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回歸

被金蓮城隍和狂虎城隍狠狠地警告了一番后，天子終於是收起了小心思，決心不去招惹林城。

金蓮城隍和狂虎城隍在達成目的之後，也飄然離去。

林城在漢水等了半個月也沒有等來圍剿他的大軍，心下也是有些奇怪。

不過他倒是沒什麼失落的情緒，他並不嗜殺，殺人只是達成目的的手段，而不是愛好。

當今朝廷這麼識時務。

林城自然也是落得清凈。

不過，自從他武神之名不脛而走之後，慕名而來的人多不勝數，絲毫不顧及林城是否犯下了滔天大罪。

當然了，這是極正常的事情。

這些江湖人士，向來就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林城倒是來者不拒，不管是挑戰的，還是拜師的，他都會酌情回應，畢竟如今的他除了陪十三娘，也只有這些閑事可做了。

當然了，一般的武夫他是沒功夫去理的，總不可能隨便來幾個練了幾天武的人，他就要一個個去見，一個個去教。

他雖然閑，但還沒有閑到這個程度。

只有那些已經算是登堂入室的暗勁武師，他才會破格提點那麼一兩句，而那些暗勁武師又可以幫他指點那些普通的武夫，也算是沒讓人家沒白走一遭。

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心甘情願奉林城為尊師的暗勁武師就超過了十人。

要知道，這可是暗勁武師，一個大城只有那麼一兩個的暗勁武師。

日子一天天過去，十三娘姣好的臉龐上爬上了皺紋，林城蓄起了鬍鬚，凶戾之氣盡數收斂，看上去倒是頗有了一代宗師的氣度。

林煙兒逐漸出落成了一個大姑娘，武道方面也是在林城的悉心教導下，成為了明勁巔峰武師，雖說近弱冠之年還未突破暗勁，和林城有些差距，但放在整體環境下，也算得上是一名響噹噹的天驕了。

加上她是林城女兒的身份。

聲名也是逐漸傳了出去。

而林意則完全不同，他的武道在林城狂堆資源的情況下，也只是止步凝氣，雖說跟江湖中的普通武夫比起來，也算的上是一個小高手，但作為林城的兒子，他的修為明顯是極不合格的。

不過林城自己都不介意。

其他人就更不敢說什麼了。

更何況林意拜在江南某位大儒門下，學問極好，在儒林中也是初現崢嶸，武夫們對這些讀書人還是頗為敬重的。

看著演武場中林煙兒颯爽的英姿，感應著書房中林意輕輕地讀書聲，摟著年過半百風韻猶存的十三娘，林城無比滿足，覺得人生也就這樣了。

幾年過去，林煙兒嫁給了林城麾下最為年輕的一位暗勁武師。

此人弱冠暗勁，又突飛猛進到了暗勁中期，比林煙兒的天賦都要更勝一籌，頗有追上當初林城的意思，再有林城提攜，成就丹勁不難。

林意也成了家。

娶了那位江南大儒的女兒。

兩年後，生了個男娃，林家算是有了繼承。

功成名就，子孫滿堂，十三娘依偎著林城，心頭無比的滿足，只不過此刻的十三娘早已不復當初英姿，兩鬢竄出了白髮。

又十年過去，十三娘七十壽辰。

孫兒們乖巧的奉上禮物，十三娘充滿老褶的臉笑開了花，林城也跟著笑了，他，也是一位古稀老人了。

七年之後又七年，十三娘已經老的不成樣子，牙齒都已經掉光，躺在病床上氣若遊絲。

兒女，孫兒，曾孫們守在床前，雙目含淚。

看著一言不發的林城。

十三娘突然笑了。

「郎君......」十三娘輕聲呼喚著，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羞澀郝然，「奴家......好幸運......」

林城搖頭：「不，娘子，我才幸運。」

「郎君......」

十三娘沒有什麼遺言，她躺在林城的懷裡，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在那一刻，林城的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某種重要的東西，在他心頭流失，消逝了。

滿堂的人哭做一團，手忙腳亂的布置著道場。

林城的眼角，也滑過了一滴濁淚。

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己去，十三娘作為一個普通女人，終究是沒有抵過歲月的侵襲。

林城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卻依舊沒能將十三娘留住。

「唉......」哭聲中，林城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他低頭，也不介意已化塵埃的十三娘，在十三娘額頭輕輕一吻。

等他再度抬頭時，他滿頭的白髮瞬間化成青絲，佝僂的背影再度挺直。

那皺紋爬滿的臉龐，如同被熨斗燙過一般，變得光滑且沒有一絲褶皺，渾濁的老眼迸發出了精光。

他是三品，八十來歲的三品......如同普通人的新生兒，太年輕了。

他之前那般模樣，只是想用普通人的經歷，陪十三娘好好過完一輩子。

看著林城身上發生的變化，眾人只驚訝了一會兒就平靜了過來。

「父親......」林煙兒已是暗勁武師，她自然知曉武夫的壽元遠比普通人要長，如今她已做了奶奶，卻還是三十歲模樣就可見一斑。

「煙兒，我該走了。」林城輕聲道。

「父親！」林意和林煙兒一同望了過來，眼眸中滿是不解。

林城沒有解釋什麼，只靜靜地望著床榻之上的十三娘怔怔失神，這一世，他過的太久了。

久到都快忘記，自己之前經歷過什麼，自己到底是誰。

但，虛妄終究是虛妄。

他得回歸現實了。

「再見......有緣再見......」林城輕聲喃喃著，儘管他知道，這一別便是永別。

漸漸地，林城的身軀開始虛化，一點一點的消失在房間里。

頃刻，房間里的人開始消逝，房間開始崩塌，漢水城在此刻定格，一點一點的消失。

「要回歸了么？一甲子了，也確實夠了。」狂虎城隍猛然驚醒，儘管他至今都沒有跨過三品那個坎，還有些遺憾，但......白白獲得了這麼大的好處，他已經知足了。

嘩啦。

狂虎城隍和金蓮城隍腳下的大山開始崩塌，兩人的身影也逐漸透明......

華湘大區省都城。

別墅院子中。

躺在地上的林城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