見櫃前沒人,便到后廚房去了,再深入是客棧夥計休息的地方。
門沒有關,意悅碰到他們在下棋。
黑白子——圍棋,意悅將錢交了后,看了一下,小時候和養父玩過,棋藝只是一般。
正轉身要走,一郎過來了:「哥哥。」
「一郎,你會下棋嗎?」
進入房間,一郎一邊觀察一邊回答意悅問題:「會點。」
「哎,客觀,有興趣來幾盤?」客棧夥計熱情道。
「對,來啊,客觀。」
「來。」
「來。」
其餘正在看下棋的夥計附和說道。
面對這樣熱情的他們,意悅笑笑:「一郎?」
「嗯。」
他們來的時候,正在下,在那局完后,意悅和一郎比試,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這叫做「會點」?三局下來,明明有時勝券在握,都能晃一下輸了。
旁觀的夥計們有幾個自信的躍躍欲試,三局意悅都輸給了一郎,看的那些即使不怎麼會的都覺得自己可以。
「客觀,我想試一下。」
「我也想。」
「我也想試試。」
這不就有幾個實在忍不住了。
「好。」意悅無奈的笑了笑,起身讓座。這打得好無力,一會兒感覺一郎在讓自己,一會兒就是直接輸了,和一郎打,如同硬拳頭打在軟枕頭上,怎麼都贏不了。
而接下來的挑戰人,一局兩局下來,巴拉幾下就是一郎贏了,時間不僅有些短吶。意悅看出一郎真是一點兒機會都沒給,旁觀的人也都說出來了:「哇,客觀絕啊,機會抓得死死的!」
「客觀沒給一點兒機會,狠人!」
三個人後,下一位和一郎下棋的,一郎和他玩起了時間戰,總拖,不直接了斷,搞得那位夥計看自己總是差點就輸,不禁流了汗。
再玩到後面,一郎幾乎只能旁觀了,畢竟誰都打不贏他啊!太牛了!
一郎陪著,看著意悅打,有時誰求助就給點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