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救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矮個子愣住了,等他意識到這裡還有第四個人之後,他下意識就要逃。然而比他的雙腿更快的是剛才落下的那腳,——他的腦袋被那綠色的身影迴旋踢了一腳,之後眼冒金星,意識被黑暗所湮沒。
曲清江覺得周圍靜悄悄的,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黑霧散了,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感覺到了冰涼的手腳漸漸恢復知覺。
她坐了起來,低頭一看,便見高個子男人的腦袋以頗為怪異的姿勢貼著地面,臉陷進了泥里半分,沒了半點生氣。
她嚇得手足無措。然而想到自己剛才險些便遭了此人毒手,又覺得對方死有餘辜。
再看另一個男人,他的胸口還有起伏,只是暈了過去。
目光觸及被扔在不遠處的鐮刀,曲清江踉蹌地過去抓起它,憤怒地衝到昏迷的矮個子男人身旁,舉著鐮刀就想揮下去。
在她出手的那一瞬間,手腕卻被牢牢地抓住,身旁傳來一把雌雄難辨的聲音:「等一下。」
曲清江被剛才的遭遇所刺激,對忽然出現在自己身旁或身後的人感到十分害怕,下意識就朝那攻擊。好在她抓著鐮刀的手被控制住了,她揮出去的只有拳頭。
拳頭也沒能傷到身旁之人,對方眼疾手快,身手敏捷,在自己的臉快被砸到之前就擋住了曲清江的拳頭。
意識到自己攻擊了剛才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曲清江像被蜜蜂蟄了似的縮回手,鐮刀也掉到了地上,隨即身子難以控制地抖了起來。
見她不再有攻擊行為,綠色的身影才鬆開她的手,淡聲道:「等下再殺他。」
曲清江的大腦在短暫的刺激、迷糊和混亂過後,很快便恢復了清明。
她小心翼翼地盯著這道身形頎長的身影,忽然發現對方的衣著打扮極為怪異,——這人身長約五尺五寸(171厘米)至五尺七寸(177厘米),一頭雜亂的及肩短髮,身穿跟松樹枝葉相近的綠色的圓領衣物,衣袖只到胳膊肘,露出了半截手臂。下半身是一條花花綠綠的褲子,腳下的黑靴更是辨不出來歷。
曲清江的目光落在對方的胸口上時微微頓了下,雖然不算特別明顯,可那似乎是女子才有的胸吧?所以這是一個女子!
曲清江微驚,她還以為對方是什麼訓練有素的兵士,或殺人不眨眼的盜匪,原來不是嗎?
……
曲清□□思亂想的同時,趙長夏面無表情地將那兩個男人身上的衣物給扒了下來。
這衣服髒得發黑,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她被撲鼻而來的臭味噁心得反胃,但眼下她沒有更多的禦寒衣物,只能將就一下了。
把對方扒得只剩下一條褲子后,趙長夏拾起鐮刀給曲清江:「可以動手了。」
曲清江回過神,眼神略迷茫地看著她:「啊?」
「你不是要殺他?」趙長夏問。
曲清江望著對方遞過來的鐮刀,沉默了。
如果她沒理解錯,對方剛才之所以阻止她殺人,並非是對方心慈手軟,純粹是怕自己殺了人後,那血會弄髒衣物?
趙長夏見她半天沒接鐮刀,也知道她怕是下不了手,所以把鐮刀轉了個方向,單膝跪地,揪著男人的頭髮,手起刀落直接斷了矮個子男人的喉。
曲清江瞪大了眼:「!!!」
趙長夏回頭瞟了她一眼,又把鐮刀放在這人褲子上擦拭,等血擦乾淨了再把它塞回曲清江的手中。
曲清江回過神。她看著這兩具毫無生氣的屍體,之前險些被侵犯的恐懼慢慢消減,她不僅沒有因為目睹了殺人現場而害怕,反而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謝、謝謝你。」曲清江忐忑地看著趙長夏。
趙長夏正忙著毀屍滅跡,沒空回應她。
曲清江見趙長夏將男人的屍體丟進了灌叢中,又用土將地上的血跡給掩蓋住,毀屍滅跡的動作如此熟練,還以為她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心中不禁生畏。
過了會兒,曲清江鼓起勇氣問:「這些都是什麼人?我在鄉里沒見過他們。」
趙長夏看著她,面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心裡卻樂不可支:明明我也是可疑人物,可這小丫頭只把矛頭指向他們,以此來拉近我與她之間的距離,進一步確保自己的安全的同時,又可以旁敲側擊地打聽我們的來歷。有點聰明。
趙長夏言簡意賅:「淮南,逃戶。」
曲清江恍然大悟:「難怪他們的口音那麼奇怪。」她頓了下,又看著趙長夏,「可你的口音跟他們不一樣,比較像我們這裡的。」
言下之意是,她不像逃戶。
趙長夏動作一頓,心中疑惑:「口音?大家說的話不是都一樣的嗎?難道在她聽來,我的口音跟當地的口音接近,但跟這兩個流民的不一樣?可我說的是普通話,之前跟淮南的流民交流時,似乎也沒有障礙……」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按了下胸口的位置,隱隱覺得那裡的羊圖騰在微微發熱。
她不知道這圖騰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反正不可能是她自己紋的,軍紀可不許她紋身。——她只知道當自己在這個世界醒來后,第一次去洗澡時,這個圖騰就已經在身上了。
這兩個多月以來,它不痛不癢也不掉色,漸漸地連她也快忘了它的存在。要不是這小丫頭忽然提及口音的問題,她也沒察覺有哪裡不對勁。
古怪,不管是自己的穿越還是這個圖騰的出現,處處都透著古怪!
儘管趙長夏的內心已經思考了不少事情,可在曲清江看來,她對自己的來歷依舊是閉口不言。
曲清江也擔心觸碰到趙長夏的底線,忙轉移話題:「山中很危險,你為何不下山生活?」
趙長夏看她,似乎疑惑她為何會問出這麼天真的問題。
逃戶在這時代的待遇,自己一個穿越的都有所耳聞,這小丫頭難道不清楚?她怕不是個假土著吧?
曲清江也知道自己的一番話惹來誤會了,解釋道:「官府已經發了詔令,只要你們肯回到故土,官府便出盤纏讓你們回去,之前屬於你們的田地也會還給你們。若是你們不想回去,也可就地安置,每戶都能得到一間房,參與開荒還能得到荒地。官府不會再抓你們了。」
趙長夏想,在官府招撫流民之前,逃戶一旦被抓到那都得送去邊疆充軍,或服勞役干雜活。有了招撫的詔令,逃戶確實無需再害怕。
只是逃戶不管逃多遠,那好歹也是有籍貫有「身份證」的,自己這種穿越過來的黑戶,並不在招撫的範圍之內。
黑戶被抓到,要麼被當成別國姦細處死了,要麼送去當軍伎、官伎。她當初可不就是了解到這個風險后,才選擇躲進這深山老林里當野人的么?!
趙長夏不想跟土著有過多的牽扯,雖然她救了對方,卻不敢輕信對方。道:「你該走了。」
曲清江身形一頓,她看著樹影,發現已經過了跟李氏約定的時間,也不知道對方找不到自己會有多焦急。
思及此,她回去的心情也迫切起來,可她又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躲在這麼危險的深山老林中。
她看著趙長夏欲言又止。
這番模樣落在趙長夏的眼中卻是她受到驚嚇驚魂未定,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亟需別人的呵護。
趙長夏不說自己有多正義,但身為人民子弟兵,——雖然是過去式的,——她無法做到對需要幫助的人民袖手旁觀,於是道:「你怕危險?我送你下山。」
趙長夏散發出來的善意,讓曲清江對她的畏懼轉化為安全感。而她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曲清江若是拒絕了她的好意,那未免太不識好歹。
「多謝小娘子。」曲清江衷心道。
趙長夏:「……」
雖然知道「小娘子」是時人對年輕女子的普遍稱呼,但還未習慣這種稱呼的她總覺得自己被調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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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食麵:原來趙狼滅你喜歡鴨頭文學!!!!
趙狼滅:……(滾!)
曲清江:為啥叫她狼滅?
速食麵:因為她比狠人狠很多。
趙狼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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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幾章視角偏曲清江這邊多,後面的視角就是兩個人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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