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薩米爾絲毫不介意艾路是他的手下敗將這件事，或者他從未在意過，一直耿耿於懷的只有艾路罷了。

薩米爾認真地說：「當然需要，你是我認識預言魔法學得最好的人。」

艾路：「咱們的關係可沒有好到這種地步。」

薩米爾：「可是我找不到其他能幫忙的人了。」

艾路：「怎麼，你人緣不是很好嗎？」

薩米爾實力強大，性格開朗大方，對啥事都不在乎，沒什麼脾氣的樣子，在魔法系乃至整個學院的人緣都很好。

「可是他們都不如你，你的預言魔法，不是已經到中級魔法師的水平了嗎？」

艾路微微翹起嘴角，今年畢業之後，他可以通過預言魔法直接拿到中級魔法師的徽章，十六歲的中級魔法師，哪怕是在他煊赫的家族中，也非常難得一見，艾路一直為此感到自豪。

艾路被薩米爾說得非常高興，說：「既然如此，我就幫幫你吧。」

薩米爾立刻開始講述：「我之前做了個夢……」

「等等。」

一般來說，簡單的預知只需要在這種環境下聽對方講完後分析一下就行了，但艾路有意讓薩米爾見識一下自己高超的水平，當然就要找一個合適的場景進行正式的操作。

艾路說：「我去拿一些材料，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

他們先回宿舍拿了一些施法必備的材料，艾路想找一個寬闊的，安靜的，適合施法的地方，薩米爾就帶他去了研究者社團。

研究者社團就是他和凱撒兩個人組成的社團，凱撒是會長，他是湊人數的，讓會長這個職位稍微能有點存在的意義。第一綜合學院有個專門的活動區域，學生們都在那裡進行社團活動，不過研究者社團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凱撒不知道和學校做了什麼交易，單獨佔領了一個小樓作為社團活動室。

薩米爾從來不多問關於凱撒的事，就像凱撒也從來不探究他的異常之處，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友好相處這麼長時間。

遠離主校區的地方，一棟白色的二層小樓出現在小路的盡頭，兩邊是高大筆直的樹木，枝葉茂盛，小白樓就隱藏在這片綠意盎然之中。

艾路：「這就是傳說中的研究者社團嗎？」

薩米爾推開門，側身讓艾路進來，問：「為什麼這麼說？」

「研究者社團可是學院最神秘最難進的社團，社團內容，社團成員，社團位置都很神秘。」艾路好奇地打量著小白樓的內部，問：「你們平時都研究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薩米爾迎著艾路不可思議的視線，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我平時只是來這裡睡覺而已……」

薩米爾將艾路帶到二樓，推開門說：「二樓有實驗台，更適合進行魔法儀式。平時會長在二樓呆得多，等會你小心別碰到他的東西好了。」

艾路看著二樓堆滿的各種魔法研究器材，心想這簡直和專業的魔法實驗室差不多了。他對研究者社團更加好奇，但此時並不是詢問的好時機。

兩人站在實驗台前，一切準備就緒后，艾路畫了個魔法陣，並且將所有材料依次擺放下去。薩米爾講述自己的夢境和不安感之後，艾路開始施展魔法。

他的法杖頂端發著微光，艾路閉上了眼睛，周圍的魔力不斷波動。他所使用的是名為「夢境感知」的魔法，可以從夢境中獲取關於未來的信息。這個魔法初學者就可以使用，但預知效果如何決定於使用者的水平。

最開始，艾路還是閑適的，但越到後面，他的表情越來越認真，甚至出了一點汗。桌上的材料已經消耗殆盡，魔法陣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艾路看上去彷彿陷入了巨大的泥潭之中。薩米爾有些擔心，想要不幹脆算了，但艾路此時正處於施法狀態，貿然打斷會對他的精神力造成損害。

半晌之後，艾路才緩緩睜開眼睛，他癱坐在椅子上，眼神複雜地看了薩米爾一眼。

「你感覺怎麼樣？」薩米爾湊近了問：「要先休息一會嗎？」

艾路擺了擺手，說：「最開始我從你的夢境中沒有得到任何信息，似乎那只是一個單純的夢而已。但對於感知力強大的魔法師來說，夢境加上不安感，已經是命運很重要的提示了。」

薩米爾點了點頭。

「所以我以你的夢境和你的表述為媒介，準備從空間上進行探知，然後我發現了至少三處不可探知場所，一處位於南方，一處位於海域之中，還有一處連方位都無法得知，但我感受到一種古老而強大的力量。命運指示，你的未來和這三個地方息息相關。」

前兩處薩米爾不知道，但第三處應該是莫沙徹之脊。因為幾百年前的一些事，莫沙徹之脊屏蔽了所有外來者的窺探。

艾路繼續道：「除了這三個空間之外，命運還指給了我一個詞，混亂。」

「混亂？」這個指示相當模糊啊。

薩米爾若有所思，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預知結果有提到精靈族之類的嗎？」

「沒有。」艾路接著道：「雖然預知的結果模糊不清，但總體而來，我並沒有感覺到危險。」

薩米爾鬆了口氣，說：「這樣的話我就安心了，謝謝，材料的費用我會補給你的，辛苦你了。」

艾路確實很辛苦，但他不願意在薩米爾面前露怯，在最開始遇挫的時候他本來就該放棄，但後來又強行深入了一步，對他的消耗也很大。

「不用了。」艾路雲淡風輕地說：「這種事對我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偷偷抹了下汗，隨後目光一凝，小聲叫道：「誒，你看，那個是不是聖子？」

薩米爾走到窗邊，看到小樓下面站著一群人高馬大的同學將聖子圍在中間，看制服是戰鬥系的同學。戰鬥系培養的都是戰士，而且大部分是近戰戰士，他們在戰鬥之中，是擋在最前面的人，因此戰士也常常伴隨著榮耀和犧牲這兩個詞。

薩米爾知道喬加入了戰鬥系，而且今天剛上完第一節課，看現在的情況，喬似乎並沒有得到戰鬥系同學的認可。他甚至還穿著聖殿的白袍，手裡拿著長長的聖仗，鉑金色的長發隨風飄揚，和周圍的同學格格不入。

他那個總是跟在身邊的隨從騎士也不在。

「戰鬥系這種地方，並不適合高貴的聖子大人。」為首的同學說。

喬沒有說話，他目光沉靜，被這樣說似乎也沒有感到難堪，而是以平和的目光注視著為首的學生。

「第一聯合學院，和其他地方不一樣。」那個同學緩緩道：「想要進入學院，必須經過嚴格的考核。尤其是戰鬥系的同學，都是經過九死一生的冒險，才能獲得進入學院的資格。每年有數萬人想要進入戰鬥系，但最終錄取的只有五十人。」

「聖子大人，單論用劍或者槍作戰，你認為自己是數萬人中的前五十嗎？」

喬思索道：「現在當然不是。」

戰鬥系的同學冷笑一聲：「但對你來說，都無所謂。無論你想進任何分院，都不需要任何考核。既然如此，聖子大人為什麼不選擇更輕鬆的歷史系或者威望更高的魔法理論系呢？」

樓上的薩米爾饒有興趣地盯著喬，也想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戰鬥系。

喬不答反問：「所以，你想讓我怎麼做？」

「每年錄取的五十人，但並沒有五十個人能夠成功畢業。儘管如此，戰鬥系仍然是大部分人拚命也想擠進來的地方。」為首的同學說：「為了你好，請聖子大人換一個分院吧，現在還來得及。」

喬：「可是我覺得這裡就挺好的。」

戰鬥系的同學被他輕飄飄的態度激怒了，說：「我正是討厭你這樣的態度，戰鬥系的每一個同學，都是經過嚴格考核進來的。像你這樣被安排進來的人，讓我覺得憤怒，對所有戰鬥系的同學來說，這是一種不公！」

喬微微一笑：「只是一個名額，你就感到不公了嗎？」

他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這幾個戰鬥系的同學很符合大眾對他們的刻板印象，性格都比較急躁且偏激，尤其是為首的那個同學，甚至已經舉起了拳頭。

薩米爾叫了一句危險，撐著窗柩側身跳下，正好落在喬和戰鬥系同學之中，與此同時，一縷風困住了戰鬥系同學的手臂。

還站在二樓的艾路微微睜大眼，瞬發風縛術，甚至連姿勢都不用維持，薩米爾在元素類魔法的實力超乎他的想象。

心靈魔法，元素魔法，聽說薩米爾還十分擅長變化類魔法……

艾路默默握緊了欄杆。

薩米爾跳下來之後，立刻把喬擋在身後，對那個同學說：「學弟，倒也沒必要動手吧。」

所有人都被從天而降的薩米爾嚇了一大跳，喬被擋在身後，忽然就被一頭銀髮遮住了視線。

「薩米爾……？」

「不好意思，我剛剛在二樓，旁聽了你們的對話。」薩米爾指了指那間小白樓：「無論怎麼樣，現在的喬已經是學院的學生，學院沒有對新生恐嚇乃至拳腳相加的傳統。」

周圍幾個人反應了一會，才將聖子大人和喬這個名字聯繫起來。

薩米爾解開了風縛術，那個同學甩了甩拳頭，說：「薩米爾學長，這是戰鬥系內部的事，和你沒有關係。」

薩米爾義正言辭地說：「戰鬥系的事當然輪不到我管，但喬的事，就和我關係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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